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迫在眼前,电光火石间傅清凝只来得及身子往后仰,仰身时脚下一滑,她心里只想骂天,却已经收势不住往后倒去,下一瞬,身子结实的摔到了地上。
对面拿刀的黑衣人一击未得手,再次砍了上来,傅清凝的位置,还看得到他狠厉毫无温度的眼神。
刀锋又逼近,傅清凝身子刚落地,避无可避,身旁琴弦惊呼,“姑娘。”
说话间朝她扑了过来。眼前血光飞溅,傅清凝的脸上有温热的湿润感觉,还有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尖。
傅清凝心里钝痛,“琴弦……”
对面的人并不放过她,一脚踢开琴弦,抬手又朝她砍来,傅清凝翻身一滚,背上一痛,显然是受了伤了。余光看到紫悦主仆两人正头也不回往林子边缘跑去,黑衣人中,一半人朝她们紧追不舍。更远一点的地方,有几人急匆匆跑来。再远一点,傅府的护卫也在飞奔过来。
刀锋再来,却被外力打偏了,然后傅清凝就看到拿刀的黑衣人身形滞了滞,缓缓倒了下去。
傅清凝却没松懈,顾不得背上的伤,飞快起身,扶着琴弦往后退,边上的黑衣人也发现了那边赶过来的人中有高手,两人反身应对,剩下一人抬手朝傅清凝再次砍了过来。
傅清凝心里骂贼老天,脚下不慢往后退去,背却碰上了阻碍,从触觉来应该是棵树,伤口碰上东西,她面色越发苍白,痛得哆嗦了下。就这么一顿之时,刀锋袭来,若是她不拦,那去势应该刚好在琴弦脖颈之间。
来势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抬手去挡,下一瞬,肩上和手臂上一痛,血花飞出,阳光下飞出一道红,她被那刀势砍得摔在了地上,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在那边的人已经赶了过来,剩下的的黑衣人几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面前这人也和护卫纠缠起来,她心里一松,放松之后只觉得哪儿哪儿都痛,痛得心慌,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没事吧。”却有温润的声音传来,有些熟悉,不知是不是她过于疼痛起了幻觉,只觉得那声音里还有些疼惜。
傅清凝看了一眼对面蹲下来想要扶她的人,面前一团团黑暗里,赵延煜白皙的带着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她有些急,伸手去拦,“不用……”
赵延煜却已等不及,回身大声道,“赶紧去请大夫。”然后,一只手穿过她膝弯,另一只轻柔地揽过她的肩,低声道,“傅姑娘,事急从权,得罪了。”
话落,傅清凝只觉得身子腾空,竟然是被他抱了起来,鼻尖萦绕的血腥味中,一股清淡的墨香袭来,她脑子清明了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清凝痛得很了,只觉得过了许久一般,明明赵延煜抱着她已经在小跑,她却觉得到小院的路很长很长。
一阵忙乱,周围跟了许多人,有护卫,有紫悦主仆,还有赶来的小沙弥和僧人。疼痛里,傅清凝又觉得自己矫情,不就是受点伤,居然痛得恨不得晕厥过去。
等她被送到吴氏的小院,又有大夫过来帮她包扎好伤,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她趴在床上,看到傅清珠站在床前,边上吴氏直抹泪,“清凝,你疼不疼?我已经让人去告知你爹了,他很快就来。不怕啊,有你爹在呢……”
她不停地安慰,拉着傅清凝的手不敢松开,又道,“要是疼,就睡一觉,等你睡醒,应该就到了家了。”
于是,傅清凝真就睡了过去。也可能痛得太狠晕了。
等她再次醒来,她是趴着的。天色已晚,看着透过窗户洒进屋子的月光,挺熟悉的。她有些恍惚,等到背上和手臂上的疼痛传来,她才想起白日发生的事情。
“清凝,你醒了?”吴氏惊喜的声音传来。
屋中烛火亮起,傅清凝看到吴氏,又看了看窗户,“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吴氏眼眶红肿,不知道哭了多久,不过此时她情绪还好,“我想守着你。你爹才刚离开,明日他会来看你。”
傅清凝笑了笑,“娘,我没事。”
虽然她痛得不行,隐约却还是知道自己受的都是皮外伤,不会有性命之忧。想起什么,又问道,“琴弦呢,她怎么样?”
吴氏帮她理了下额头上的发,柔声道,“我找了大夫仔细看过,她比你伤重一些,好好养着,不会有事的。”
傅清凝心里安定了些,“娘,今日多亏了琴弦,要不是她挡着,那刀就要落到我脸上了。”
吴氏闻言,一阵后怕,再三保证会照顾好琴弦。又恨恨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贼,敢在万安寺动手不说,还敢拿刀冲着你来。你放心,你爹已经报了案,刘大人已经派出官兵去周围的山头剿匪……”
傅清凝正色道,“他们拿刀直冲我来,看那模样是非要了我的性命不可,不一定是为财。”很可能是傅诚在外得罪了人。要不然不会上来一句话没有拎刀就砍。
吴氏若有所思,“你爹会查清的。”对着他们动手还好,敢对着傅清凝动手,不可饶恕,非得弄清楚了才行。
缓了缓语气,又道,“今日之事,多亏了赵公子赶得及时,要不是他拿腰间玉佩出手打偏了那对着你的刀,身边的书童又出手打伤你面前的那恶贼,只怕你的伤会更重。”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提起赵延煜,傅清凝心情复杂,“好好备上一份谢礼吧。”
吴氏欲言又止,想说赵延煜抱着她进门时一脸担忧不似作伪。不过看到清凝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情时,转而道,“睡吧,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伤。”
傅清凝点头,又催促吴氏回去休息后闭上眼睛。其实她浑身都疼,方才又睡了大半天,此时根本睡不着,不过她也知道,要是她不睡,吴氏大概也要陪她熬着,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过一会儿,吴氏帮她掖了被子,才起身离开。黑暗里,傅清凝睁开眼睛,听着门外嬷嬷满是怜惜道,“姑娘这一回怕是要留疤了。婚事上怕是……”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得让他偿命不可!”吴氏的声音满是狠厉。
留疤算什么?
虽然浑身疼痛,傅清凝心里却轻松下来,比起丢了性命,留疤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至于带着伤疤不好嫁人,正好!她还不想嫁呢。
她仔仔细细回忆小说中的情节,半晌无果,里面可没提过有人追杀她啊。要是真有,她不可能毫无防备。倒是再过段时间后,傅诚会出事,然后整个傅家渐渐地没落下去,这个她心里有数,打算到了那时不让他跑这一趟,避过去再说。
傅清凝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看来不能太信赖小说中的剧情,自己的安危什么时候都很重要。不过敢在万安寺就动手,怎么看都不像是山贼,且吴氏每个月初五去万安寺根本不是秘密,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那些人很可能还是冲着她来的。她轻唤,“留书。”
立时门就被推开,留书轻巧的进来,很快点亮烛火,“姑娘睡不着吗?可是有什么吩咐?”
傅清凝若有所思,“今日二姑娘可有受伤?”
留书帮她倒了一杯茶水,“没有,二姑娘说她去了前殿,没碰上黑衣人。”
茶水递了过来,一股药味直冲鼻尖,傅清凝只觉得满嘴苦涩,“这是什么?”
留书一本正经,“大夫开的药啊,说这个是祖传秘方,有助于除疤的,现在就开始喝,趁着伤疤还未合拢,效果最佳。”
傅清凝捏着鼻子喝了,又听留书道,“今日多亏了赵公子,只是……”她有些踌躇,还是道,“姑娘,赵公子救你的事,好多人都知道了。”
傅清凝心里了然,只怕现在那些对赵延煜有心的姑娘,这时该妒忌她了。
无所谓,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那紫悦姑娘呢,她可受了伤了?”
留书摇头,“没有,紫悦受了惊吓,不过她的丫鬟受了伤,还挺重,大夫说,很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