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仙仙觉得这位子通妹妹竟然在隔空挑衅她,气得跳脚,哪里忍得住。
你不仁,我不义。
她拈花一笑,顿时声如那枝上莺啼,亭亭玉立,很是客气:“樊公子说笑了,既是樊家小姐,若她日登门我自扫榻相迎,谁不知樊家清贵,公子小姐们个个模样极好,我倒是也想着瞧上一瞧,我乃乡野出身,俗得很,也就一张脸面能见人了,也不知能不能入了樊小姐的眼,哎呀,想来樊家小姐也定是一位绝色佳人了,只怕我是自惭形秽了。”
大饼不明所以,见她自贬,忙开口说:“娘不必谦逊,论及容貌,孩儿在府城也未曾见到过比娘更好的。”
米仙仙小脸都在放光一般。
“真的呀!”
她肌肤白皙娇嫩,面儿上娇憨,眉梢眼底连一丝纹路都没有,眼中仿若还带着不谙事事的天真,论及容貌,确实是一位难得的佳人,她捧着小脸开口,朝着樊玉北的方向。
樊玉北心中一紧,正要开口,却听她娇声问了起来:“樊公子,你自小住在府城,自是比我家越儿见得多了,由你来说想来最是适合,你同婶子说说,可真如越儿说的一般?”
樊玉北哪被人当面问及容貌这等问题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起来。
“这、我……我不曾主意过。”
哪有人会问别人自己生得好不好的?
诚然,这位何家婶子模样确实出挑,但这性子哪里有半点温柔贤淑的。
樊玉北脸颊还微微有些泛红,便是他觉得米仙仙实在太过大胆,但被她口口声声绝色佳人称呼薇姑姑还是有些脸红,姑、姑姑虽算不得绝色佳人,但自幼幼承庭训,是他们樊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识大体,知大理,岂能用浅薄的外貌来概论。
他如此想,也这般说了。
见他模样不服气,米仙仙更得意了:“大侄儿,我知道你不服气,可你第一回见生人,不看那外表模样,莫非大侄儿你能一眼瞧进别人心底里不成?”
他自然是不能的。
但、但是……
樊玉北想说这话不对,人的德行岂能用外表来衡量的,但又找不出话来反对。
头一糟相见,这第一眼确实是看的人的外表模样。
便是这回来柳平县,樊家挑了他出来与何家结亲,樊玉北也是有想过何家这位小姐品貌如何的,若实在生得不好,这门婚事他也不能同意不是?可他若是承认了何家婶子的话,岂不是承认了他薇姑姑模样不如何家婶子?
虽轮外表模样,何家婶子却是比薇姑姑长得好些,但他是定不会承认的。
眼见他说不出话来,米仙仙心情大好,不过她到底身为长辈,犯不着为难一个晚辈儿,摆了摆手:“我去厨房看看去。”
哼,跟她斗!
何平宴忍着笑,拍了拍樊玉北:“莫放在心上,去洗漱吧。”
樊玉北瞧着他眼里很是复杂,抬抬手,随着丫头下去洗漱了。
何越很是同情。
他娘那张嘴儿,叭叭叭的没几个人讲得过她,且他娘虽说喜欢说些不着边儿的话,但细细想来,也有几分道理,很是让人无法辩驳,自小到大,他不知听过多少。
哪怕如今他进了学读了书,仍旧没法子能说服他娘亲,反而时常自己被堵得哑口无言。
樊玉北在何家住了一日,次日,何家大房上门。
刘氏婆媳都换了新衣,何志忠何安父子,何心姐妹一块儿。
何心姐妹模样随了张氏两个,偏了何志忠一些,清清秀秀的,一梳妆打扮出来,倒是两个清秀小佳人模样。
刘氏婆媳两个坐着,瞧着还有些局促的模样,一边儿扯了扯自己的衣角,问米仙仙:“那樊家公子如何?我们这般穿着不丢人吧?”
知道那樊家公子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后,为了不让人看轻了去,刘氏婆媳两个把压箱底都拿出来了,衣裳的料子是用最好的布料特意裁的,原本都舍不得用的,如今是特意被拿出来,请了绣娘连夜赶制出来,又把头发给梳得油光滑亮的,带了金钗玉钗的,一身的珠光宝器,把米仙仙眼都给闪花了的。
再看何心姐们,尤其是何心,一样被她们给打扮得跟那满身金灿灿的,反倒是把她原本的清秀给掩盖了下去,米仙仙沉吟了好一会儿,招呼着人参几个把何心给重新打扮了来。
头上手上脖子上带的金银全都卸了下来,只留了个玉镯,头上也插了两支玉钗作罢。
张氏有些迟疑:“弟妹,这样能行么,我可是听人说那等大户人家眼皮子都挂在天上呢,咱们要是不往好了打扮去,怕是会让人家瞧不起的。”
米仙仙:“你这样才会让人瞧不起呢。”
“人家樊家要跟咱们结亲,你当人家不知道咱们的底细不成?倒不如打扮得清清爽爽的让人瞧了欢喜,这一堆的金银挂在身上,要知道那等清贵人家最是不喜沾染上这满身的铜臭,他们啊讲究的都是甚么底蕴,行卧之间的气度规矩,你说说你恨不得在身上全挂了金银,人家看了怎能欢喜的?”
张氏脸一变,急忙把身上的金银给卸了下来,让丫头拿好,还生怕人家给吞了似的,再三叮嘱过。
稍时,何平宴带着樊玉北走了进来。
刘氏夫妻坐在首位,何志忠夫妻坐在下边。樊玉北是晚辈,特意来何家拜访,便是让人知道了也能说是小辈来拜见晚辈的。
樊玉北模样确实不出挑,但他那一身的气度底蕴却是旁人没有的。
一身素色衣衫,身上再无多余的装饰,手上也不若如今的风流公子般喜拿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却任谁都忽略不过他去,他嘴角含笑,一身温润:“何老爷、老夫人。”
又给何志忠夫妻见过了礼。
他落落大方,还朝何心姐妹福了个礼,余光在何心身上停留了须臾,心中倒是安定了下来。
不丑。
他能瞒过了别人,但何心心思细腻,樊玉北的这一眼自然被她看在眼里。
心如擂鼓,咚咚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