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八月十五,宫中结灯结彩,到处热闹非凡。
内务府诸人十分欢喜,皇后娘娘不单拨了一笔银子进内务府让他们过节,还赏赐了节礼,这番中秋节过得比去年的年节还要丰盛。
“皇后娘娘真是财神爷,她一回京,我们就过上好日子了!”
“是呢,听闻皇后娘娘在江南有十间织坊,一直是外祖家的人在帮她打理,每年利润可观。”
“去年打仗,国库没了银子,皇后娘娘是特意去了一趟江南调银子回京,顺道查看织坊的情况。”
“听那个从江南跟来的肖嬷嬷提了一句,说娘娘在江南可威风了,改良了织机,换了新的管理方案,教会织坊账房新的计数方式。”
“我也听闻了,娘娘还教了染坊的人染出彩虹衣。”
“皇后娘娘有倾城貌,还这么有才,这么有钱,皇上不宠她还能宠谁?”
内务府的人感叹一番,又纷纷点数余下的节礼,预下给皇帝和皇后节后赏赐大臣之用。
各宫嫔妃得到丰厚的赏赐,也是喜笑颜开,各自感叹一番话。
“常淑妃管理宫务时,我们真的过着苦日子,皇后娘娘管理起宫务来,我们三天两头得赏赐,过个节也有过个节的样子了。”
“皇后娘娘这样的,怨不得皇上独宠她一人,换我是男子,我也只宠她一人。”
杨昭仪和梅嫔得到赏赐,却没有欢容。
杨昭仪哼道:“我们是有品级的嫔妃,定例就有俸禄和赏赐,到如今得了这些,反要跟皇后娘娘谢恩,像是额外得的一样。”
梅嫔也叹道:“我们是皇上的嫔妃啊,要谢,也是谢皇上,可如今倒好,合宫全在谢皇后娘娘。”
杨昭仪说着,见时辰不早了,便站起来道:“你我私下抱怨归抱怨,中秋这样的日子,还须得到御前露脸,跟着别人凑趣说话,若不然,过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清算?”
梅嫔点头,也站了起来,一时又想起一事来,问道:“今晚心怡是跟咱们到御前去,还是让她留在殿中?”
杨昭仪道:“这样的热闹日子,自然要跟咱们到御前去,留她在殿中,怕她独坐垂泪。”
梅嫔“唉”了一声道:“心怡进宫这些时候,没个着落,过后出宫,倒怕她高不成低不就,不好找人家。”
杨昭仪默然一会道:“我今晚倒是准备让她在御前跳舞,就不知道……”
梅嫔一听道:“且试试罢!”
罗文茵这会,正带着龙凤胎在殿内玩耍,因教龙凤胎从一数到十,只一会儿,龙凤胎就学会了。
吴妈妈诸人惊叹道:“小殿下和小公主学数数也这么快?”
罗文茵也是怔了怔,一时指着殿中的宫女道:“数一数有多少人?”
龙凤胎数了起来,数到十时,见还有人没数尽,便止住了,齐齐转头看罗文茵。
罗文茵笑着领他们接下去数。
一会儿,龙凤胎便能从一数到二十。
殿内多一人少一人,他们马上就能数出来。
正数着,小桂子报进来,说罗心柔求见。
罗文茵待罗心柔进了殿,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这快天黑了,各宫的人都装扮着,准备到御花园赏灯的。”
罗心柔笑道:“有一事要跟姑母禀报,怕待会儿人多,不便说话,特意过来一趟。”
罗文茵一听,便让乳母抱了龙凤胎下去,再挥退宫女,这才问道:“何事?”
罗心柔过去给罗文茵捶腿,一边道:“大公主殿中的宫女来跟我禀报,说大公主前几日经常做恶梦,每回都梦见自己死后被扒了衣裳吊在殿前,醒来就哭了。这几日突然又想通了,想尽快择驸马下嫁。她之前跟姑母打了赌的,又去缠着三殿下,让三殿下去宫外找人排队来娶她,三殿下一时就为难了。”
她顿一下,接着道:“前两日我出宫,找了飞墨表哥商量这件事,飞墨表哥说军中到了年纪的,尚有好多人未曾婚配,他自能找到军中人来排队娶公主,但不知道公主是否瞧中军中人。我想着,这件事须得请示姑母才是。”
罗文茵听完,笑道:“你便让飞墨挑了军中俊秀些,家世好些的人去排队。再叫大公主悄悄去瞧一眼,看那一个合了她眼缘,就让他们相处一下,若说话也投机了,便可以嫁。”
罗心柔得了这话,松了口气,站起来告退。
罗文茵看看天也不早了,便让嬷嬷们再去御花园布置一番,她又打扮龙凤胎,准备带着他们过去赏灯赏月。
正忙乱,张子畅进来了。
“茵儿,杨世浩这回游历到海外,来信说那地儿的人红毛绿眼睛,说话咕咕叫,会很多奇技淫巧的东西。”
罗文茵一听,马上道:“皇上能否写信叫杨世浩带一个绿眼睛回来,叫我们开开眼界?”
张子畅“哈哈”笑了道:“茵儿吩咐,朕自然照办。”
稍迟,一家四口便到了御花园。
园中早挂满宫灯,四处亮如白昼。
他们一坐定,嫔妃们各各上来请安。
杨昭仪笑着上前禀道:“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无歌舞?臣妾的表妹正好练了一支新舞,想在御前献舞助兴,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恩准!”
张子畅看向罗文茵,问道:“茵儿想看吗?”
罗文茵笑道:“美人献舞,自然要看。”
杨昭仪暗恨,好么,皇上现在连看一个歌舞也要问过皇后意见了!
她脸上依然笑意盈盈,拍拍手唤了乐师上前,再去牵了陈心怡过来,耳语几句。
陈心怡点头,这番再不能引得皇上动心,节后就得出宫了。
陈心怡穿了舞衣,手臂绕了飘带,在宫灯照耀下,美若天仙。
众嫔妃悄悄讨论道:“陈姑娘相貌虽不及娘娘,但胜在年轻,这掐得出水的皮肤儿,连我瞧着也动心。没准这番能入得皇上的眼呢?”
罗文茵也用手肘悄悄捅一下张子畅道:“陈姑娘好美!”
张子畅摇头道:“不及茵儿十分之一。”
罗文茵一听这话,不由悄悄笑了。
一时乐声响,陈心怡便舞了起来。
她苦练此舞半年时间,这番一舞,恍若惊鸿,动人心魂。
一时舞毕,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隔一会才纷纷鼓掌。
张子畅却是笑向罗文茵道:“皇后瞧这舞如何?值得打赏吗?”
罗文茵含笑道:“陈姑娘这舞跳得极好了。来人,打赏!”
陈心怡得了赏,谢恩毕便下去了。
她才去换了舞衣,却有宫女来请她道:“陈姑娘,沈姑娘请你至那边,有话儿跟你说。”
陈心怡一怔,她跟沈若梦并没有交情,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对方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也不能得罪,既相请,倒要过去见见。
御花园各种挂着宫灯,这会众人齐聚在张子畅和罗文茵身边,园子另几处略显冷清。
沈若梦站在一处宫灯下,待见陈心怡来了,便除下外衣,露出里面的舞衣,再含笑跟旁边的乐师道:“奏乐!”
乐声起,她便跳了起来。
陈心怡看呆了,沈若梦这舞姿,可比她还要好,腰肢也比她柔软。
一曲毕,沈若梦又披上外衣,这才跟陈心怡道:“陈姑娘,我这舞如何?”
陈心怡叹了一声道:“比我好。”
沈若梦点点头道:“但我这舞,还不及皇后娘娘十分之一。”
陈心怡怔了怔,这么说,她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如皇后娘娘?
沈若梦看着她的表情道:“皇后娘娘不在宫中时,皇上都没有纳你为嫔妃,皇后娘娘带着财富回宫了,皇上怎么会纳你呢?你若想保全自身,还是趁早出宫,莫要被人当枪使了尚且不知。”
陈心怡黯然道:“是皇后娘娘让你跟我这么说的?”
沈若梦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想这么跟你说的。”
陈心怡低头半晌,抬头时泪盈于睫,“谢沈姑娘良言,我节后会自请出宫。”
看着陈心怡走远,沈若梦这才回头去找吴妈妈,跟她耳语几句。
吴妈妈点头,大为欣慰道:“姑娘这是为皇后娘娘分忧了。皇后娘娘如此的,不屑于对陈姑娘出手,可陈姑娘时不时在皇上跟前出现,又太过惹嫌。”
待园子里宴席散,各人回宫时,吴妈妈去扶罗文茵,便把沈若梦的行径说了。
罗文茵道:“她算是一个通透的,异日自当给她寻一个好夫婿。”
龙凤胎因今晚玩得尽兴,回至殿中却是睡着了。
张子畅大大松口气,遣开殿中的人,笑对罗文茵道:“茵儿,朕知道你会跳舞,你……”
罗文茵适才喝了点果酒,这会脚步有些飘,借着酒兴道:“皇上看好了!”
她一说完,便跳了起来。
没有乐师,但她跳的舞明显比陈心怡要高段位,一摇一摆间,腰肢如杨柳,浑身全是暗示。
张子畅先是看得目瞪口呆,接着全身酥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道:万不能让别人看到茵儿跳舞,若被看到了,怕是不惜人头也要犯罪!
他一时没忍住,已是上前拥了罗文茵,低语道:“茵儿,茵儿……”
罗文茵回应他,在他耳边悄语。
张子畅赤红了脸,要求道:“茵儿能喊朕一声畅哥哥吗?”
罗文茵只好贴到他耳边喊了一句。
张子畅听得激动,要求道:“再喊一句!”
“畅哥哥!”罗文茵忍着肉麻,在张子畅耳边又喊一句,顺道咬了咬他耳朵。
张子畅手一伸,拦腰抱起罗文茵,进了纱帐。
这一夜,月色极好,殿中低语呢喃,夫妻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