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还有我什么时候涮过你?”张志明明显有些懵懂,起身往苏兆和惊叫的地方看去过,等看清了门后角落处那盆花,直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啊呀,还真是……”
“所谓一荷二素三奇,你瞧瞧这花即便含苞未放,也能瞧出浑圆饱满,瓣若菡萏,叶姿婆娑,青翠油糯。其品相根本还在南省那盆花之上,根本就是素冠荷鼎中的精品!”
苏兆和两眼发光,就和瞧见什么泼天宝藏似的,小心翼翼的把花盆抱起来,放在桌子上:
“这可是素冠荷鼎,价值上千万的东西,你竟然就这么着丢在角落里,你就不怕被人偷了去!”
张志明也瞧得心肝儿都是颤的——
方才苏兆和的话可是一点儿没有夸张,这盆素冠荷鼎,它还真值那个数。
之前张志明可是去南省看过那盆获得过金奖的素冠荷鼎,为了防止花出意外,展方可是特意请了保镖帮着看护的。
结果现在这盆儿明显就是顶级的兰花,竟然摆在角落里吃灰!
可等等,这个办公室就他一个人,不是他搬过来的,那这盆花的主人是谁啊?
啊呀不对,刚才房间里还真就来了个外人,而且记得不错的话,那个外人顾浅,进房间时,手里还真捧着盆花!
“想起来了?快快快,赶紧打电话啊!”苏兆和看一眼那盆兰花,再看一眼张志明,一副唯恐一个错眼,这盆素冠荷鼎就消失不见的紧张模样。
“你着什么急啊!”张志明抹了把头上的汗,气的头上都要冒烟了——
话说顾浅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存心报复自己来的?
那可是两千万啊,她竟然说丢在自己这儿就丢在自己这儿了。
这也就是苏兆和发现了,要是没发现,这盆素冠荷鼎被人偷了或者因管理不善死掉了,自己是赔还是不赔啊?
可偏偏方才把人放进来时,张志明一肚子的不舒服,根本连电话号码都没让人留。
好在前几日来的那个自称顾浅姨妈的女人倒是留的有名片。
拜张志明良好的生活习惯所赐,虽然对苏敏这样的对孩子听之任之的家长很不满意,苏敏的名片他倒是没有丢掉。
好容易在名片盒里找出苏敏的那张,张志明忙第一时间拨了过去。
苏敏那边倒是很快接通,听说打电话的是张志明,本来语气还有些尖锐的女人立刻变得拘谨而又礼貌:
“……张主任,人这一辈子,哪能不犯糊涂一回,我们浅浅还小,她还是个孩子呢,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听她的语气,简直恨不得隔着话筒就给张志明鞠躬似的。
若是平时,张志明少不得会因为苏敏口中的“还是个孩子”这句话狠狠的批评一通,这会儿却是完全没了这个心情,急急打断苏敏的话:
“我知道了……这样,我有急事找顾浅,你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发过来……”
“啊?”苏敏明显会错了意,还以为张志明改变了主意呢,顿时欣喜若狂,“好好好,张主任您等着,我这就把号码给您发过去……怎么敢劳动您,还是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赶紧去见您好了……”
挂断电话,赶紧拨打苏浅的手机,可铃声响了好几遍,那边都没人接听。
苏敏无奈,只得又给张志明打电话,不住道歉,说是等电话通了,一定让苏浅赶紧过去聆听教诲……
张志明这边写下电话号码,放下笔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骤然瞧见这盆梦寐以求的素冠荷鼎,苏兆和无疑激动的很。
刚才还闹闹嚷嚷着,让自己赶紧找人呢,怎么这会儿把电话号码要过来,对方竟然一点儿不着急了?
抬头看去,才发现苏兆和正蹲在那盆素冠荷鼎前,凝视初恋情人一般,深情的瞧着那盆花——
就在张志明打电话的这段时间,之前含苞欲放的三朵花儿竟然一朵朵尽皆绽放,素色花蕊,出尘花瓣,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
张志明恍惚间只觉似兰似荷的清香从鼻翼下飘过,整个人如同沐浴在熏染山风中一般,整个人都有一种超尘拔俗、飘然若仙的轻松感……
方才的烦躁、惊讶并种种不安情绪,瞬时一扫而空,心情超乎寻常的好……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苏兆和回头,声音都不敢放大——
虽然家大业大,外人瞧着苏兆和这位苏家家主当真是风光无限。
可只有张志明这样的好友知道,苏兆和不过是靠着强大的自制力和过人的毅力强撑着罢了。
内心积蓄了多么深的苦痛,也只有苏兆和自己知道。
这么多年了,苏兆和就没有睡过哪怕一个好觉。日日里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惩罚他,夺走他下半辈子的希望,连个念想都不给他留……
可这样的话他不敢说。
苏家是根深叶茂,可也生了不少蛀虫。更别说还有伤心欲绝的老妻和躺在病床上需要他护着的无知无觉的儿子……
苏兆和甚至以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紧绷的那根弦就会断掉……
可就在花开的刹那,苏兆和只觉好像缚在身上的一道道枷锁瞬时断开,曾经以为晦暗至极的生命,竟然挤进去一抹摇曳菡萏的亮色……
张志明更是神情震惊。
他是搞生物的,自然明白,优美的自然环境,能极大的调节人类的情绪。
比方说面对着繁华异草,或登高山,或临深海,人紧绷着的情绪都会自然的缓解下来……
可要想达到那样的效果,需要的是大片的自然景观,更别说现在地球污染日益严重,想要再寻到那样如同仙境一般愉悦人情绪的纯粹自然景观,已经太难太难……
而现在仅仅是一盆素冠荷鼎,就制造出了一大片绿植才能起到的效果,简直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