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万事开头难,甚至中间更难,当然,结果也可能很难,只不过如果能够将开头的难与中间的难熬过去,哪怕最后也难,但也不会觉得太难了。
万一结果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减肥就是这样。
苏娇杨从一百三十多减到一百二的时候,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可是从一百二减到一百一,只用了半个月,再往下减,体重就仿佛是破了个洞的米袋子,越掉越容易掉了,也就是减肥的人惯常用的一个词——瓶颈期。
减肥的瓶颈期熬了过去,苏娇杨的状态渐渐恢复了过来,她不再为了可控核聚变的事情焦躁,难得地回归了课堂,每天晚上回家之后也会给葛君辅导一下作业,原先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竟然在这细水长流中变得明晰起来、
最困扰苏娇杨的那个问题,是在一堂应用数学课上想通的。
苏娇杨给国防科大的学生们讲着那些数学研究中相当经典的一些思路,就如同她当年刚刚在国防科大留校任教时一样,讲的东西一样,课本没什么变化,板书也没什么变化,都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内容,但讲授的方式却变了。
面对熟悉的内容,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苏娇杨的理解却是越发深了。
基础的东西万变不离其宗,不可能发生太大改变,但可以用来举例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多了,从发展经济学中抽象出来的数学问题、从计算材料学中抽象出来的数学问题,还有那从超级列车项目中抽象出来的数学问题……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例子,苏娇杨都能做到信手拈来。
应用数学立足与数学二字,真正关键的地方在于应用。
早些年苏娇杨做的项目不多,她只能从数学的角度去不断阐释那些数学理论的应用方法,但现在她做的项目多了,能够用很多例子去更‘接地气’地讲这些理论,对学生有益,对她同样有不少的好处。
用较少的时间讲理论,较多的时间讲实例,学生们听起来更易于理解吸收,而这个过程,对于苏娇杨而言,却是给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做了一个总结。
似百川入海,似百鸟归林。
从前只觉得自己很累,虽然做了很多的项目,但真正于数学上的突破并没有多少,苏娇杨甚至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研究重心都已经飘起来了,顶着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帽子,却从其它学科手中不断抢活儿,活脱脱一个学术界的土匪,连《数学纪年》都不愿意再找她来审稿,可现在想想,天底下哪有白下的功夫?
不管她从事哪个学科领域的研究,那些落到她手中的活儿,都与数学有关。在她手中经手过的项目,早就变成点点滴滴的养分,润物细无声地滋养了她,如今回过头来看,将这些看似是一盘散沙的东西整理整理,品出来的味道一点都不差。
再加上为了解决可控核聚变,她将大多数经历都用到了刷《数学——上帝的语言》中去,数学功底的提升简直就是坐上了窜天猴,平时不注意,如今猛然惊醒,苏娇杨觉得自己可以再往学术界放几个重磅炸.弹了。
脑海中一旦诞生了一个idea,苏娇杨就感觉自己眼前要讲的课讲不下去了,她担心自己过一会儿会与这个来之不易的灵感失之交臂,于是赶紧加快了讲课的进度,将眼下正在讲的那道题讲完之后,她飞快地将黑板上的东西擦干净,同大阶梯教室中那两百多号学生说:
“应用数学的重点在应用,基础却是数学。如果离开了数学,应用是不可能搞好的。相比起那些学纯粹理论数学的学生来说,你们可以不去钻研未知的数学理论,但已经诞生的数学理论,你们却不能不会用。现在我给你们展示一个东西——如何将已经诞生的理论运用到灵活自如。
“八年前,霍达猜想被我证明,教室中的很多人虽然不是数学系的,只是来修了数学系的基础课,但想来霍达猜想的名气,你们还是听过的。”
“霍达猜想被列为是二十世纪最难的三大猜想之一,那三大猜想都是同数形合一相关的,很多数学家断言这三大猜想会延续到二十一世纪,甚至是我们这些人死去多少年后才会来临的二十二世纪。”
“曾经的我证明了霍达猜想,很多人说有望证明另外两大猜想的人会是我,但我让他们失望了。八年过去,我在数学领域中几乎没发表什么有价值的文章,当然,小成果还是不少的,主要集中在应用数学领域,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一下三大猜想中的第二大猜想——沙跃宁猜想。”
“第一大猜想是纽曼猜想,若是能证明纽曼猜想,便可以实现绝对意义上的数形合一,难度相当大,沙跃宁猜想时纽曼猜想的简化版,而之前被我证明的霍达猜想则是沙跃宁猜想的简化版。”
“国际数学界有很多人都在研究我证明霍达猜想的过程,想要从中受到一些启发,争取循着我之前走过的路就将沙跃宁猜想,甚至是纽曼猜想给解决掉,今天我却想同他们说,不可能的。”
“沙跃宁猜想与霍达猜想同根同源,但解决问题的突破点却不在同一个地方,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思路,具体的证明过程不可能写完,我会在论文中完成,我也不会要求大家能够看懂我写的证明过程,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专注地去看我论证的过程,将我在论证过程中运用到的数学逻辑记下来,对你们培养数学直觉很有帮助。”
说完这些话,黑板已经擦干净了。
苏娇杨摸了摸头上戴着的那个绿油油的发卡,提笔写下了沙跃宁猜想的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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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娇杨头上戴着的那个惹眼的绿发卡,早已成为了国防科大一众师生眼中的神物。
那些之前是国防科大的学生,后来留校任教当了老师的人都信誓旦旦地同别人保证,苏娇杨将那个绿油油的发卡带了将近十年,从没换过别的发卡!
更神奇的是,那个绿油油的发卡就仿佛不会旧一样,每次看都特别新,不过没人怀疑苏娇杨那绿色发卡有神奇作用,他们只是猜测苏娇杨对绿色情有独钟,指不定是当初苏娇杨买发卡的时候,一下子批发了几百个同款,人家中途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绿发卡,只不过因为模样完全一样,没人发现罢了。
甚至还有人说,绿色这种生机勃勃的颜色有助于激发人的科研灵感。
这种说法最为扯淡,但‘信众’却一点都不少,许多国防科大的女研究员都会到市场上寻摸一些好看的绿色发卡佩戴,不少女研究员都真情实感地为绿发卡卖安利,因为她们切身体会到了绿发卡的好处——她们带了绿发卡之后,手头的科研项目越来越多了,拿到手的钱自然水涨船高!
国防科大的女学生也喜欢找同款,据说是头上带点绿,考试的时候通过率就会高一些!
当然,这都是心理作用。
那些女研究员觉得手头的科研项目多了,完全是因为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越做越牛,国防科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多原先压根不会考虑国防科大的项目,如今看在国重的面子上都主动找了上门来。
谁不知道同样的项目落到国重手中,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
国重简直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高能电池研究所作为国重落在鹏城市的第一科金钉子,直接带动了一整个产业群!
国.家渐渐对外开放,同很多国.家都建立了贸易往来的关系,其中最受那些国.家欢迎的就是性能极好的锂硫电池。
锂硫电池一出,原先占据电池市场的铅酸电池、锂金属电池等等都被杀了个丢盔弃甲,电池领域的同行险些恨死鹏城高能电池产业群的那些商家。
也不是没有人动过技术的主意,很多国.家的厂家都买了锂硫电池回去拆开来研究过,让他们绝望的是,华国生产的这种锂硫电池中运用到了一些相当复杂的化学物质,那些化学物质性能极不稳定,不是被氧化就是被还原,指望用那些材料做逆向研究,根本不可能。
实验水平相当高的琉球国拿到锂硫电池之后,打的算盘最响,采用各种高级手段将锂硫电池拆了个底儿朝天,那些性质发生了变化的材料也被他们翻来覆去的研究,用时多年,丁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研究出来,反倒是因为华国高能电池产业群做的电池防拆卸技术越来越高超,他们倒是炸毁了不少实验室,听说研究员都被炸瞎过几个。
琉球国的购买商拿安全性这个借口找高能电池产业群的麻烦,怎想到直接被一堆具体的实验测试给怼了过去。
你们说我们的锂硫电池不安全对吧,开个卡车过来,从锂硫电池上碾过去,看能不能给压炸了?
你们说我们的锂硫电池不耐摔对吧,那就爬到鹏城市最高的楼上往下丢,看会不会摔炸!
你们说我们的锂硫电池不耐酸碱腐蚀,那就放到酸液和碱液中泡泡,看看耐不耐?
你说我们的锂硫电池经不住外力破坏,你他娘是不是有毛病?卖给你们的是锂硫电池,又不是卖给你们防护盾了,这么多检测都做了,你们还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