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慕长安颤抖着伸出双手,瞥了一眼皇帝,藤条正在此时落下,她下意识地缩回手,藤条打了个空。

她却哭了出来,太可怕了!

皇帝没有丝毫动容,依旧是冷着脸看她,“是那个太监吗?”

这就猜出是小海了?

慕长安猛地摇头。

“你不说,若朕查出来是他,他的命这次就保不下来。”皇帝威胁道,藤条在手里敲了一下。

“是他!”她立即改口,忽得就跪下仰头求他,抓着他的衣摆面露戚色“皇上不要杀小海。求你了。”

“你也说了,朕是暴君,他敢这般挑战朕的底线,我若不取乐乐他这条命,岂不枉负了你那一声暴君”皇帝毫不留情面,他有万人之上的威严,亦有掌人生死的冷漠。

又是这样,他总是这般出尔反尔,当日也说了那只是一碗堕胎药,转眼便是一尸两命。她方才坦白了,他依旧不肯放过小海。

“你这样看着朕做什么??”皇帝蹲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为何他对其他妃嫔都是那般温柔,每每对她总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疯狂地折磨着她的心,凌虐她的意志。

“怎么不说话了?若是朕将你今日所作所为告知你的父母,看看他们有何反应?评一评倒是是朕做错了,还是你做错了?”

慕长安纤细的手腕撑在冰凉的地面上。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他对云嫔很好的,眉目温和,小心翼翼,转眼对她便这样咄咄逼人。或许是他从未将她当做他的女人,或许他之前说的是真的,祖父曾经确实要将她许配给太子,而现在的皇帝只是喜欢折磨她来泄愤。

“若是要说起错事,何不让天下人来评理,是皇上错的多还是臣妾错的多?”慕长安眼神带着些怨恨直勾勾地看着皇帝。“毒杀怀有身孕的妃子,毒杀自己为出世的孩儿这桩罪,与臣妾所犯的错相比,哪个更天理难容?”

“闭嘴”皇帝胸膛剧烈地起伏一下,头上青筋暴起。

“皇上是不是想说因为许家陷害你的母族?逼得您的生母自尽?”慕长安帮他说了下去。“这是皇上毒害德妃娘娘的理由吗?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他们何其无辜。每一晚,你睡在我身边的每一晚,我都会想你怎么能睡得如此安稳。”

皇帝脸色铁青,像是恨不得掐死她。

“为何要借我之手?你是不敢自己杀还是觉得这样有趣些”

他忽然地起身,声音冰凉彻骨“你就不怕朕杀了慕家吗?”

“你杀的人还少吗?不用你动手,小海若是死了,臣妾也立即跟着去。”慕长安心中只有愤怒而没有丝毫的畏惧,就因为一个可笑的口头的婚约,他这般折磨着她。

“你为了一个太监殉情?”他难以置信。

“我是下去给德妃娘娘谢罪!”

“朕说了,德妃是自杀而死,你谢何罪?”

哈哈,听了皇帝这句话,慕长安笑了,她与他都清楚当夜是何情形,如今他虚伪到自欺欺人。

谢如自书房回到自己的房内,发现人不在屋子里,定是跑出去玩,门口的守卫会换班,若是认不得他,估计他是很难进来。

想着出去寻一寻吧。

“谢如大人!”福德急急忙忙过来。

“公公何事?”看福德的样子,十分焦急,定是出了大事。

“那个小海胆子忒大了,敢偷偷带着谨贵人出去玩,让万岁爷知道了,如今正派人在城里四处寻他,看着意思像是寻到便要处死。可这若是寻不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惨咯。所以奴才特意来告诉您一声,若是见了他定要将他捉起来,这厮小命肯定不保咯,谁为他说清,怕也是要受牵连!”

谢如通过福德的话,知道了大致情形,自是答应下来。等到福德离开了,他才将眼神移到墙角。

黑暗里的人嬉笑着出来。

“带着她出去这一趟,赔上自己的小命,值吗?”谢如问他。

小海却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皇上小心眼,我只是带她出去溜一圈便要杀我!”

“皇帝一向如此,任何碍眼的人,他让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取其性命!”谢如道。

“值吗?”他又问了一遍。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人活一世,若是不能与真正喜爱的人在一道,又有什么意思。”小海推门进去,在外头躲了一阵,他累了。

谢如跟着进去,将门关上。“你这样做,皇帝会将怒气发泄道谨嫔身上。”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起吃吃逛逛而已!”小海累的往床上一躺。

“无所谓干了什么,觊觎皇帝妃嫔,这条便是死罪。”谢如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说他小心眼吧,我和那个。。。谨嫔之间就是玩得来的朋友。哪有什么爱慕之情?”

“没有爱慕之情,那你若是被他杀了,就更不值了。”谢如正色道。

“我说了,我有饭就吃,有床就睡,有狗洞就钻,我与谨嫔是朋友,别管值不值的,就要带着她出去玩!”小海道,似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快分家了。

这番话倒把谢如逗笑了,这样性子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慕长安的屋子里,皇帝气得离开了,只让人看守好她。

第二日要赶路,慕长安被安排到了另外一辆马车,换云嫔与皇帝同乘。但是好消息是,侍卫们似乎并么有抓到小海。

昨日与皇帝将话都摊开说了,今日如此正好,不用相对着尴尬了,一个人坐马车她还乐得清闲呢!

陆路便这样行了五天,两人就算再相见也未说过一句话,宫人们本就想看看皇帝更宠哪个嫔妃,如今见了慕长安独守空闺整整五个晚上,不免私底下也嘲讽起来。果然是不受宠。

慕长安这几日也是独自用膳,就连在同一间屋子,她也不曾给过皇帝一个眼神。闲着无聊之时便拿起画笔,将一路上的所见画下来。一路南下,气候也愈加适宜,很快便要走水路,心中自然更期待了。

打定主意到了钱塘要偷偷溜出去与大哥见上一面。到时候直接去白鹭书院等他,给他一个惊喜。两年多未见,自然不能空手去,她让人弄来了针线和布匹,决定做个小荷包给大哥,上头就绣两串糖葫芦,也能打发时间。

想是这样想的,可真到了船上慕长安这辈子才知道何为晕船,从早晨踏上船开始行驶道中午,吐得昏天黑地。

御医来了几次都束手无策。慕长安吐光了早膳,没用午膳,躺在床上叫苦不迭。

她后悔了,她不该跟着去江南,她想回家。。。。

船舱的前厅里,宫人们已经布置好了晚膳。

“谨嫔妹妹不出来一道用晚膳吗?听闻她晕船厉害,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云嫔温柔地说道。

皇帝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德福。

德福恭敬道“谨嫔娘娘还是不舒服,但有御医照看着,无大碍。”

皇帝沉着脸并未说话。这几日身边人都看得出皇帝这几日烦躁得很,又如此冷落谨嫔,定是谨嫔又得罪了皇帝。

皇帝拿起筷子,顿了顿,转头吩咐福德,“叫人做些清淡的粥过去。”

福德道,“谨嫔娘娘说什么都不想吃。”

下午做了端过去,谨嫔一口都没吃,还让人不要送去了,他们也无法啊。

没想到皇帝大力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她一个人病人,说不想吃,你们就眼看着她饿死吗?”

在场所有宫人都吓得跪下。

“奴才这就让厨子去做!”福德也捏了一把汗,慌慌张张地走出去。这几日自家主子的性子越发阴晴不定,他也拿捏不准他何时发作。

云嫔往皇帝碗里夹菜,柔声劝慰“皇上不要生气,妹妹会好起来的。”

可是皇帝不领情,起身大步走出了船舱,只留下一个独自尴尬的云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