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仙仙当日问过何平宴,那位子通的妹妹到底是不是长得水灵灵的?
在她面前,温和还能夸一句水灵灵,可见也是长得不差的。
她问:“那位子通伯伯跟你说甚么了?”
大饼想了想,从怀里拿了封信出来:“也没说甚,就是子通伯伯让我带一封信给爹。”
她伸手就要拿过来。
大饼眼一下圆了,忙缩回来,摆摆手:“不、不行娘,这是给爹的。”
“君子立身,乞能偷看别人的信件呢。”
她又不是君子,她一个女子。
孔圣人不还说了么,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她有理有据的:“我跟你爹是一家人,都说夫妻一体,说明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所以这封信,他看,我看,没有区别。”
她倒不是真想看信,她只是想看看里边那位子通有没有提到子通妹妹。
……
歪理,全是歪理!
大饼俊秀的小脸绯红。
“可、可是爹知道了……”
米仙仙:“你不说,我不说,你几个弟弟不说,你爹怎么知道的?”她看着另外几个儿子:“你们会跟爹爹说么?”
几个饼一个个捂着小嘴儿点头,满脸的兴奋,三饼最是活泼,还不住的催促她:“娘,你快拆了,快拆了。”
二饼点头。
四饼照旧没说话。
米仙仙拍了拍大儿的小肩膀:“看吧大饼,弟弟们可都是赞成的。”
“娘,这不好,爹说了,男子汉顶天立地,咱们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的。”他还极力劝说着,生怕弟弟们做不成男子汉大丈夫,万一以后学了随意看人书信的习惯可怎的办?
他急得很。
“大哥。”
二饼很正经的看着他:“我们才不看信,娘看。”
三饼点头:“就是。”
他拍着胸脯,一副小男子汉很有傲骨的拍了拍。
当然,最终米仙仙也没从儿子手里拿到。
何平宴来了。
大饼跟仍了个烫手山芋一般,急忙把信给了出去:“爹,这是子通伯伯的信。”
何平宴:“樊子通。”
他了然的目光在小妻子蓦然伸回手的身上看过,忍着笑意,微微抵着唇勾了勾嘴角,从儿子手里把信接了来,也没看,只同他说道:“下去洗漱休息去,待会儿咱们去大房跟你们爷奶说一声儿。”
“你们也去。”
他连着把几个儿子给打发下去了,等房里只剩下了夫妻两个,他笑着上前,大掌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儿,把信放在她手上:“看吧,我早说过,对你绝无隐瞒。”
米仙仙:“我、我不是故意想要拿你信的。”
何平宴越是大方坦然,米仙仙反倒有些心虚,半点没有先前说起夫妻一体的坦然。
“我当然知道。”他目光温柔如水。
小妻子甚么性子他还不知道,若不是被她放在心上的,她都懒得看一眼的,他平日与友人的信件也是从来不过问的,只是这封信是子通,又涉及到子通妹妹的事。
小妻子在意吃醋,说明她在意他。
“那、那我看了?”她眼巴巴的看着他,水眸里盛满了星光。
何平宴点点头。
她顿时轻笑一声儿,小手很快的拆开了信儿,展开,一目十行。
这可是他允了她看的,不看白不看,她米仙仙才不是那等假装大度,回头在心里暗自后悔的人。
这可是能光明正大的看。
信上的字迹有着君子端方,米仙仙尽数略过,只看有没有提到子通妹妹的事。
樊子通倒是没有与何平宴的书信中提及陈年旧事,毕竟过去已经过去,何平宴有家有室,他妹妹也早就嫁了人,只在末了说樊家、江家两家子膝多,有意与何家结亲,如是何家也有意,便书信一封回他。
“这个江家是,子通妹妹的夫家?”米仙仙迟疑的问。
何平宴沉默了一瞬,在想该如何措词。
“这……”
米仙仙气鼓鼓的鼓着脸儿:“我知道了,这是子通妹妹没能嫁给你,想着非得圆了这桩婚,让小辈儿们配成对好圆你们这个遗憾呢!”
果然这封信拆得对!
她险些就把这么大的事儿给错过了!
“哼,咱们家没有适龄的姑娘,我有四个儿子,他敢把他妹妹的闺女定给我当儿媳妇,就不怕我是个恶婆婆啊。”
哪家恶婆婆这么娇气的?何平宴把人搂在怀中:“咱家仙仙心地善良大方,哪会是恶婆婆的。”
米仙仙被夸得小脸绯红。
讨厌的!
何平宴揽着人,手掌轻拂她的背,目光闪过一抹沉思。
樊家的男儿他早有听闻,十足的清贵人家,比何家的底蕴可深厚多了,且樊家的男子甚少有纳妾的,家风清正,是极好的人家。
下晌,一家子到了大房。
刘氏早得了消息听说孙子府考回来,亲自出来把人迎进去,拉着人上下打量,越看越满意。
不愧是她孙子,这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进了堂屋落了坐,张氏见二房这一家子光彩昭人的模样,再对比自家这焉哒哒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大饼啊,这府考容易么?你大哥你也知道的,跟你一起进的学堂,平日里学业也用功,这回不下场,下回就让他去。”
何安学业确实没偷懒,但偏生悟性不好,何平宴早前便给他定下了刻苦用功的法子。
勤能补拙,假以时日待他根基深厚了,也能一飞冲天的。
不过张氏着急。
许是所有长辈都是如此,尤其是当亲娘的,眼看着别人都快要考过了,自己儿子还没个功名的,哪有不着急的。
听到问,大饼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大伯娘,府考比县考难上不少,县考的试题多是在平日里先生教学的书中,只要能背读下来,也不难,只府考时,出的试题便有四书了,不止打乱了四书读句,还打乱读句拼凑,要从中挑选出到底是哪本书中的读句,一不小心便有可能填错,被刷下来。”
何平宴是跟大饼说过这些科举陷阱,尤其每个主考官性子不同,偏爱不同,在试题上的难度也各不相同。正是因为早早得了提点,大饼在试卷上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每一句都再三读过,果然规避了许多错处。
不然他顺着答下去,只怕府考也过不了。
能参加童生试的学子们必然是把如今学的书籍给通读过的,如同一同去的几位师兄们,在答题时都觉得答出来的题便是对的,那读句拼凑出来也确实是某本书中的读句,但用别的字拼凑也能完成拼凑成别的读句,这种试题步步陷阱,只有再三把罗列出来的读句读过了,才能用试题上留下的字句看出破绽来。
几位师兄们便是栽在这上边,出来后对答题时脸色极为难看。
张氏不懂他说的甚四书读句的,也没了主意。
她觉得她儿子聪明,但大饼说得这么玄乎,她又直打鼓。
“那、那还是再下回吧。”
刘氏趁机问道:“大饼啊,你跟奶说,你这回能过不?”
米仙仙:“娘,这还没……”
大饼点点头:“我觉得能过。”
刘氏:“那就好那就好,你打小就会背诗,奶一早就知道你聪明。”刘氏高兴得很,还不忘了跟米仙仙交代:“仙仙啊,大饼过了府考,那可就是童生了,这大喜事,可要好好办上几桌,让亲朋们都来沾沾喜气。”
何平宴当年也是考上了秀才后何家才办的宴,大饼不过是过童生试,如今这过没过还没影呢。
莫说米仙仙,何平宴头一个就否决了。
“不过小小的童生试,等他考上秀才再说。”
虽说何家决定了要低调,但等府考之后,大饼何越过了童生试的消息还是传扬开了,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子,何越不过十岁左右年纪便能过童生试,有一个进士出身的父亲,想来以后也能考上进士当官,一家子都是官老爷,还有甚比这更威风的?
何家的亲戚们一个不落的登了门儿。
米家是外家,自然是头一个登门儿,王招弟把她家米福儿、米雪给带上,说要跟几个表弟亲近亲近,沾沾喜气。
米福米雪两个已经定了亲,过两月米家就要娶媳妇了,米福如今也在衙门当差,他年轻,脑子灵活,何平宴出门也喜欢带着他,交代他一些不轻不重的活计。
大有要栽培这个外甥的意思。
除了米家,何家的亲戚也赶了来,连曾跟米仙仙撕破了脸的何金霞一家也来了,架子放得很低,言语还带着讨好,她是被刘氏带过来的,随行的还有何银凤。
有刘氏在,米仙仙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儿把人赶出去。
她素来在人前给足了婆母脸,婆媳两个反倒甚少有矛盾的。
何家姐妹中何金霞的日子尤其难过,她也没料到,她这个亲弟弟竟然这么狠心,说不照拂便不照拂。
没了何平宴的照拂,何金霞一家半点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
何金霞不得不低头。
彻底认清这个弟媳妇米仙仙在何平宴心中多有分量。
刘氏带何金霞来,是何金霞暗地里跟刘氏说,想把大房的何心娶回家,正巧她的长子还没定亲呢,又是表兄表妹,何心去了日子不会差。
这事刘氏没跟张氏提,想着来问问米仙仙的意思。
何心的婚事难,这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都挑过,却始终没相看上,眼看着外边都有人说闲话了,刘氏婆媳都把目光放到了镇上。
何金霞家便在镇上,家中还有一家杂货铺子,赵平性子腼腆,模样也过得去,两家又是亲上加亲,只有更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