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被接连问得答不上来,最后只得落荒回了家。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子妻管严的,还能变强不成?
三饼在摊子前守了半个时辰,回去换了大哥二哥来。如今何家除了有何平宴这个进士出身外,大饼是秀才功名,二饼三饼是童生功名。
大饼何越年纪小,如今还不到十五,他前两年便考取了秀才功名,只一直被压着没让他下场,何平宴松了口许他明年下场参加乡试,若是考取上了,便是举人老爷了。二饼何楠、三饼何景明年下场参加院试,考上则为秀才。
何敬最小,功课根底还不扎实,若要下场只怕还得等几年。他性子懒,眼见几位哥哥一个个下场有了功名,自己也不着急。
依着他们的年纪,一句少年英才是当得起的。
楚荷是楚家三房的闺女,长得圆润娇俏,身侧的少女叫楚毓,名儿斯文,却是个生得妖娆的姑娘,楚荷就快要嫁入何家,这门亲事是楚家高攀,楚家三房原本在楚家的分量也一跃从最底给抬到了头一位。
楚家老两口想让大房二房也沾沾三房的光,时常让大房二房的闺女在楚荷跟前儿来,说是姐妹多走动走动,往后情分深厚才能相互帮衬。
楚荷是极为不想跟大房二房打交道的,但这个楚毓却拿着楚家老两口的话当令箭,不时纠缠着,昨日她跟何安才刚见了面,这楚毓便寻了来,搅和在两人中,让楚荷烦不胜烦,只得让何安以后少来了。
楚毓去岁及笄,她是二房的闺女,却差点勾搭上大房堂姐的未婚夫婿,有这么个有根底的在,楚荷哪里敢让她跟何安接触的。
今日一早,楚毓便拉着楚荷,非要她出门子,两人去了胭脂铺布匹坊首饰铺子,买了不少,出了门,楚荷不乐意陪着了。
“你自己买的胭脂水粉,怎的记我家的账上!”
楚毓不当回事:“这有甚么,你家有银子,又攀上了这门亲事,给我这个当姐姐的买几样胭脂水粉又如何,那何家是甚么人家,堂妹你这么小气可别让人看轻了去。”
“不让人看轻了那就自己付银子,又不是没银子。”楚荷气得胸口直跳。
说的甚么话,她不给买就小气了?
楚毓见她真不高兴了,心里暗道小气儿,面儿却撇撇嘴:“行了行了,我不要记在你家账上行了吧。”
说来也不知道这何家是怎么挑媳妇的,听说还是那位知府夫人亲自挑的,挑谁不好,偏生挑了楚家三房这位小堂妹。长得模样一般不说,性子还抠门,脾性还不小。
楚毓昨儿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特意到何安跟前儿转了转的,她很是自信,觉得凭着她这副模样身段,定能如前些时候勾搭上大堂姐那位未婚夫婿一般手到擒来。
何家公子的条件可要比大堂姐那位未婚夫婿好上不少,她得好生想想跟着谁才是。楚毓早就在心里把这两个优秀的男子当成是自己的了。
不过她也不傻,在这人还没勾到手之前,她也犯不着把楚荷这个堂妹给得罪了。若是勾到手了,以后他们二房也能跟着好,哪里用得着跟三房攀情分的,她楚毓向来只信一句,那便是只有握到手上的才是自己的,别的一切都是虚的。
为了不把人彻底给得罪了,楚毓又跑了一趟,自己付了银子,把记在楚家三房的账给消了。
出来后,姐妹两个走在街上,楚毓正想从楚荷口里打探打探何安的事儿,却见楚荷突然走到了街边一个字画摊前。
楚毓撇撇嘴儿,觉得楚荷这位堂妹当真是眼皮子浅薄得很,这路边摊哪有甚好的,没得自降身份的。
心里很是不屑,但楚毓还是跟着过去,走近了,她才发现那摊子后边站着几个半大的少年,穿戴倒也是不差,尤其最边上站着的少年,一副玉树临风的姿态,模样突出,温润如玉,那气度竟是比她之前见过的堂姐堂妹的未婚夫婿还好。
楚毓脸颊一下红了,眼里羞答答的。
“楚姑娘。”少年的声音也极为温润,楚毓抬眼去看,却见这少年看的人竟是楚荷这位堂妹。
楚毓心里酸气滔天,楚荷何时认识这般优秀的少年的?
哼,都定亲了,还跟外边的男子认识!
楚荷抿了抿唇,微微紧张:“大、不,你怎的在这儿。”
她想唤一声大公子,但想着是在外边,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摊子前的正是何越,他年纪轻轻便有了秀才功名,四饼几个同窗很是敬佩,他一来便缠着人问着学业上的问题,四饼在家里常年被爹和几位哥哥压着学,半点不想凑上前,很是尽责尽职的守着字画摊子,直到楚荷走过来。
何越抬手指了指幼弟:“陪他的。”
楚荷很是客气的朝四饼笑笑,指着摊子前的字画问着:“这些字画都是你们写的啊?”
四饼小手在字卷上点了点:“我写的。”
楚荷二话不说就掏银子:“我买两副。”
楚毓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你疯了吗,要买字卷去铺子里买就是,这城里有名儿的都有,何必非要在一个小摊子上买。”简直丢份得很。
她是一眼就看上了这摊子上的少年不假,但楚毓心里可是门清得很,看上归看上,但她可不会嫁去吃苦受罪的。
她要嫁,必然是要嫁那大户人家去的。
楚荷抽出袖子,没理她,买了两副字画走了。楚毓看了看她,又在身后的字画摊子上看过,跺跺脚只得也跟着走了。
哼,说了不听,非要去吃亏,总有天被人嘲笑了就知道她是为她好的了。
那何家是何等人家的,家里的摆件字画样样都是名家名画,处处彰显底蕴,他们这等人家哪里会用这些路边摊,哪怕跟他们交好的人家也会跟着效仿,是绝对不会碰这些的,楚荷都要嫁进何家了,还这么贪小便宜,还当是以往的时候么?
她不嫌丢人,楚毓还嫌呢。
回去的路上,楚毓还一个劲儿的说:“不是我说你楚荷,你虽然被那位何夫人给看中了,但你这眼光可真不怎么好,你堂姐我虽说没你这运气,但论人情世故好歹比你强些,人家何夫人是甚么地位,你就算买些字画挂着也该选些上等有名气的,你挑这些路边摊上的,岂不是脏了别人的眼睛。”
楚荷冷哼:“我买我的,跟你有何关系?”
要不是知晓楚毓的品性,楚荷早就说出那字画摊是谁家的了,她这一口一个嫌弃的,却不知道这字画摊上的人正是她口中何夫人的公子。
楚毓一心想攀富贵,她可不会白白给她机会,没得让何家以为是她在牵桥搭线的不高兴。
姐妹俩一路到了楚家门前儿,楚荷便开始撵人了:“行了,我家到了,你也该回你家去了。”
楚荷有几分脾性,楚毓也不是忍得下的,当即哼了声儿就转身。
要不是为了楚三房背后靠着的何家,当谁稀罕来的。
她扭着身子就走,腰肢还一扭一扭的。
楚荷进了家门,迎面楚母过来:“方才安子来了一回,给家里送了些礼,放下后匆匆就走了,说是何夫人家的小堂弟在街边弄了个字画摊子,他得去帮个手的。”
楚荷拿出先前买的字画来:“方才已经见到了,我还买两副,娘你收着吧。”
楚母接了来,止不住笑:“这感情好,得好好放着,以后若是见了何夫人,我还能拿出来给她瞧瞧去。”
楚荷点头。外边,折身返回的楚毓脸上的笑消失,她冷冷朝着里边哼了声儿。
亏她还为楚荷着想,惦记着这份姐妹之情,还提点她,没想到楚荷还跟她藏着捏着的,何家的公子就在跟前儿,她竟然都不给她介绍的。
楚毓当下跑了出去,尽直去了大街上,远远见了那字画摊前的人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同一般。
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仿佛与普通人天壤之别。
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是池中物,果然,这竟然是知府家的公子!
有这位公子在前,甚么大堂姐堂妹的未婚夫婿,楚毓如今是全然不放在眼里了。跟这位公子相比,都不过如此。
楚毓站了会儿,理了理衣裳,脸上挂着自认最美的笑,一步步朝摊子走过去,声音娇柔妖媚,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何越:“小哥,方才我堂妹买了你们的字画,我觉得你们写得真好,特意过来又买两副。”
她这一番媚眼眨眨,抛了过去,不过是抛给了瞎子看,反倒是被四饼看个正着,关切的问她:“这位姐姐可是眼不舒服,你看对面的那间药铺,那药铺大夫医术好,童叟无欺,你去拿几幅药吃吃吧。”
他很是怜悯。
模样瞧着倒是个长得不错的,但一看人这眼睛就斜了歪了,有这么个毛病,不看大夫的话,以后嫁不出去可咋办。
楚毓咬着牙,一张脸忽青忽白的。
她好得很!
这小子会不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