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畅把罗文茵抱在膝上,坐到床边,小声道:“茵儿,想朕了没有?”
罗文茵失笑道:“皇上说这话,倒好像跟我分开好长时间似的?”
张子畅低头道:“朕上早朝时,可是一边骂大臣,一边想着茵儿的。想着朕不在京中时,那些老不休尸位素餐,只会领俸禄,却没办实事,心中就生气。再想着茵儿跟朕出行时,一个弱女子,办了多少事啊,可一分钱俸禄没拿。”
他说着,贴在罗文茵耳边道:“皇贵妃娘娘,每年一千两的俸禄够用么?若不够,朕私下再补贴你一些。”
罗文茵倒是知道,宫中按品级领俸禄,皇后是超品,每年领俸禄一千两,贵妃是一品,每年领八百两,余者嫔妃依次递减。
张子畅让她领年薪一千两,这是按着皇后的品级给了。
她忙道谢,一时悄悄算一下自己的嫁妆银子,这么说来,自己很有钱啊!
光田庄的田租和商铺的红利等,一年就好几千两的收入了,有时候收成好,再加上商铺红利多,一年能有近万两的收入。
至于宫中这一千两……
唔,这是俸禄,要好好收着。
稍迟,罗文茵喊进吴妈妈和田妈妈,让她们领着人跟夏氏和毛氏回罗府,把自己的嫁妆诸物搬进宫。
夏氏和毛氏回到罗府,看着吴妈妈拿着清单,遂一清点罗文茵的嫁妆时,皆是羡慕嫉妒恨。
怎么就有人这样好命呢?
跟将军和离了,还能再嫁给皇帝?
而且,嫁妆这么多?
夏氏咬着牙,婆母当时怎么就把嫁妆全给了女儿,不留一点给儿子呢?
瞧瞧夫婿,当着朝中三品官,若不是节俭着,日子早就入不敷出了。
但是瞧瞧罗文茵,这么多嫁妆,几辈子也花不完。
毛氏也是嫉妒,她听闻过,说罗文茵出嫁时,婆母把自己嫁妆给她当陪嫁,江南的外祖父母并舅舅诸人,也送了许多首饰银子等过来给罗文茵当陪嫁。
当时出嫁,十里红妆,让许多女子嫉妒。
如今当了皇贵妃,怀了龙子,嫉妒的人怕要更多吧?
吴妈妈清点完嫁妆,又朝夏氏道:“舅夫人,皇贵妃娘娘当时从将军府带来的两位厨娘,我们也是要带进宫的,请喊她们出来。”
夏氏忙让人去请厨娘。
罗文茵待吴妈妈诸人把自己的嫁妆搬进宫中,看了看清单,心下暗道:我如今算是有钱有闲了,再有儿有女,就能完成任务了。
若是腹中是一对龙凤胎就好了!
吴妈妈待罗文茵看完清单,便问道:“娘娘今日册封,不须去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么?”
罗文茵道:“皇上说明儿朝中沐沐,不须早朝,他会陪我去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吴妈妈小声道:“皇上这是怕娘娘在太后和皇后跟前吃亏,特意挑日子陪着去。”
田妈妈也凑上来道:“娘娘,皇上真的太体贴了,对娘娘太好了,从前将军……”
她一说,马上又止话,自己轻扇自己一巴掌道:“多嘴!”
罗文茵和吴妈妈齐齐笑了。
罗文茵也回忆起从前,那时在将军府,天天一堆事,鸡飞狗跳的。待得李汝安回归,以为有人帮着撑一撑了,结果李汝安一见面就跟她说,让她多担待乌兰一些,待得回将军府……
她拉回思绪,心道:皇帝三宫六院,皇后风韵犹存,贵妃美艳,但他视而不见,只对自己好,还真的让人感动。
只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像他承诺的那样,一直对自己好呢?
不行,自己得防备着,万一事情有变呢?
这一晚,张子畅回殿,见罗文茵有些心神不宁,便问道:“茵儿怎么了?”
罗文茵见着张子畅,热恋中的人,又有些憋不住话,一下便道:“我怕皇上不会一直对我这样好,心中忧虑。”
张子畅一怔,旋即笑了,揽了罗文茵入怀道:“茵儿放心,朕保证,一直对你好!”
罗文茵伸手指抚在张子畅唇上道:“且听着,若是做不到,我就……”
“你就如何?”张子畅含住罗文茵的手指,含糊问道。
罗文茵装出凶狠的模样道:“我就抛弃你!”
张子畅忙装出可怜样,求道:“茵儿不要抛弃朕!朕全听茵儿的!”
两人笑闹了一会,这才入帐。
第二日,张子畅领着罗文茵去寿春殿见赵太后。
赵太后等他们行礼毕,便抬眼道:“坐罢!”
张子畅拉罗文茵一道在赵太后床前坐了,一边问道:“母后这几日觉着如何?宫中御医的药吃着不好,可要召民间游医进宫一试?”
赵太后闻言点头道:“也好,说不定民间有高人呢!”
张子畅马上道:“朕待会就让人去访寻民间名医。”
说着话,赵太后才转向罗文茵,淡淡道:“听闻皇贵妃已有孕?”
罗文茵忙恭声道:“回太后娘娘,已有孕一月有余。”
赵太后便朝张子畅道:“皇上册封了她为皇贵妃,理当赐宫殿,让她领一殿主事,搬出去养胎。”
张子畅道:“茵儿体弱,又这个岁数了,现下有孕,儿子怕她有闪失,便特让她在养心殿住着,也可照应一二。”
赵太后冷笑了,“皇上是九五之尊,心思精力不放在家国大事上,倒要分心照料一个娘娘,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张子畅应道:“母后,古语有云,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儿子若连妻儿都没能力照料,又有何能力照料天下百姓?”
赵太后一噎,心下道:哪怎么不见你这样照料皇后呢?
从寿春宫出来,张子畅抚抚罗文茵的头发,压着声音道:“寿春宫中药味重,茵儿以后不须来了,免得被药味薰得动胎气。”
罗文茵牵一下张子畅的袖角,轻轻摇了摇道:“谢谢皇上!”
张子畅知道罗文茵这是谢他在太后面前,为她说话,帮她挡了刀箭,一时笑道:“要谢,晚上再谢朕!”
罗文茵微微红了脸,这个皇帝真是的,无时无刻不撩啊!
两人说着,各自上肩辇,到了凤仪殿。
这会儿,一个太监正在凤仪殿内禀话,悄声道:“皇后娘娘,刚刚听到的消息,说皇贵妃娘娘,跟皇后娘娘一样,一年是一千两的俸禄银子。”
“什么?本宫领一千两,她也领一千两?她配么?”
赵慧茹一听大怒,当即气得摔了两只杯子。
太监听着杯子“咣当”一响,也不惊惧,继续禀道:“还听闻,皇贵妃娘娘令人从罗府搬进了许多嫁妆,据看到的公公说,那些嫁妆诸物,件件价格不菲。”
赵慧茹一张脸都狰狞了。
她一个皇后,一千两哪够用?要打赏上上下下,要买通一些人,要补贴儿子,每年都入不敷出。
若不是赵氏一族时不时孝敬些,简直快露出穷相来了。
现在赵氏一族倒了,没人孝敬银子,这些时日办事,内囊都尽了。
正在发愁年俸太少,猛然的,就有人告诉她,说罗文茵一年也是一千两的俸禄,还搬了许多嫁妆进宫,看着阔气得很。
怎么不令人愤怒?
赵慧茹咬牙,殿外却有人报进来道:“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赵慧茹一听,脸上一喜,旋即一黯,皇上好久没来了,现下过来,难道还会是好事?
禀话的太监已悄悄缩到殿角,又有宫女上来收拾地下的杯子碎片。
赵慧茹却是领着嬷嬷和宫女出殿去迎张子畅。
肩辇在凤仪殿前停下,张子畅伸手去扶罗文茵,一边道:“小心些!”
赵慧茹正好出殿,见得这一幕,眼睛差点喷出火来,好容易才忍住火气,上前行礼道:“皇上来了!”
罗文茵待赵慧茹行了礼,也忙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赵慧茹理也不理她,只朝张子畅道:“皇上突然过来,有何要事么?”
张子畅领着罗文茵进殿,一边道:“朕册封茵儿为皇贵妃,按礼,茵儿该过来拜见你这个皇后,但朕刚好想起来,茵儿上次过来凤仪殿,差点被皇后仗杀,这会倒不放心她单独过来了。”
“即是说,茵儿是朕的心头肉,若有个闪失,朕定要剥了那人的皮。只是母后病着,朕剥皮又怕惊扰母后。为此,倒要陪着茵儿来一趟,以免出事。”
他的话说完,赵慧茹的脸不由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这是特意带了罗文茵过来自己面前说这番话的?
意思是,若是自己敢动罗文茵,就要剥自己的皮?
赵慧茹差点憋过气去,一时却不敢发作,只能咬牙血忍。
张子畅在凤仪殿落座,又让罗文茵坐在他身边,环顾一下殿内道:“皇后从前不是喜欢摆些花花草草么?如今怎么空荡荡的。”
赵慧菇心下冷笑:从前是知道你喜欢花花草草,天天摆着,就盼你过来一趟,这几年,你根本不踏足凤仪殿,我还摆什么花草呢?
张子畅说着,站起来朝罗文茵道:“好了,回养心殿罢!”
赵慧茹心下难受,但待见张子畅才落座,还没上茶又要走,不由脱口道:“皇上这么快就走了?”
张子畅觑一下她的脸道:“你一副别人欠了你银子的模样,朕怎么还坐得下去?”
赵慧茹:气煞我也!
罗文茵:哎,皇后气成这样,瞧着还真是……
赵慧茹直气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起来,便吩咐严嬷嬷道:“去,让人告诉御史,说罗文茵骄奢,入宫自带了嬷嬷丫头并厨娘,越级享用一千两俸禄,不顾祖宗规矩住在养心殿,种种迹象瞧着,跟前朝一个误国妖姬一模一样。”
说罗文茵举止言行跟误国妖姬一样,不怕众人不警惕!
待御史参罗文茵一本,看皇上还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