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点头,“本来是要出门的。不过听说严老爷和严夫人上门,此次损失惨重,自然还是这边比较重要。说实话,那铺子自从开张,生意和不错,一个月盈利不少,乍然被烧,不提盈利,我心里也很是难受。”
严老爷眉心皱得越发紧,“赵夫人,我们今日来,就是想要和你谈赔偿事宜。”
傅清凝点点头,摊手道,“所以我本来要出门的也没走啊,特意等着二位过来。”她挥挥手,留书适时送上一个账本,她接过翻了翻,递给严老爷,“你看看吧,这个是我铺子开张之后每日的进项和进货的数目。刚好在铺子被烧的两日前,我刚进一批货物,头天夜里刚让伙计整理到铺子里,就发生了这事……”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现在怀疑,是不是严公子故意如此,因为这样一来,我的损失是最大的。”
“不至于。”严老爷忙摆手,“他只是一时想茬了,又被那黑心的撺掇了。”他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我怀疑是那李氏和她那侄孙女眼看着进门无望,故意撺掇悭儿,如此一来,她拿捏了严家的把柄,那女子就可进门了。”
傅清凝哑然,没想到严老爷还真会甩锅,如此一来,严悭倒阳春白雪了,只是一时间想茬,倒是那女子成了罪魁祸首。
“现如今我已经让人喂她喝了药,她腹中孽障已落,和李氏一起发卖,算是给你们两家一个交代了。”
听到这里,傅清凝心里一寒。交代什么?赔了银子就是交代了,此时她隐隐有些明白严悭的凉薄从哪里来了,他爹都如此心狠手辣,一脉相承而已。
傅清凝不想和他争论谁是罪魁祸首,只示意严老爷看账本,“过几日我就要起程了,这账……”
严老爷做出一副恍然模样,拿起账本,面色越来越难看,“赵夫人,这账本……你确定没有乱来?我们可是奉吴大人的命令上门详谈赔偿事宜,我和夫人一点没耽搁,是很有诚意的,你如此……恕我难以接受!”
意思是傅清凝弄虚作假了。
傅清凝冷笑一声,“严老爷倒是说说,我这账本哪里不对?”
严老爷也恼了,声音加大,“这算起来每日盈利五十至八十两,一个月两千两左右,算是暴利中的暴利,严某从小就接触家中生意,还从不知道做什么能有这样的盈利。赵夫人,做人可不能太贪,还有句老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
傅清凝摊手,“那就是谈不拢了?也好办,此事我全权委托于吴大人,由他来办,想来吴大人也不会拒绝的。”她站起身,吩咐道,“送客!”
严老爷面色难看,还想要再说,傅清凝伸手一引,“严老爷请!还有句话我不吐不快,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找不到,也难怪严家每况愈下!”
“欺人太甚!”严老爷唰得起身,严夫人忙拉住他,眼神哀求,“悭儿还在狱中。”
只一句话,严老爷的面色微变,几度变幻之后缓和了语气道,“赵夫人,这赔偿太过……”
“可不是我让严公子烧我铺子的,也不是我让你们上门来赔的。”傅清凝语气淡然,“反正我过几日就走了,自然有人帮我讨回公道。”
她说的是事实,到底还是严家夫妻俩人服了软,算出来半年应该补贴的盈利是一万二千两,然后铺子里刚进的货物为八万两,其实真有这么多,那琉璃可不是便宜货,也就傅清凝能负担这么大的本钱,投入得多,回报就多。
拢共九万二千两,再加上铺子里的几个摆件,十万零六百两,傅清凝给抹了零头,整十万两。
严老爷面色铁青,严夫人面色也不好看,她虽然不会做生意,但她知道这十万两银子的价值。
账算好了,严老爷面色为难,道,“赵夫人,此次严府损失惨重,能否通融一些日子?”
傅清凝坦然自若,“本来是可以的。做生意嘛,应该互帮互助,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对吧?”
严老爷忙点头,“赵夫人说得对!”
“但是呢,我知道严公子是针对我才让人放火,这是什么?这是结下了死仇啊,万一那晚上我心血来潮搁铺子里住下……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想想都后怕,所以,这银子,万万没有通融的道理!”傅清凝摊手,“说实话,我实在不知何时得罪了严公子。”
严老爷又说了几句,无非就是一切都是误会,还是想要傅清凝通融云云。
傅清凝这边始终不松口,还借口要出门强行送走了两人。顺便还告知他们,月底她就会启程离开了。
也就是说,月底之前,这十万两银子必须要送到。
那边药铺,严家赔了十五万两,还得修这几间铺子,可不能只修傅清凝和那药铺,因为这条街是梁洲第一街,富贵繁华,吴大人早已下令,得恢复以前的那样精巧的三层小楼。
很快,有消息传出,严家的铺子,就是紧挨着傅清凝的那两间要出手,有意的可以上门详谈。
再没想到,严家已经到了要卖祖传铺子的地步。
傅清凝却是不知道,先前严悭和孙玉兰进京城去想要做皇商那次,一开始确实是奔着皇商去的,后来严悭去了之后,看到了里面的希望,本来拿来入选皇商的银子,被他自作主张送到了四皇子府上,想着等四皇子一登基,有他这份相助之情在,别说皇商,说不得他还能捞个官来做。但是银子送了没多久,四皇子被贬,还被发配了那么远,银子自然是打了水漂。
不敢再问银子不说,还带着孙玉兰和紫悦逃命一般离开了京城。
事情没办成,回来自然是被一顿训斥,要知道,他带去的银子中,不仅是严家能够挪动的全部余银,里头还有孙家的银子。全部鸡飞蛋打,连个响都没听着,要不是孙玉兰一起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中,银子确实是没了,孙家还不一定能放过他。
这样一来,乍然要支出几十万两赔偿,之后还要请工匠修房子,再有装修,真心不是一笔小数目。
傅清凝没打算买他家的铺子,本来嘛,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哪儿就有那么巧,赵延煜还能回来做官?当下虽然没明令规定官员不能回乡做官,但都刻意避开了的,官员能够给自家乡亲做主的少之又少。
不能回乡,傅清凝又不能亲自看着铺子,没那必要。不过傅诚倒是有那心思,她想了想,让傅诚上门去谈,十万两银子她不要了,让严家赔一间铺子就得。
先前傅清凝的铺子是傅诚那银子给她,她从孙玉满手中买下来的,后来傅诚直接把铺子送给她了,算是她嫁妆的一部分。如今换一间送给傅诚,也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一份心意。
不能陪着父母,给些银子完全说的过去。再有就是,铺子换过来,以后她那间铺子的邻居就是傅诚,再是放心不过了。
这事情她自己就做主了,这可是她自己做生意赚的,说起来还是傅诚给的本钱呢,别说于氏,就是赵延煜也不好指手画脚。
当然了,赵延煜也不在意这个,傅清凝跟他说的时候,他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此事就过去了。
说起来要不是严悭烧人铺子,严家这铺子还不会往出卖呢。傅诚上门一谈,挺顺利的就谈下来了,还把另外一间也买了下来。
渐渐地就到了月底,被捎回的铺子已经着手开始重新修建,傅清凝再一次盘点行李,傅大人夫妻和张大人都上门来确认离开的日子的时候,严夫人又上门了。
傅清凝虽然没收到他家赔的银子,但傅诚那边得了一间铺子,等严家修缮好了她原来的那间铺子,赔偿之事就算是了了。修缮之事有吴大人盯着,她没必要也不想再见这个人,曾经严夫人高高在上表示严悭不娶她她就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再说,其中还有紫悦的事……她就是这么小气。
说了不见,留书飞快就去赶人,但严夫人死活不愿意走。留书催了几回,她上了马车,言就在门口等着傅清凝出门。
还真是执着,偏偏她又不跟留书说到底什么事。傅清凝觉着,严悭这一回入狱,可跟自己脱不开关系,如果不是严悭让人烧她铺子,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这人吧,有那大气的会找自己身上的毛病,也有那喜欢迁怒的就觉得自己没毛病,如果出了事,都是因为别人,很明显,严家人是后者,现在严夫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恨她呢,死守在门口,说不准就是要找她报仇!
无论是不是吧,反正傅清凝是没那闲心见她的,带着晏儿一起,悄悄从后门处去了傅家住了几日,和吴氏和傅诚两人好好道了别,直到启程的日子赵延煜去接她,她直接就去了码头。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回去京城,带上了后院中赵瑾的那俩丫鬟,就是那个画喜和身子虚弱的,俩人非要一起去,根本劝不住。
他们这一走,赵府彻底空了下来。
到了码头上,吴大人亲自过来送一行人,张大人和傅大人夫妻早已经到了,只等着他们了。
赵延煜牵着晏儿拉着傅清凝过去,正打算打招呼呢,边上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到了傅清凝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