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心里温暖,嘴上却道,“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熟,你就算是没伸出援手,我也不怪你。”
赵延煜眼神里似有万千情绪闪过,复杂得很,傅清凝看不明白,心里疑惑。
却只是一瞬,赵延煜温热的手已经抚上她的额,“你不怪我,但我每每看到你的伤,总是自责。这是我没保护好你的证据。”
傅清凝笑了,“照你这么说,若是我不嫁你,你就不会如此自责了?”
赵延煜眼神危险起来,“你不嫁我,你想嫁谁?”
傅清凝讪笑,“肯定嫁你,我又不傻,别人也没有你对我这么好啊,对不对?”
赵延煜满意了。
小院子空了下来,傅清凝也就不再管了。她如今正筹备琴弦的婚事。
那人姓魏,名魏兴。他们从小院子回来的第二日,魏兴就上门提亲了。
傅清凝再一次问过琴弦的意思后,答应了这门亲事。她打算还了她的身契,再帮她备一份嫁妆,好好的把她嫁出去。
对于婚期,琴弦和魏兴都想要越快越好,还是傅清凝拦了,无论如何也得过年后。
琴弦备嫁,并没有如一般姑娘家一般留在家中绣嫁妆,还是留在铺子里打理生意。等她成亲后,没了身契,就再不是奴婢,也就不会再留在傅清凝的铺子了。
因为他们俩都没有住的地方,傅清凝打算给她个小铺子,顺便后面带一个房间那种,这样两个人住的地方有了,也能有个维持生计的活计。不过这个事她暂时还没有告诉琴弦。
那边赵婵处理好了,赵延煜给于氏去信,拿着毛笔写得起劲,傅清凝端着茶水进门,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看着上面洋洋洒洒都是交代赵婵的事情。
赵婵这一回去,于氏又该操心了。
想到这里,傅清凝提议道,“不如先请个大夫?”
赵延煜疑惑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你身子不适?”
傅清凝摇头,伸手抚上肚子,“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如果真有了,也能让娘高兴高兴。”
赵延煜看到她的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扬声道,“沐央,快请个大夫回来。”
院子里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是请大夫,但赵延煜的声音却没有担忧,似乎还挺高兴?
留书和沐雪隐隐都猜测到了,沐央闻言疑惑看向两人,见她们脸上不见忧色,顿时一喜,“我马上去。”
两刻钟后,老大夫气喘吁吁被沐央拉了来。
屋子里安静,气氛紧张。一行人的眼睛都落在老大夫把着的白皙手腕上。
半晌,老大夫收回手,“已经有孕,近两个月。往后切忌多思多虑,前三个月要安心养胎,不能大动,母体身子不错,孩子也康健,无甚大碍。”
赵延煜捏着傅清凝的另一只手,嘴角笑容温和,看着她的眼神里一片柔情。
还是留书最先反应过来,“大夫,我家夫人可需要喝安胎药?”
老大夫摇头,收拾脉枕,“是药三分毒。夫人和孩子都身子康泰,不必喝药。但是鸡汤和补身子的汤盅可以多喝。”
等沐央送了老大夫出去,赵延煜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她,喜道,“清凝,我们有孩子了。”
见状,留书几人悄悄退了下去。
屋子里气氛温馨,看得出来,赵延煜对这个孩子很是期待,一个晚上嘴角的笑容都没落下过。
高兴过了,他重新提笔给于氏写信,笑道,“等娘和岳母收到信,肯定也会高兴的。”如此一来,赵婵应该就不太能影响到她了。
傅清凝也有些梦幻,虽然心中有猜测,但真的得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如在梦中一般。
她……即将有孩子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由她生下的孩子。
傅清凝抚着肚子,想起傅诚和吴氏从小待她的耐心,轻声道,“以后我会对他好。”
赵延煜闻言,放下笔,从身后拥住她,“我和你一起。”
傅清凝有孕了,但快要过年,她还是要备年货的。而赵延煜翰林院那边因为过年要封笔的缘故,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暂时也不好再请假。
傅清凝自己也不觉得他需要请假,往后还有八个月呢,大夫都说,如果不害喜,现在应该是她身子最轻松的时候。她自己确实是没觉得有多难受,只是有些乏力,胃口差些,比起当初吴氏好了不知多少。
等翰林院封笔,已经是腊月二十四,街上都喜气洋洋的,今年算是个丰年,大部分的百姓都能过个好年了。
赵延煜不用去翰林院点卯,除非同僚相邀,每日大半的时间都陪着她。和隔壁的周大人一样得空就陪着妻子,现在翰林院私底下都在传,赵延煜对妻子一心一意,得空就陪着,也不知道图什么。
人家周隐,好歹哄好了妻子岳父那边还能给些好处,赵延煜……怕是只能让老丈人多给些银子了。
无论外人怎么猜测,夫妻两人倒过得挺舒适。大年三十,两人相对而坐,烛火映衬下的两人言笑晏晏,颇为愉悦。隔壁的厢房中,沐央并赵伍他们,也开了一桌,琴弦也回来了,她这一次过完年,婚期定在正月底,刚好傅清凝三个月胎坐稳了,也能帮她操持。
屋子中寂静,偶尔能听到隔壁传来的阵阵笑声。
“今年你不能喝酒。”赵延煜拿起酒杯放在一旁,给她盛了一碗汤,也给自己盛一碗,“我陪你喝汤。”
傅清凝的面上有些一言难尽。此时她突然就想起吴氏有孕的时候,她和傅诚两人陪着她喝汤,喝得想吐,简直是闻汤而逃。
此时看着对面人面上的兴致勃勃,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她突然问,“你能陪我喝未来的八个月么?”
赵延煜正色道,“能!”一个字出口,说得嘎嘣脆。
傅清凝端起汤碗和他一碰,“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赵延煜端起汤碗一饮而尽,鸡汤而已,倒是让他喝出了酒的豪气。
昏黄的屋中,映在窗上的影子或靠近或分开,哪怕分开,也让人看出来一种缠缠绵绵的情意。
过完年,就开始走年礼。
如今赵延煜官职不高,翰林院的他的上峰都得去送一遍礼,不过当今皇上不喜奢侈,年宴都没办。底下的人不敢太过,送礼也多是些古籍孤本,或是梅兰竹菊,金银之物却是不多的。
傅清凝两人不缺银子,送礼的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中规中矩的把事情了了就算了。赵延煜才刚进翰林院,不宜风头过甚,照他意思,他还想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待够三年,攒够资历,然后再寻个机会外放历练一番。反正他还年轻,实在是当今朝堂中,但凡是做到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没有四十岁以下的,由此可知,当今皇上是个很看重资历的人。
倒是给隔壁两家人送的礼物,傅清凝亲自去了。这小半年来,她和周夫人相处越发融洽,和尤家的来往不多,不过关于他们家的八卦倒是源源不断。
尤二公子不再读书了,纳妾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五,何氏最近正闹着要回娘家呢。
但是正月得送礼物,哪怕就是古籍字画,要是自己画的不好,也得拿银子买。偏偏尤大人,就是那个画画不成写字也不太好的,送礼全靠拿银子买。
傅清凝和尤家离得这么近,要是让丫鬟送礼物过去就太不像话了。所以她还是得亲自跑一趟,当然了,赵延煜陪着她一起。
一进门,赵延煜就被尤大人迎去了书房,傅清凝则被尤夫人带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傅清凝鼻子动了动,面上笑容不变,进门坐下。
尤夫人笑容满面,“本来我还打算过来呢,没想到你倒先来了。”
这话就是客气了,本来赵延煜后进翰林院,现在朝中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若是尤氏先来拜访,就是傅清凝失礼了。
傅清凝就笑,“反正我无事,过来寻你说话。”
尤夫人抬手帮她倒茶,“那感情好,我每日都空闲,随时过来我都奉陪。”
傅清凝端起茶杯,茶香很淡,茶水透明。她暗暗松了口气,有孕的人喝茶水不好,这样淡淡的茶香的对她来说刚刚好。
屋子里温暖,但却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儿,也有些熏眼睛。傅清凝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这样的屋子她不适合多待的,端着茶杯闲聊,暗暗打算着坐一会儿找个理由告辞。
两人说起今年翰林院发的年礼,都是有心人,屋子里倒还融洽,两人都笑容满面的。
恰在这时,门砰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傅清凝心里一惊,已经站起身。
就看到何氏怒气冲冲站在门口,“大嫂,你们动我箱子了?”
尤夫人满面疑惑,“弟妹,赵夫人还在这里呢,你这样太失礼了。什么箱子,我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