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礼物?
古氏婆媳当时就变了脸色,若是一般官员之间送礼,面子上的情分都有,不会退礼物,若是真有,一般都是近来不合适收礼。但古家和赵家可是姻亲,两家之间来往就是亲戚,于氏如今退了这礼物,分明是不想和古家来往的意思。
古夫人当时就急了,转身又要进门,古老夫人拉住她,只让丫鬟送了礼物回去,拉着古夫人上马车,“先去翰林院问清楚内情再说!”
丫鬟拿着礼物进门,不收下她就不走,于氏都被古家这无赖的行径气笑了。
傅清凝劝道,“她们应该还会上门来。”
于氏不以为然,劝她,“赶紧回去歇着,身子要紧,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天色渐晚的时候,古氏婆媳果然又上门来了,于氏没见,只说不方便。
于是,翌日午膳刚过,她们再次上门了。且丫鬟说,她们还带上了古月琳姐妹俩。
傅清凝惊讶,问道,“娘,您要见么?”
“见。”于氏冷笑道,“我都说不想看到她了,她既然不听话,那不如一了百了,回家去吧。”
这就是气话了,休弃儿媳妇岂是那么容易的?对外的话,赵瑾被绑的事实,谁也不知道里头乔家还掺和了,所以,外人看来古月琳也没什么错,于氏不见她,别人只以为于氏不喜,若是休弃,人家只会说赵家不厚道。
也是因为这样,于氏只是不见她,并没有提休妻之事。
一行人进门,比起昨日的咄咄逼人,今日的古老夫人笑容就有些不自在,坐下后也不寒暄,只道,“今日老身上门,特意带着这两个不成器的丫头上门请罪,赵夫人别怪她们,要怪就怪我没把她们教好。”
于氏摆摆手,言简意赅,“这姑娘我们家不敢要,你们带回去吧。”
一行人面色大变,古月琳噗通就跪在了于氏面前,哭道,“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不多话,您别赶我走……”
古月筎见了,眼神微微不屑,不知是不是看不起古月琳在于氏面前如此卑微。上前福身,“赵夫人,都是我的错,但我也是没办法,我一个庶子媳妇,生活实在艰难,今日我婆婆还让我上门跟您求情,想要让赵大人网开一面,别针对我公公……”
针对?
于氏气得狠了,冷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敢对着家人男人的正事指手画脚。你还真是什么事都敢掺和了。”她看向古老夫人,“昨日我那话没说错,你们家这位三姑娘,真心能干!你们家的姑娘我们家要不起,带回去吧。”
于氏语气平淡,却很认真。
古月琳听完,面色瞬间苍白下来,浑身颓然,回身恨恨道,“祖母,母亲,我求你们,往后别再关心我了可好!”
古老夫人气怒交加,古夫人似乎被打击到一般后退几步,面色惨白。
“你们走吧。”古月琳催促。
尴尬的气氛中,古氏婆媳带着苦笑的古月筎离开了。
屋中只剩下婆媳三人,古月琳对着于氏磕头,“娘,您放心,往后我肯定不会再说错话,您不愿意见我,我就只在大门外给您请安。”
见于氏没反应,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娘,我只是舍不得夫君。以前我做错了,对我三妹没有戒备之心,却没想到她早已不拿我当家人了,如今,我只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向您保证,往后我再不私底下见我祖母她们。”
于氏沉默,半晌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算是松了口。
古月琳顿时满脸喜色,认真道谢。
然后起身,又对傅清凝福身,“嫂嫂,谢谢您对我的照顾,往后我若是有什么不对,您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改。”
等她走了,于氏皱眉,“看来乔家没死心。居然还找了古家上门做说客。”
傅清凝哑然,“会不会昨日就是想要说这个的。”只是被古月琳的事情打了岔。
其实,别人不知,傅清凝却是知道的,如果可以,赵延煜是不会放过乔家的。
一个时时刻刻在后面算计赵家的人,他自然不会放任下去,哪儿千日防贼只挨打不还手的?
上回抓住的那人承认是受了乔夫人指使,但如果真送他去衙门,却是没办法给他定罪的,更别提扯上乔夫人了。赵延煜也没想着靠他拉乔家下水,可以从别的地方着手。
比如乔大人,若是他出了事,那整个乔家,都不足为虑了。
所以,上门求情,有两家的仇怨在,完全没用。
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都准备着过年,赵家也不例外,赵延展和赵延善都搬了回来,不同的是,古月琳没有来,她倒是知机,让赵延善带了亲自给于氏做的衣衫,还有给孩子做的两身衣衫,连帽子都有,心意到了,自己却没有来。
不来就不来了吧,赵瑾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可都是因为她。于氏只要想到这个,就不觉得自己过分了。
赵瑾再不是东西,对不起的都是家里人,怎么也轮不到乔家这样的外人欺负不是?
住的人多了,院子里就热闹,傅清凝倒是不用招呼,安排院子和膳食的事情都是于氏做的,她也清闲,和纪瑛儿两人闲聊半日,天色渐晚后,赵延煜回来了,就更热闹了。
晚膳过后,赵延煜扶她起身回后院,她刚刚站起,瞬间肚子一疼,一股热流顺着腿流下,她面色微微一变,苦笑着看向赵延煜,“好像是……要生了。”
要生孩子了。
赵家后院一片忙乱,其实都是丫鬟来来回回送热水,看起来乱,赵延展和赵延展不合适等在外头,跑去陪着赵瑾,于氏带着纪瑛儿守在外间,对面就是坐立不安的赵延煜。
傅清凝浑身汗湿,只觉得胸以下哪儿哪儿都痛,痛得呼吸都困难了,虽然知道喊叫费力,不应该叫唤,但她实在忍不住了,痛呼出声。
一墙之隔的外间,听到声音的赵延煜面色苍白,脚下一直不停地转悠,“清凝……你别怕……”
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于氏见了,也紧张起来,扬声问道,“夫人如何了?”
稳婆的声音传出,还算平稳,“禀老夫人,现在一切都好。”
纪瑛儿也紧张,闻言松了口气,低声道,“生孩子肯定疼的,我生郸儿那时候,疼得恨不得死过去……”
赵延煜唰得回身,眼睛都是红的,然后大步往产房那边去,浑身气势如虹,看那样子,竟然是要进去。
于氏皱眉,“站住!你不能进!就你这模样真要进去,稳婆该不能好好接生了。”
赵延煜身居要职,威势愈盛,稳婆确实会惧怕的。
见他顿住,于氏缓和了语气,“你别怕,一会儿我进去陪着清凝,又不是第一回,稳婆也是我特意寻的,接生过许多孩子,不会有事的。”
赵延煜抿了抿唇,生孩子这事,无论几次,他都是怕的。生晏儿的时候那种焦灼的心情他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很害怕,怕她离开……
时间就在焦灼的气氛中渐渐地过去,等到天光破晓,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在赵家后院响起。
傅清凝再次醒来时,屋中一片昏暗,夏日里还能根据阳光看出大概的时辰,冬日里光线本就不好,遇上天气不好时,整日都是昏暗的。
她这边一动,耳边就响起了赵延煜的声音,“你醒了?肚子饿吗?”
傅清凝有些恍惚,当初生晏儿醒过来时,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形,也是这样的语气,只是他的声音较那时醇厚了些,但里面的情意没变,待她一如既往。
她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未语,先笑。
赵延煜看到了,伸手扶起她,随即,温热的汤就已经到了唇边。
她抬起眼,看到他眼中的血丝,问道,“孩子呢?”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喉咙还疼。
赵延煜喂她喝汤,“孩子挺好的,娘看着呢,放心吧。”
屋中气氛温馨,傅清凝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碗汤,“今日怎么得空在家?你饿吗?不如你也喝些?”
赵延煜哭笑不得,一一答到,“快过年了,我放假。不饿,我不想喝。”
算是回答了她一连串的问话,然后,他神情正色了些,敛了面上的笑意,“清凝,我们两个孩子了,不生了好不好?”
昨日才痛了一夜,傅清凝疯了才会想再生孩子,忙不迭答应,“不生了,疼死了都。”
想起晏儿不止一次的唤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妹妹,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呢,问道,“晏儿有妹妹了?”
赵延煜动作一顿,语气里有些失落,“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