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傅清凝还是回家小住了一段时间,每日陪着吴氏和傅城,看着他们被傅清越逗得高兴,傅诚每日都会特意赶回来陪着母子俩人,她心里也渐渐地放下了心。
回府之后又开始打点行李,所以,她自从回到梁洲,根本没什么空闲。
他们早已约好了船八月初十启程,最近赵延煜和傅清凝两人都尽量抽时间陪于氏,本来如赵延煜这样考中进士回乡的,好些人家会大宴宾客。但是赵家没有,于氏也不赞成。
八月初八,邱氏带着几个孩子到了,彼时傅清凝正在院子里做最后的清点,听到消息后微微皱眉。
说实话,就她敬茶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反正是不喜欢邱氏的。
越是这样,她反而越要去看看,怕于氏吃亏。
正院中气氛有些尴尬,傅清凝踏进门就发现了,目不斜视先给于氏请了安,转头给邱氏福身,“二婶。”
“延煜媳妇啊,听说你们又要启程?”邱氏笑意盈盈,“先前听说我们梁洲城出了探花郎,还听说了是我们延煜。我就一直在家中等着你们给我送帖子,没想到这一等这么久,不见帖子不说,反而听说了你们即将启程?”
她转而看向上首的于氏,“不是我说。大嫂,这件事情上可不能省,我们赵家好容易祖坟冒了青烟得了延煜这个文曲星,这么也得大宴宾客热闹一番吧?”
“还有大哥也是,人家那些离京城远的,回乡一次半年都有,他倒好,急忙忙就跑去赴任了。这热闹一下,认识的人多,对于赵家其他孩子也有好处不是?”
“不必,太麻烦了。”于氏放下茶杯,“弟妹今日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这一年我都关门闭户留在家中守孝,你几个侄子侄女都大了,劳烦你帮着说门亲事。”邱氏一脸严肃。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似乎那几个孩子的亲事就该是于氏料理一般。
于氏并不生气,问道,“你大哥离开的时候,可有去看过你?”
邱氏面色微变,“没有。我们孤儿寡母的平时日子难过,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也不去看看我们,大嫂,你得说说他……”
“那几个孩子是他的侄子侄女。他都不管,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管。”于氏语气平淡,一番话却让邱氏变了面色,“那不成,他们是姓赵的,你们赵家必须要管,今日我来,一是让你帮着说亲。而是给几个孩子商量一下聘礼嫁妆之事,一门双进士,我们家孩子的亲事总不能太简薄了,免得让大哥和延煜丢面。”
傅清凝皱皱眉,这还真是……
当下家族讲究个同气连枝,真要是邱氏和她几个孩子做出什么事情,说不准还真会拖累赵延煜。
于氏根本不着急,甚至是悠然的,闲闲道,“你自己要是不怕几个孩子没面子说不着好亲事,做什么都由得你。若是你以延煜父子俩的名声做下错事,他爹那边有我,延煜那边也定不会包庇,你要是不信,尽可试试。”
邱氏面色越来越难看,“这意思就是,你什么都不管了,是吧?”
于氏一笑,语气却冷淡得很,“不管。实话说,我忍你们家好久了,现在我决定不再忍了。你这么些年从我们家扒拉了那么多银子回去,要是你再纠缠,说不得我要跟你算算帐了。”
“大哥不会让你这么做的。”邱氏这话很是没有底气。
“你找他来给你做主啊。”于氏淡然道。
邱氏噎住。
此时已过午,于氏看了看天色,道,“弟妹,天色不早。你该启程了,要不然可能会走夜路。”
邱氏唰的起身,“我小住几日不行……”
“不行。”于氏打断她,正色道,“不止是你,包括你带来的所有人,我都没有留他们住下的意思。”
邱氏面色变幻,不待她说话,于氏已经扬声道,“管家,送客。”
管家飞快进来,走到邱氏面前,微微欠身,“二夫人,请。”
管家跟赶她一样,邱氏恼怒,“要是我不走呢?”
管家直起身,“府上养有护卫……”
“你们敢!”邱氏怒气冲冲看向于氏,在看到她疏离中带着厌恶的眼神时,忍不住后退一步……她真的敢!
等不甘心的邱氏跟着管家离开了,傅清凝有些担忧,“娘,等我们走了,她要是再来……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启程?”
于氏笑了,“今日我愿意见她,就是为了跟她说清楚,也让她看明白我对她的态度。往后她自然不会再上门来讨嫌弃。就算来了,在大门口就会被管家拦住,我不会再见她。”赵瑾她都不在意了,更何况是赵瑾的弟媳,尤其这弟媳以前还给她添了不少堵。
“还有,遇事不能躲。且这根本不是多大的事儿,你要学着打发不愿意见的人和不愿意处理的事。”很是语重心长的模样。
看于氏胸有成竹,傅清凝也不再劝。回去再次清点一次,然后装箱,这一回她准备了许多京城那边没有的东西。
八月初九,傅清凝闲了下来,午后才去陪于氏用膳。
谁知刚到不久,管家带着个丫鬟急匆匆进来,丫鬟往地上一跪,颤抖着声音道,“夫人,姑娘不见了。”
赵府的姑娘,只有赵婵了。
于氏皱眉,“怎么回事?”
丫鬟跪在地上的身子越发伏了下去,几乎是趴在地上,还带着哭音,“姑娘最近经常上街,都是去备心仪的东西做嫁妆,今日也一样,奴婢和春喜一起陪着姑娘去布庄,里面的绣娘做出来一款衣衫,很是精致好看,姑娘很喜欢,但料子少就做出来一身。姑娘就非要进屋子里去试试合不合身,奴婢只好守在门口,春喜跟进去的,进去就栓了门,奴婢平日里并不如春喜得姑娘喜欢,只好在门口等……但是奴婢左等右等不见姑娘出来,小半个时辰过去,奴婢再等不了,让布庄的伙计破了门,里面早没了人。”
说到这里,她身子都颤抖起来,“奴婢赶紧回来禀告夫人。夫人,姑娘已经不见了半个多时辰,您……”
于氏先是惊讶,随即恢复了镇定。傅清凝想到傅家最多的就是布庄,问道,“哪家布庄?”
丫鬟忙道,“是祥和布庄。”
傅清凝哑然,那边的于氏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强压了下去。
这祥和布庄说来话长,严家和傅家近年来势同水火,两家都互相打击。这祥和布庄,去年才开张,就是严家特意开在傅家总店对面的铺子。
于氏发怒也是因为这个,赵婵虽然足不出户,但这些事情她应该知道才是,如今跑去傅清凝娘家对家的布庄,是个什么道理?祥和布庄虽然不错,但哪里比得过傅家几百年的手艺。再有,赵府所有人的衣衫基本上都是从傅家铺子来,价钱比起别家便宜了许多,赵婵哪根筋不对,非要去对面。
傅清凝也无语,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忙问道,“当时屋中情形如何,乱不乱?你觉着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丫鬟想了想,“屋子里不乱。那拿进去的衣衫根本没动过,还在托盘中。对了,窗户是开着的,那屋子就在铺子后面,翻窗出去就是后街……夫人,您赶紧让护卫去找姑娘吧。”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于氏当时让管家带人去寻,想了想又让人去报官。
听到报官,地上的丫鬟豁然抬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
傅清凝有些理解丫鬟,这官一报,知道的人就多了,赵家姑娘被掳走,对赵婵可不好,无论最后有没有出事,对她的名声都不太好。
于氏看到了丫鬟的动作,也不解释,挥手让她下去,才看向傅清凝,“不是我不顾及她名声,但如今最要紧是找到她,要是落到歹人手上,无论如何,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怎么会不见呢?”傅清凝疑问出声。
严家家大业大,哪怕近年走下坡路,也不会让铺子里出事才对。
于氏则起身,冷笑道,“清凝,你刚我一起,去铺子里找他们要人。”
铺子里人丢了,确实有责任。
傅清凝跟着于氏到的时候,祥和布庄整个已经被围起来,还有衙差在询问掌柜细节,整个铺子里到处都是搜查的人,伙计们都站在一旁候着,很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
楼上楼下全部搜完,不见人,也根本没什么证据,但赵婵进了屋子没出来又是事实。后街上根本也没有人看到有姑娘从窗户跳出去或者是有人扛着姑娘从窗户走。
掌柜也不傻,见状一口咬定是赵婵自己跑了,跟铺子里无关。
还说白日里人多杂乱,根本不会注意到她到底有没有出来,说不定她还是从前门走的,只是伙计没看到而已。
这就是无赖了。
赵家在梁洲城中只比四大家低一筹,赵家的姑娘出来采买嫁妆,哪怕只是个庶女,也算是大客户了吧,掌柜怎么会不管不问?连她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知?
祥和布庄挺大,足足占了三间铺子,这边被衙差围起来,事情闹得挺大的,外头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很快,严悭就带着人到了,一身怒气,气势冷然,进门就道,“我们家的铺子平日里都老实做生意,每年的税收也交够了的。你们只凭着别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上门围了铺子,外头那么多人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铺子出了事,往后也不敢来了,我们家的损失问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