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慕长安亲自去厨房取了糕点拿回房吃,正巧遇见了宋妍,略有防备地看了看,自觉地捧着盘子绕开了走。
“等等。”宋妍叫住慕长安,像是故意在此处瞪着她。
“何事?”
“这个给你。”从广袖之中抽出一封信来,递到她面前,“我一直留着。”
慕长安脸上立马浮现乍然欣喜之色,这是德妃娘娘留下的信,是她最后想对自己说的话。
原本打定了主意离宋妍远远的,可还是遵从本心接了过来,她这是主动示好了?
“如今只剩我俩了。”宋妍道。“和解吗?”
和解?慕长安从未想过同她争什么,自问也没她的能力和手段,“已经是这样了,只要互不干涉,相安无事便好。”言尽于此。
宋妍被这样泼了一盆冷水,完全没有动怒,站在原地看着慕长安远去的背影,不是只剩她们两个了,而是很快就剩下一个了。饮冰多年,机关算尽,她接过德妃的担子,将后宫料理得井井有条,她想登上后位,想在史书上留下贤后之名,这一切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慕长安回到自己屋中,坐到床头。手里捏着信犹豫着该不该看,宫里头的事情像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于她,更像是前尘往事。而她同皇帝之前再也不是从前那般,此时非彼时,这封信还有看的必要吗?若是看了,会不会影响些什么?
德妃娘娘是最温柔的,不会怪她的。
信启封。
寥寥数语,字迹软绵无力,却依旧工整。
德妃说,皇宫非久居之所,在皇上彻底清算之前趁早离开,即使不能保下全家,也不至于落得如她一般的下场。她说那碗药她未服下,孩子还在,只是未能来到这个世上,是为憾事。这一切也皆因她一时错念,企图以孩子来拯救许家而最终遭此报应。
信纸最后,德妃留了四个字,兀自珍重。
读完之后,捏着信的手垂落在衣裙之上,自己不但没有照着德妃的话做,甚至是反其道而行之,做了许多出格之事。
德妃要她离开皇宫,这一点她做到了,可却没有离开皇上,谁能想到事情会成了这样。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要她离开,她却走到了他身边去。
“信上怎么说?”
房内骤然而起的声音吓得她一惊,他方才不是还在书房里头呢?慕长安连忙将信护在胸口,防止皇帝偷看。
“你太坏了。”想想这人从前的恶行,慕长安胸口燃起怒火。
“你进来之前我便在这,却反说我坏?”
“总之都是你的错!”
皇帝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这桩事上她永远都站得住理,每每翻出来两人总要大闹一场,算了,让着她一些,“越发凶了,朕不同你吵。”
慕长安收敛了脾气,她气的不是皇帝,气的是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那么多亲近之人要带她走,她却依旧不想离开他。
想了想,将信安放进妆奁里头,背着所有人一意孤行,她的决定还是不回头。
带回来红豆酥放置在桌子上,元灼拿了一块来尝了,递到她嘴边,“别气了,你也吃一口罢。”
元灼也在反思,想想以前在宫里头,对着她发火实在是太傻,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对她凶一些,她确实会听话,可是在心里也会记上一笔。反而闻言软玉地哄着,现下连小孩的乳名都想好了。
慕长安看着嘴边的红豆酥,张嘴咬了一口,只不过这一口是咬在皇帝手背上,用力了些,留下了两排牙印。
她也想欺负欺负他。
皇帝看了看手上的牙印,又看了看慕长安,有趣,“你知道有句话叫做以牙还牙吗?”
“我知道啊。”慕长安睁着眼睛看他,让他咬回来就是了,撩起袖子,玉臂横在他面前。
皇帝哼笑一声,在她大义凛然的注视下,低头亲了亲她的手,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他唇同她手臂分离之时发出的暧昧声响让她瞬间脸红,他、他、怎么做出这种举动来,说好的咬一口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想咬另外一处地方。”皇帝将手里头的剩下的红豆酥嚼了个干净,紧盯着慕长安,看得她无所适从。
“何处?”
元灼的眼神从她头顶开始慢慢下移到她的红唇上,停留了片刻,又接着往下移。慕长安眼神疑惑。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她胸前。
慕长安立马转过身起背对着他,窘迫极了,“皇上想什么呢!”
“朕又没说是何处,你想什么呢?”
“你看哪一处呢?”
“这就这么大反应,那我若是再往下看。。。”
再往下??明白过来以后她立马侧过身子,不再搭理元灼,他忒不要脸了!
天色渐暗,该是用膳的时辰了,屋子里未点灯,夕阳的余晖透过半掩的木窗照射进来,窗边的几支腊梅靠在青色瓷瓶里,别有一番韵味。
元灼喉结微动,抓着她的手臂将人掰过来正视自己,“那封信看完了,你还是决定同朕在一道的吧?”
慕长安低着头,嗯了一声。
“那你亲亲我。”元灼道。她从未听过他用这般祈求的语气说过话。
她不动作。
“你不亲我,那我亲亲你,往后这件事谁都不要再提了?”
慕长安抬头,未点灯的屋子里,他背对着窗口的微光,看不清脸。朱唇微启,刚要开口,他便亲了过来。
开始只是蜻蜓点水的吻,而后逐渐加深,将人摁倒在桌子上亲。这根本就不是她所料想的简单的亲亲。
一直到她受不了发出嘤咛声,皇帝才将人放开。这样的惩罚,比起咬她一口更叫他心满意足。
“晚些用膳,好不好?”元灼问道。这是同她商量呢,今日学了对付她的新法子,屡试不爽。
“啊?”慕长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为何这么说,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反应过来以后难以置信地说了一句“这个时辰呢才!”
他们从未在这个时辰。。。。。。太荒唐了!
皇帝温言诱哄着,力气也不大,可是就是无赖到叫她无法拒绝反抗。床榻之间,从第一次开始至今,他总是温柔的,从未强迫过她什么,会照顾着她些。反倒是她时常借口累了便自顾自地睡去,从不管他是否好受。
元灼终究还是咬了她一口,还留了浅浅的牙印,就在他方才看过的地方。慕长安觉着疼了伸手去拍他,却引来他低声的笑,又亲了一口才道,“这便是以牙还牙。”
。。。。。。
“你说,小桃子什么时候会来?”
“我怎知,皇上不是不喜欢她吗?”
“喜欢。”他认真道。她梦里那个扎着小抓髻,坐在书房门口吃桃子的小孩,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