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是心虚,有些底线不能退。傅清凝坦然答,“延煜也没说要纳妾。再说了,那送上来的女人谁知道转了几道手,不能要。”
这话于氏赞同,“要我说,没那必要。你们已经有了晏儿……”说到这里,看向她的肚子,顿了顿,道,“若是可以,再生一两个,孩子嘛,不嫌弃多的。晏儿一个也太孤单了些,我还年轻,可以帮你看着。”
她眼神疑惑的扫一眼傅清凝的肚子,暗示道,“要是不行,就找大夫看看。”
傅清凝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娘,不用大夫。”
“那还是多生个孩子,晏儿有了伴,往后无论什么事也有人搭把手。”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里来了,傅清凝转移话题,“这信也到了,估计他们也快来了。”
这转移话题不怎么高明,于氏也没揪着不放,想了想道,“人还是接回来,要是和你二婶一般,那才是糟糕。”
说起邱氏,傅清凝想起赶他们出去的事情,道,“一开始我还没注意,后来听管家说了二婶他们一家还住在府上,我直接就让人赶走了。说他们一家到了梁洲城郊的小院子。”
于氏看向右边院子,冷笑道,“赶走了好。他一辈子对别人的妻儿比对自己的上心,把延煜害成那样,他还能嘱咐管家好好招待他们……”
要不说这人心复杂呢,赵瑾他对邱氏和她的孩子都挺上心的,哪怕是庶女的婚事他也帮着张罗,还赔嫁妆送人出阁,这就是想要帮她们撑腰的意思,落在外人眼中,就是赵延煜愿意给这几个堂妹撑腰的意思,多大的恩情?赵家可是分了家的,试问若是赵瑾死了,二房能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大房这几个孩子?
还有那赵风,以前赵瑾疼得什么似的,为了她还要拿蕊儿为妾,虽说如今赵瑾不待见蕊儿,但是不是还让底下人把孩子抱过去看看,亲自过问孩子的吃食。
但是这份心就怎么都落不到赵延煜三兄弟身上来。对了,还要加上一个赵婵,这几人就不像是他的种一样。
傅清凝知道于氏厌恶他们,继续道,“就是二婶走的时候,说我们一家不给他们活路,先前那堂弟似乎是出了事情被打了一顿,险些去了半条命,养了两三个月才能下床。”
听到那堂弟被打了一顿的时候,于氏垂下眼喝茶,淡然道,“他们一家太过势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人,兴许是在外头得罪了人也未可知。”
这话傅清凝赞同,“他们住的那院子里,已经有个丫鬟有孕了,还有两个破了身的,我一并赶出去了。”
于氏皱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道,“混账东西。你二婶一辈子脑子就没有清醒过,那孩子才十四……”说着摇摇头,不想再提,转身出门,嘱咐道,“让人注意着码头,发现人就带回来。”
这些人还真不能不管。
傅清凝应了,亲自送她出门。
梁洲的人来的很快,这边关于容长允一家的判决还没下来,沐雪就把人带了回来。
先到的是画喜,两人身边每人带了个小丫头就找来了。沐央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两人进门看到傅清凝,还觉着是她上心了,要不然怎么特意人沐央这码头等着呢。
进门就对着傅清凝和于氏磕头,这其实是个误会。这两丫鬟到了,如果不是这个点,傅清凝压根就不会特意来见,她们自己若是有那运道找上门来,再收留就是了。
她只扫了一眼于氏,并不说话。
就没这种道理,婆婆还在,公公的丫鬟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摆布。
于氏也不生气,慢悠悠用完了膳,站起身道,“来了,那就跟我去见见人吧。”
傅清凝就没去,管那么多做什么。说起来这一回于氏还放了些丫鬟这郊外的院子,就没全部带回来。
后来听说,画喜来了之后,非要伺候赵瑾,结果原来伺候着赵瑾的丫鬟不让,要知道如今赵瑾可不喜欢她们,她们本身就没了用处,如果再不能端茶倒水的伺候,那可就真可能被发卖了。后来,还是蕊儿吩咐的,加进去一起轮流伺候。
要说这些丫鬟伺候的精心,那是再精心不过,就指着这个留在府上呢,留下来了就是侍郎府老爷的丫鬟,身为赵府辈分最大的人的身边人,谁见了都会给几分面子,再说,于氏这个主母并不难伺候,若是发卖出去……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了。
隔了一日,赵叁就带着赵婵一家来了。
赵婵这姑娘,心思太多,胆子太大,傅清凝反正是不喜欢的。
这夫妻俩带着父母和孩子,一大家子人,进门后赵婵就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对着于氏和傅清凝跪下了。
傅清凝脚下一转就避开了,赵婵看起来颇为狼狈,一家人身上的衣衫都是布衣,除了赵婵的夫君一身半旧的青色长衫之外,赵婵和她公公婆婆再加上她怀中的孩子衣衫上头都有补丁,再加上船上半个多月蓬头垢面的,确实不好看。
赵婵就一句话,“母亲,您一定救救我们……”车轱辘一般来回就是这句。
于氏挥挥手,“先去洗漱,用膳之后再说。”
赵婵身后的老夫妻两人没跪,有些瑟缩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的模样。倒是边上的年轻人,面色平静,眼神偷瞄着屋中摆设。
看着一家人被带下去,于氏隐隐有些不耐,“好麻烦。”
这个事吧,还说不准这赵婵一家还是傅清凝招来的,严家不敢报复她,收拾赵婵还是可以的。
赵婵那年回去之后就嫁了人了,难为那家人不嫌弃她偷跑一遭,于氏也给了嫁妆,看在她母亲的份上,最后一回不与她计较把人送走,算是了了这一场母女缘分,不过嫁妆不怎么精心就是了,如果没有她偷跑的事,于氏说不得还会费心一些。
“娘,怪我。”傅清凝忙帮她顺气,“我想得不周到。”如果真是严家报复,那他们家确实是被连累的。
洗漱过后,带着补丁的衣衫换了,再用过膳食,一家人看起来就精神多了。赵婵面色蜡黄,抱着的孩子也瘦弱不堪,于氏见了皱眉,余光去看那几人的打扮。
赵婵的夫君姓郑,当初定亲时是个秀才,如今还是个秀才。那时候于氏其实不太想结这门亲的,一般都有点家底本身也不差的才往赵婵面前带,但偏偏她死活不答应,就喜欢那长相好的。于氏也是没辙了,这姑娘大了再不定亲外人该说闲话了,她自认待庶女足够尽心,没得让自己背上个苛待庶女的名声,所以,让赵婵相看这人也带着试探的意思,谁知赵婵就看上人家长得好了,于氏还劝过,劝不动!
不过,定亲没多久赵婵就跑出来了,谁知道她那时候是不是真心喜欢这人?后来回去成亲还是赵延煜逼着的,赵瑾远在惟县,于氏早就恼了她也不管,赵延善和赵延展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呢,谁也顾不上,再说了,也不能为了赵婵撅了赵延煜的面子,所以,这亲事到底还是成了。
赵婵甘心才有鬼,要不然她那时候跑什么?
于氏让人撤了桌子,看向赵婵,“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母亲。”赵婵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伸手捂着脸哭。
边上郑志 就上前哄,“别哭了,如今看到母亲了,就有人做主了,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你怎么反倒哭上了?再吓着孩子。”
说着,就伸手去抱她怀中的孩子。
赵婵一避,不让他抱。
郑志就有点尴尬,退后一步。
边上那对老夫妻里头的老妇人就狠狠瞪了一眼赵婵。
这些动作都落入了傅清凝眼中,她觉得颇有意思,再看看郑志一身九成新的素色衣衫,还不是自家的的料子,那应该就是人家带来的了。
但是老夫妻和赵婵包括那个孩子,都穿的是家中的衣衫。那孩子身上的,还是晏儿的旧衣。
那老妇人上前一步,“亲家母,不是我们千里迢迢非要上门,实在是家中日子过不下去了。要不然我们也不能求上门来。”
于氏听到亲家母时面色僵硬了下,只道,“说来听听。”
老妇人满脸苦意,“这事情说来话长……”
赵婵垂着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先前郑家的地和房子是买了邻居的,都几十年了,现在突然就过来说没那回事,人家要收回。我们家偏好拿不出当初买房子和地的契书。再有就是,公公进城被混混拦住要银子,每次都有不同的人来拦……”
老妇人一拍手,“就是这样,这么些年都没事,这分明就是上头有人要收拾我们,但是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够这样收拾人的大人物我们也不认识,是哪儿得罪去?我们都真没见过世面,这家中唯一能够询问的就是您了,我知道,您是贵人,随便抬抬手就能让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了。”
话里话外,反正就说是被严家连累了的意思。
于氏沉默听着,她的眼神一直看向赵婵,突然问,“我给你的那些嫁妆呢?”
赵婵惊讶抬起头,又忙低了下去。
“说话。”于氏质问,“我给你那么多银子,怎地你就不能置办一身像样的衣衫?”
傅清凝深以为然,于氏再不喜她,但好歹养了她一场,再说,于氏也不缺银子,就算嫁妆不精心,陪嫁总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