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状告

无论哪个意思,都表示傅清凝没那么单纯,连这些闺阁女子不应该知道的事她也知道个大概。

等赵延煜咳够了,又喝水压了压,才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眶红红的,里面隐隐还有雾气,“傅老爷还真是坦诚,这种事情都跟你说。”

傅清凝:“……”要是反驳,就更说不清了好么?

曲子录喜欢蓝颜什么的,真不是傅诚说的,他还刻意避开了的。

爹啊,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让你背锅的。

傅清凝心里愧疚了一秒,默默向傅诚道了歉。余光偷偷瞄赵延煜,要是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姑娘……

赵延煜又喝了一口水,总算压下了喉咙的痒意,“他算计过我,要不是我谨慎,差点就栽了。”

傅清凝垂着头的眼睛微微瞪大,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会承认,还真是和她不见外。那边的赵延煜继续道,“本来我打算慢慢来,没想到他居然敢觊觎你。我自然不会放过!”

最后一句,带着些戾气。

见他语气神情和方才一样,没有想要和她疏远的意思。傅清凝倒有些讶异,也就是说,她这么“不拘小节”,赵延煜也不在意?

看着他还有些红的眼眶,想起他方才的呛咳,似乎……他在她面前多了些烟火气。以前两人见面,他都斯文有理,神仙公子一般。这样呛过之后,两人之间似乎亲近了些。

他言语之间这样维护自己,傅清凝心里复杂,“他哪儿是觊觎我啊,我现在的名声……我心里最清楚,他觊觎我爹的银子还差不多。”

赵延煜忙安慰,“名声这些我不在意的。我家也不缺银子,我心悦你,想要娶你,纯粹是因为你这个人。”

傅清凝心情更加复杂,她能听出来赵延煜话语中的真诚,半晌,她低声问,“你们家都有些什么人?能给我说说么?”

赵延煜闻言,猛然抬头,眼神里满是惊喜,“当然。”

他眼神灼灼,傅清凝被看得脸热,忍不住瞪他一眼。

赵延煜没生气,似乎还更高兴了,他语气雀跃,“我家中人不多,我爹我娘,我们兄妹四人,还有就是二叔一家,至于别人,都不用在意。”

要是和梁洲城各家比,确实人不多,但比起傅家,已经很多了。不过,傅清凝要是嫁人,确实想要嫁这种家中人不多的,关系简单,就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人和气不和气?

说了这些,两人相处久越发随意了。敲定了接下来对知州夫人的应对,然后赵延煜送了她回府。

她这边刚到傅府门口,里面的傅诚和吴氏就得了消息了,面面相觑,吴氏不确定道,“这一回不会是真的吧?”

傅诚面色慎重,最关键的地方是傅清凝愿意让赵延煜送她回来,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接受了他,总感觉女儿要离他而去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傅清凝下了马车进门,走了不远就看到傅清珠站在拱门处,面上神情奇异。“姐姐,赵公子送你回来的?”

傅清凝见她面色不好,心里呵呵,笑问,“你看到了?”

傅清珠面色扭曲一瞬,“你们怎么认识的?”

傅清凝不惯她这毛病,好像全天底下的人都对不起她一般,“你查案子吗?问这么清楚?”说着,脚下不停,进了后院。

傅清珠紧紧跟着她,傅清凝不耐烦回身,“为何跟着我?”

傅清珠面色难看,“我要问问大伯当初分家的事。祖母说我爹留下来的银子和铺子并不多,傅家家大业大,大伯不至于苛待我爹,我想问问这些东西去了哪里?”

想想那连永文拿老夫人的东西就跟拿自己家的一般,不用想应该大半都填了连家那窟窿了,而且当初大家都认定二房全家都没了的,老夫人花起那些银子来应该更没有顾忌。不过,吴氏现在可是有孕,傅诚也忙得不行,老夫人花了银子,问他们有什么用?

傅清凝皱眉,“清珠,这你应该问祖母。”

傅清珠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祖母说了,她不会做生意,年年亏损,这么多年下来只剩下那么多了……”她咬牙,“我不相信!”

她越说越生气,“如果真是祖母花了也罢了,毕竟我爹身为人子孝敬长辈本就是应该,但若是祖母贴补了外人,大伯难道不应该管管?反正我今日非要问个清楚。”

说话间,怒气冲冲越过傅清凝,飞快去了正院。

傅清凝恼怒,怕她气着了吴氏,赶紧追了上去。

可能是先给傅清凝说的时候引起了她的火气,傅清珠一到正院就问,“大伯,祖母那边关于我爹留下来的银子只剩下三万两,铺子每个月都亏损,这是怎么回事?”

傅诚和吴氏面色都不太好,“你学的规矩呢,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傅清珠被呵斥一顿,勉强压下怒气,福身道,“大伯,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早上我才得知原来当初您和我爹是分了家的,大伯母说起我的嫁妆。说是二房的产业全部交给我做嫁妆,不过都放在祖母那边,我才去问了祖母,没想到银子只三万两,铺子每个月没有盈余不说,每间还要亏损几十两,这肯定不正常,想要请大伯帮我查查帐。”

傅诚闻言,诧异道,“只剩下三万两?分家之事,傅家有家规,长房得各祖产,其余各房大头还是铺子和银子,你爹不算铺子,光银子可是有二十多万两的。”

傅清珠浑身戾气更甚,气的眼睛都红了,“祖母说就三万两了。”还让丫鬟送上一个匣子,“这些都是近来的账本。”

傅诚伸手拿起翻开一本,越看眉心皱得越紧,又拿起另外几本看,全部看完,面色不太好,“这布庄亏损可以说是料子被潮,这粮铺怎么能亏损几十两?”

几十两银买粮食得买多少了?这还能亏损掉,那掌柜可真是人才。

傅诚把账本合上,放回匣子,看向傅清珠,“你想怎么办?”

“查!”傅清珠咬牙,“吃了的全部吐出来,谁拿了就给我还回来。”

傅诚眼神一闪,看了一眼傅清凝,笑道,“你姐姐现在也在做生意,你以后也要接手你爹的铺子,不如这件事你自己来查?”

傅清珠愣了下,福身出去了。看样子还真打算自己来。

傅诚嘴角微勾,显然心情不错,转眼看到傅清凝时,又伤心起来,“清凝啊,听说那赵公子送你回来的?”

傅清凝哑然,半晌点头道,“是。”

她这样坦然,傅诚倒是疑惑,傅清凝从小到大,除了他们夫妻之外,也没见她跟谁特别亲近,这么快就接受陌生人?想到什么,傅诚问道,“让人去衙门告状的人是他?”

傅清凝又点头,“是。”

傅诚心情越发复杂起来,酸溜溜道,“他倒是护着你。”

吴氏就没有这样酸涩的心情,笑吟吟瞪他一眼,“有人护着清凝,这是好事。你又不能护她一辈子。”

傅诚抹了一把脸,“……”这是嫌弃他老?更心酸了好么?

他不满,“谁知道他能心甘情愿护多久?”

这话一出,屋子里安静下来,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兴许赵延煜自己都不能保证。半晌,傅清凝才道,“爹,我能保证自己过得好,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要实在不行,我就回来。”

过了两天,知州府的聘礼就到了,官媒带着人抬了三十台聘礼来,三十台聘礼不算多,却也不少了,抬着从梁洲城几条繁华的街上张扬而过。于是,好多人都知道了知州府二公子和傅家二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了。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傅家运道好的,这就攀上了知州府,以后又有银子又有权势的,以后在梁洲城还不横着走?又有人说知州夫人会算计,娶了傅二姑娘,这岂不是掉进了银子窝里,可劲造呗。

没几天,梁洲城的人又听说了一件热闹事儿,那傅二姑娘,把她爹留下来的铺子里的掌柜,告了。

本来恶奴欺主,贪些银子而已。哪家都有,好多人都暗地里收拾了。但她铺子的掌柜格外不同,那些可都是傅老夫人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