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在城郊,偶遇了马车轮子坏了的刑三姑娘,两人坐上同一架马车后,不知怎的,刑三姑娘的外衫破了,冰肌雪肤露出,两人如此情态,还落在了刚好去城郊为母祈福的四皇子的爱妾风姨娘眼中。同行的还有御史大夫的庶弟媳闫二夫人。
四皇子为了姑娘家闺誉,当场承诺纳她进门。
消息一出,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当然,众人都是私底下谈论。比如那刑三姑娘的姐姐就是四皇子妃,再比如四皇子此人重情重义,怜惜女子名声。更有姐妹共侍一夫的佳话。
傅清凝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听到是那位刑三姑娘,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挑到了明面上,四皇子妃总不会再让赵延展他们娶了吧?要不然也太不要脸了。
其实这事情知道了内情后,傅清凝再看四皇子妃,只觉得原来的尊贵宽容大度温和待人全都不在,这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甚至还有点恶心的人。把和自己夫君有情的女子推给毫无反抗能力的他们,是不是她觉得刑三姑娘嫁了人,四皇子那边就能为了自己的名声消停了?
毕竟和一个姑娘有私情,外人只会觉得不过是风流了些,但若和别人的妻室有私情,那就是人品问题了,想要坐上那位置,须得德才兼备。不得不说,四皇子妃将人心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她真能把刑三姑娘嫁出去,四皇子为了自己的大业,和她之间,还真不会有什么私情了。
但谁也不知道日后四皇子真的荣登大位,会如何报复赵家,如何报复赵延展这个娶了刑三姑娘的人?
凭什么赵家要娶这样一个姑娘?娶回来之后哪怕刑三姑娘愿意好好过日子,四皇子能放过他们家?
本来娶这姑娘就成了四皇子一党,没想到娶回来之后反倒遭了他记恨,赵家才是真心冤枉。
消息传出的当日下午,杨夫人上门拜访,进门后直接问道,“赵夫人,外头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傅清凝点头,满脸庆幸,“还好先前我们商量着推迟谈论婚事,你说要是议亲了才发生此事,刑三姑娘的处境就真的尴尬了。”
杨夫人看着她不说话,半晌肃然问道,“此事,和你们家有关吗?”隐隐还带着质问的语气。
傅清凝摊手,“杨夫人太高看我了,我整日足不出户,再者说,我连那姑娘都不认识,连面都没见过,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傅清凝确实不知道和自家有没有关系,但就是有,也是不能承认的。
杨夫人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转而道,“方才四皇子妃让嬷嬷来跟我说,这门亲事你若是愿意,还可继续,刑家教养的姑娘,做不出二女共侍一夫的事情来。邢家长辈也没有这个意思。”
傅清凝哑然。半晌才道,“我家大人未入仕之前,赵家只是商户,就算是如今赵家一门几进士,看起来花团锦簇,但说到底,家世并不高,根本配不上刑家女,再者说,那可是皇家,我们如何敢与四皇子抢人?“
那位姑娘可是四皇子当着闫二夫人的面承诺过会纳进门的,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若只是一般的误会,刑姑娘名节犹在。四皇子也做不出这么不讲究的事。
姐妹共侍一夫在普通人家多少会让人诟病,但在皇家却是再寻常不过,当今皇上和先帝后宫中都有不止一对姐妹。
但四皇子他还不是皇上,也难怪他与刑三姑娘有情还要遮遮掩掩。
哪怕到了如今,四皇子妃还没放弃她那荒唐的想法,还想要把人塞到赵家。
“妾室进门需得主母点头,四皇子妃如此……”杨夫人一脸的恨其不争,“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傅清凝有些烦躁,这人跟听不懂话一样,拒绝了还这样胡搅蛮缠。“我都明白。你就是想把一个皇家看上的女子非要让我赵家娶。”
屋子里安静下来,杨夫人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顿时大怒,霍然起身,“你大胆?”
傅清凝面色不变,“难道只许你们做,不许我说吗?”
杨夫人冷笑,“你哪儿来的胆子?敢和四皇子妃作对?除了你们家,多的是人愿意上门求娶,四皇子妃选择你们家,是看得起你们。你今日这样做,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说完,再不停留,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往门口去,临出门前回身冷笑道,“你也不必生气,今日之后我再不会登你赵家的门。”想了想,眼神嘲讽的撇一眼大门,“我等着看你们家还能在此住多久!”
看着她气势汹汹而去,留书有些担忧,“夫人,您这样得罪杨夫人,没问题么?”
傅清凝摇头,“要想不得罪她,我们就得罪四皇子了。”其实还有个理由,凭什么赵延展的亲事要卷入这些事情中,先前发生了朱广菁的事,他就已经受了打击,赵延展虽然已是进士,眼看着就要为官,其实他和赵延善都是再单纯不过的人,要是再娶回这样一个妻子,他的人生几乎就毁了。
再有就是,说到底四皇子妃办这件事是瞒着四皇子,或者说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博弈,卷进去的人又能得什么好处?
当日夜里赵延煜回来,傅清凝就这些事情都告诉他了。虽然她自觉没错,但心底还是有些心虚的。这心虚倒不是对着赵延煜,而是对四皇子一党的权势,就怕一个不好将赵延煜牵连了进去。
赵延煜听完,神情微妙,问道,“杨夫人离开前,说我们在这儿住不了多久了?”
傅清凝点头,“我看她样子笃定,似乎胸有成竹,我们要小心。”
“她说的对。”赵延煜点头赞同。
傅清凝哑然,“不会是你那边已经……”
赵延煜看着她,“要是我被贬了,你会怎么想?”
傅清凝见他神情慎重,认真想了想,当下四皇子对他们不友好,京城这边大概是不能呆了。如四皇子这样身份的人,只需要稍微露出些对他们的不喜,赵延煜这日子就会很难过。
那还不如……就此离开。
“要是还能做个小县的县令,我们就走吧。”傅清凝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些,见赵延煜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水,似乎心情低落,肩膀都微微颤抖了,柔声安慰道,“要是连这也不行,我们就回梁洲去,做一辈子富贵闲人,反正我们又不缺银钱,日子还自在些。”
赵延煜伸手抱住她的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傅清凝嘴角微微勾起,“要是不行,你提前跟我说,我好处理京城这边的铺子和院子,这一去大概也不会回来了……”
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方才赵延煜那话似乎并不失落,隐隐还带着笑意,伸手推开他,用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这一看之下,赵延煜眉眼间全是是压抑不住的笑意,眼波潋滟,哪里有失意的模样?刚才的颤抖……应该是他在偷笑?
偷笑?
傅清凝讶然,“你什么意思?”想起他方才赞成杨夫人说的换院子的话,“你是不是要换地方了?”
赵延煜将头埋在她腰间,低笑出声,声音从傅清凝的衣衫处传出,有些失真。她有些恼,掐一把他的腰,佯怒,“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温柔细致安慰他的女子瞬间成了母老虎,赵延煜不敢再撩拨,勉强压住脸上的笑容,认真了些,“我们家确实不住在这里了,不过我也没换地方,今日临回府时,上头来了公文,从今日起,我就是刑部侍郎,所以,这院子我们自然是住不成了。”
傅清凝沉默,抬眼瞄他,“你确定我们要搬?会不会还没搬完又下一道公文贬你的官?”
赵延煜失笑,“你怎地说得如此容易?我这侍郎是朝中有人推举,当今皇上亲口任命,那公文上还有皇上的御章,除非我犯下大错,要不然,刚上任几日就贬,别人想,皇上也不答应的。”
傅清凝看着面前的人陷入沉思,赵延煜起身将她揽入怀中,“不过你愿意陪我在京城,也愿意陪我回梁洲,我还是很高兴的。”
傅清凝轻哼一声,“谁愿意陪你,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懒的管你。”这混蛋,早知道就不安慰他了。
赵延煜一点儿都没生气,“现在我做不成富贵闲人了,岂不是更加可怜?还请夫人多多怜惜……”
透着昏黄烛火的屋子里,有男子小意温柔的声音,还有女子的警告,衬着院子里的虫鸣声,格外温馨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