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副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感觉自己浪费了这么多的口舌同苏娇杨说卫星导航系统,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苏娇杨心里还委屈呢,又不是她主动找慈云副校长问的,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不过苏娇杨很快没时间委屈了,不论是打算提交给煤炭部的材料,还是打算提交给科技部的材料,都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需要抽出大块的时间来去准备。
因为核工程研究领域已经有许多研究员在摩拳擦掌地等着苏娇杨向科技部申请项目了,故而苏娇杨将‘可控核聚变’的项目申请书列为首要任务,将打算提交给煤炭部的‘井下瓦斯抽采与煤层气地面抽采’项目的申请书列为次要项目。
‘可控核聚变’的项目虽然大,但由于苏娇杨在天府市川蜀大学的汇报厅中已经将整个项目掰开来揉碎了讲过一次,各种定义、观点的出处,她都能做到心里有数,故而项目申请书写起来并不算难,只是有些浪费时间。
足足准备了将近一个月,写下了四百多页的项目申请书,苏娇杨认真校对两次之后,确认整份项目申请书中没有出现明显的疏漏错误,这才将项目申请书密封好提交给了科技部。
余下的时间都用来编写打算提交给煤炭部的项目申请书。
因为瓦斯地下抽采与煤层气地面抽采项目都涉及到了地质方面的知识,苏娇杨粗通地质,她只熟悉石油地质那一方面的东西,对于煤炭地质来说,没办法做到十拿九稳,而她又生性谨慎,只能再次从地矿系将孙主任给请出了山。
孙主任一听苏娇杨又要给数学地质研究组申请课题,整个人就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华丽丽地炸了。
“苏主任,你看我像不像哪吒?”孙主任瞪着老大的眼睛问。
苏娇杨不明白孙主任为什么会这么说,只能据实回答,“我瞅着不大像。”
孙主任气乐了,“你还知道我不大像哪吒啊,那你怎么还把我当成有三头六臂来使呢?”
“国防部给的课题已经快让我跳进长江里冷静冷静了,你还同中建局签了那么一个完成之日遥遥无期的大合同,我现在比那大禹都惨,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我现在知道我家门在哪儿,就是没时间回!”
“每天都被各种项目缠着,你现在还要再给我一个煤地质的项目……你觉得我能忙得过来吗?苏主任,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苏娇杨:“……”
这孙主任的演技真的很浮夸。
孙主任瞅着苏娇杨的表情就猜到了苏娇杨心里吐槽他的话,连喊冤枉,“苏主任,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遇到难题愈挫愈勇,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研究员都是普通人。”
“让我们遇到一个难题,或许还有精力和心思去死磕,如果让我们连着接受很多个难题的暴击,估计很多人就都放弃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脑子经不起折腾啊!”
“之前地矿系没项目的时候,我拼命地想要从外面接项目做,就是担心我们地矿系的老师都闲出来,可现在的项目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多了,我们地矿系的老师全部上阵,连带着很多有意向留校继续深造的学生都加入了课题组,依旧忙不过来!”
“我给你指一些煤地质领域的专家,苏主任,反正你擅长挖人,你不如说把这些人都给挖过来,丰富一下咱地矿系,你觉得怎么样?”
孙主任大概是真的动了借苏娇杨的手来挖人的心思,他掰着手指头就和苏娇杨说,“要说搞煤炭研究的,全国就那么几所高校,其中尤以矿业大学为主!”
“矿业大学之前不是在北京么?现在挪到古彭去了,我前段时间还和他们那边一个搞瓦斯地质的老伙计见过面,你去矿业大学挖人,甭管是哪个学院,随便挖一个过来,都能安插到地矿系中去!”
“我们行内人都戏称,矿业大学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应该改名叫煤矿大学、挖煤大学之类的,反正他们虽然打着矿业的旗号,但研究的都是煤,叫其它名字反而有点宽泛。”
“你去矿业大学挖人的时候,不用开太高的条件,尤其是去矿业大学的煤田地质系,他们那边就快连办学都给办不下去了,你甭管是挖学生还是挖教职工,拿出咱国防科大普通教职工的待遇来,绝对一挖一个准!”
苏娇杨脸上似乎有些意动,“孙主任,那矿业大学的人真的好挖吗?如果有熟人在那边,是不是会更好挖一点?”
孙主任瞬间就被苏娇杨给带到了沟里去,他拍着大.腿唾沫横飞地说,“那是肯定的啊!如果有熟人,那还用得着你出面?只要你动动嘴皮子,让你的熟人出面替你策反策反,宣传宣传,挖人的事情悄悄摸摸就解决了,你都不用费什么力气。”
孙主任瞅了一眼门外,低声问苏娇杨,“怎么着,苏主任,你在矿业大学有认识的人?”
“让我猜猜,你是七七年恢复高考后的头一批考生,是不是有与你同一个地方插过队的知青考到矿业大学去了?”
“你赶紧打电话挖人,如果没有电话的话,那就亲自跑一趟,反正现在的交通便利得很,你抽出半天来就能把事情给办好,余下的半天还能回来吃个麻辣煮。”
苏娇杨笑了,笑得孙主任还有些莫名的心慌。
只听得苏娇杨说,“孙主任,我哪有什么同学去了矿业大学啊,当时我们才刚填完志愿,我就回城了,除了关系好的几个知青外,我都不知道别人念了什么大学什么专业,更甭提有没有同学去了矿业大学念书这种事情了。”
孙主任的眼皮子开始疯狂地跳。
苏娇杨继续说,“刚刚孙主任您都说了,如果在矿业大学有认识的人的话,根本不用担心挖人的事情,那边煤田地质系的专家学者相当好挖,那我就把这个挖人的重任交给孙主任你了。”
为了让孙主任去出面挖人,苏娇杨还不忘给孙主任拍了个清新脱俗的彩虹屁,“孙主任,你是浸淫地质行业多年的老手,关系遍布天下,对矿业大学的情况了如指掌。咱俩比一下,肯定是您和矿业大学那边的教职工更熟悉,挖人的重任还是交回到您肩膀上来吧。”
孙主任的表情就仿佛吃了一群苍蝇一样,那叫一个一言难尽,意味深长。
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被‘逼上梁山’的孙主任见苏娇杨是铁了心也要从煤炭部申请一个项目下来,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去矿业大学挖人了。
孙主任是搞地质的,而矿业大学的煤田地质系身为原先的三大支柱之一,现如今因为地质行业的整体不景气,已经沦为拿不到项目的边缘学科,在矿业大学都不受待见了。
煤田地质系的那些专家学者们走投无路,有好些人都打算回家卖红薯了,结果就接到了孙主任的电话。
“老李,我们国防科大地矿系这边有意向邀请你过来任职,你愿不愿意来?”
“张全蛋,我知道你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手里头没啥项目做,现在我们国防科大地矿系的项目多到做不完,你有没有换个工作的打算?”
“王大柱,我是国防科大的老孙啊,没有筋斗云的那个老孙!现在我们国防科大地矿系想找几个煤田地质领域的专家,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国防科大来?”
“……”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被孙主任给拨了出去,孙主任接到的回复绝大多数都是肯定的。
煤田地质系衰落成这个样子,鲜少有专家学者愿意留在矿业大学守这么一个前途暗淡无光的专业,因此那些专家学者们都顾不上气节与节操了,一收到邀请,麻溜地将辞职信写好,隔天就带着妻子儿女往平沙市而来。
甭管是搬砖还是做科研,大家伙儿的目的都一样,那就是混口饭吃。
差距无非是搬砖的人吃的饭可能没做科研的人吃的那么香,仅此而已。
现在眼看着矿业大学已经不准备在地质上押宝,整个煤田地质系都变成了后妈生养的可怜虫,这些专家领域们纵然心中有一万个舍不得矿业大学,那也不得不割舍下去,为了恰饭而集体南迁。
生活不易。
主要是国防科大的福利待遇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好了,好到一般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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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田地质系在矿业大学就算再不受待见,那好歹也是三大金字招牌学科之一,矿业大学的领导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煤田地质系就这样倒下?
矿业大学的领导心里的想法,大概就等于某些不负责任的妈——我不该生你不想养你不想教你,但你就是不能叫别人妈。
可惜煤田地质系的那些专家学者都是通过正当途径辞职的,他们根本没办法拒绝,矿业大学的领导憋了一肚子火,回头就拍桌子同人说,“现在、立刻、马上,赶紧查这些研究员都去了哪儿,重点关注研究内容重合的团队,这些团队都是重大嫌疑人。”
有人弱弱地提,“为什么不直接找苏娇杨要人,要说学术圈里哪个高校挖人最严重,自然非国防科大莫属。”
“国防科大当初当着清大的面就挖走了苏娇杨,苏娇杨更狠,挖起同仁来丁点儿都不顾忌,依我看,咱煤田地质系的人多半也是被苏娇杨给挖走了。要不您直接打个电话去国防科大那边问问?”
校领导想了想,叹气道:“……算了。”
母老虎,惹不起。
狼汝人,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