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张子畅躺在床上,把罗文茵轻轻拥进怀中,吻着她的额角道:“茵儿,你是朕少年时一个美梦,朕真个没想到,有朝一日,美梦成真了。”
张子畅轻轻喟叹,自己虽贵为帝皇,也总有些不如意之事。
嫡母霸道,生母早亡,皇后离心。
这些年在宫中,事事烦心。
没料到这番,能这样顺利铲除了赵氏一族,再御驾亲征,大胜归朝,拥了心爱之人在怀。
张子畅心中还有另一件窃喜之事。没错,罗文茵是他少年时的美梦,但总怕一旦接近这个美梦,梦中人会如皇后之流,空有美貌,没有慧心。
这么几个月接触下来,却是发现,他的茵儿,不单美貌无双,更是兰心慧质。
若说初遇时,是喜欢她的美貌,那么现在,喜欢的便不是美貌这么简单了。
张子畅甚至觉得,纵罗文茵以后失了美貌,他也会一如既往喜欢她。
罗文茵听得张子畅的话,却是好笑,原来皇帝也有觉得像做梦的时刻。
她伸手捏了捏张子畅的耳垂,微微用力,问道:“痛吗?有真实感吗?”
“非但不痛,还很舒服。”张子畅要求道:“茵儿再帮朕捏一下,还有这边的耳朵。”
罗文茵便伸手,帮张子畅按揉两边的耳朵。
张子畅舒服得喟叹一声,投桃报李,也轻轻帮罗文茵揉了一下耳朵,揉着揉着,手掌忍不住向下。
罗文茵捉住他的手,嗔道:“就不能好好躺着吗?”
“能。”张子畅这般说着,却又反捉住罗文茵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
他有些感叹,从小到大,自己力求做到让嫡母赵太后满意,待得登上皇位,外有元国和游离国虎视眈眈,内有赵太后和赵氏一族不时干扰,后宫又有皇后和贵妃日夜争斗,刻刻不得安宁。
环境如此,他便以为自己这一世,只有功业,再难得到知心人了。
没想到,有一日能得到心上人,还和心上人如民间夫妻般亲密无间。
两人狎昵了一会儿,罗文茵拿张子畅的手放到脸上蹭了蹭。
张子畅抚罗文茵的脸,含笑道:“茵儿,即将到京,这番你自要直接跟朕进宫的,朕打算先策封你一个妃位,以正名份,你想要什么封号?”
后宫中,除了皇后,下来便是四妃之位。四妃以贵妃为首,另三个是淑,贤,德。
这三个妃位,至今空悬。
按张子畅的想法,策封罗文茵为妃,不过暂时之举,喜欢什么封号,便先封她一个。
罗文茵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皇上,臣妾进了宫,别的人可以不见,可是贵妃是堂妹,之前对臣妾也算照顾,不可能拒不相见。若要相见,臣妾封号比她低,少不得时时行礼,这个就有点烦了。”
张子畅笑道:“且忍一忍,过些时候就不用跟别人行礼了。”
罗文茵便撒娇,在张子畅耳边吹气道:“皇上不如封臣妾做皇贵妃,皇后之下,贵妃之上,这样,臣妾就不须跟贵妃行礼了。”
咳咳,先争取一个最高妃位吧!
张子畅一听,不由失笑,当即捏捏她的鼻子道:“朕的茵儿,竟这般有才,自创出一个封号了。也罢,朕一回宫,就让人起诏书,封你当皇贵妃。”
张子畅说着,心下却知道,若罗文茵身无寸功,他这般带她进宫,自创一个封号,封她为皇贵妃,必然风波不断,太后和皇后也必不罢休。
就是百官,只怕也有许多话要说。
倒得想个法子止了这些人的口舌。
罗文茵却是心满意足,嘿嘿,原来争取当皇贵妃,不用血流成河,也不用宫斗得死去活来,只要吹吹枕头风就行了。
感觉好爽!
第二日一早,张子畅便先召了崔元舟并飞尘子进帐内说话。
隔一会,他又召了诸部将进帐内说及进城诸事宜。
待说完正事,张子畅便朝隔间喊道:“茵儿!”
罗文茵依然易容成老夫子模样,这会闻声而出,也不再捏嗓子了,直接用自己的声音笑道:“皇上有何吩咐?”
除了崔元舟诸人,余者部将听得罗文茵的声音,不由惊诧。
皇上身边这位老夫子不单会变化,还会变声?
这回直接变成女声了?
张子畅笑对罗文茵道:“调皮,还不把脸上的东西擦掉,来见过诸位将军!”
罗文茵手中正捏着一块白泥,闻言便抬一只袖子遮脸,拿白泥去擦掉脸上的易容泥。
她擦了一会儿,便放下袖子,笑着朝诸部将道:“见过诸位将军!”
众人震惊,老夫子胡乱擦一下脸,竟变成一个女子。
虽则此女子眼角和额角并鼻子还没擦干净,依然可以看出,是一个大美女。
此美女,跟罗夫人有些肖似呢!
花大娘此时已是走过来,接过罗文茵手上的白泥,又再帮她擦一遍。
等花大娘退开,诸部将齐齐惊住了,原来跟在皇帝身边的老夫子,实则是罗夫人。
张子畅笑对诸人道:“朕这番御驾亲征,一路这般顺当,全托了茵儿的福运。”
“茵儿总能找到甘泉,也总能提前知道暴雨将至……”
“诸位将军,咱们这番只些须折了一点兵马,便打降了元国,茵儿功不可没。”
“若她不是女儿身,便能记一个头功了。”
张子畅环视众人一眼道:“朕思想回宫,便要给茵儿一个名份,封她为妃。只是四妃之位,贵妃居首,朕又不忍心让她屈居贵妃之下。”
说着做出沉吟状。
崔元舟已是开口道:“皇上,罗夫人身为女子,记不得军功,这番封妃位,若是位份太低,便是对军功的不敬。”
飞尘子也慢吞吞道:“皇上,老道阅过古书,先前倒有一个朝代,宫中不单有贵妃,还设有皇贵妃封号。皇贵妃位份在皇后之下,贵妃之上。皇上若不想委屈有功之臣,不若封罗夫人为皇贵妃?”
这番出征,诸部将时时进张子畅帐内议事,早就把他身边的“老夫子”视为自己人,当下见得“老夫子”竟是罗夫人,皇帝又苦恼如何给她一个恰当的封号,当即齐齐附和飞尘子的话道:“道长言之有理。皇上自当封罗夫人为皇贵妃!”
崔元舟听得如此说,却是朝众部将道:“待得进城,吾等自当上折子为罗夫人表功,陈说这番大捷前前后后之事,让诸人知道罗夫人之功绩。如此,皇上封罗夫人为皇贵妃,臣民自然庆贺。”
众部将齐齐点头。
待诸人退下去,张子畅便笑向罗文茵道:“这番虽还未能让茵儿当上皇后,但这个皇贵妃,也必要当得风风光光的。”
罗文茵笑着道:“谢谢皇上!”
过了几日,大军便到了城外。
大皇子张景瑞并安王早已接到消息,忙率百官出城相迎。
一众人翘首以盼,待得近午,才见到御林军排成两列,井然有序过来,站立到城门外,接着才是御车。
百官一见御车,却是齐齐惊住了。
御车两侧车帘撩起,露出里面坐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皇帝,另一个,瞧着却是罗夫人。
罗文茵见黑压压一群人过来御车前行礼,不由略略紧张。
张子畅却是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茵儿且得习惯,以后,这些也是你的臣子。”
罗文茵忙挺直腰,装出严肃样子。
张子畅待众臣行过礼,便摆手道:“且进城再说!”
崔元舟早催马过来,跟张景瑞并安王低声说了罗文茵随军之事,又道:“待回了宫,皇上便要封罗夫人为皇贵妃了。”
安王还罢了,张景瑞却是恼道:“父皇为了封她为妃,硬是安了这许多功劳给她,说出去岂不是……”
崔元舟冷声道:“殿下,这些功劳,不是信口胡侃的。殿下不信,随意问一下军士便能证之。”
说着拍马过去随在御车侧边。
待御车进了城,两侧民众夹道相迎,虽有军士相拦,众人看得不甚清楚,依然还是发出一片赞叹声道:“皇上好神武啊,娘娘好生端庄啊!”
此时几个扮成民众的小兵便挤进人群中,开始说及罗文茵的功绩,又道:“罗夫人如此美貌聪慧,凡人谁配得上?也只有咱们皇上,才配得到罗夫人。现下还听说,皇上想封罗夫人为皇贵妃。但据说,宫中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对罗夫人不满,此举怕是……”
民众最爱听八卦的,当下纷纷道:“这可怎么办呢?”
小兵叹道:“我倒想明儿一早,去皇宫前呈血书,要求封罗夫人为皇贵妃。”
众人一听,纷纷起了血性,呈血书啊,这个好,得凑一凑热闹。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
御车进宫门时,罗文茵不单已得了军心,还得了民心。
赵嬷嬷听得张子畅回宫的消息,忙忙进房,到床前跟赵太后道:“太后娘娘,皇上回来了!”
赵太后“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咳嗽”一声,这才道:“还以为哀家死了,他也未必能回来,没想到回来的却快。”
赵嬷嬷忙扶赵太后坐起来,一边道:“太后娘娘可觉好些?要不要再召御医过来瞧瞧?”
赵太后略略苦笑道:“嬷嬷何必瞒哀家?这阵子御医给哀家把脉,那些神态已瞒不过哀家了。他们不过用药吊着哀家的命罢了,哪还治得病?”
她说了一串话,略有些气喘,待喘过气来,才道:“皇上回宫,誓必来见哀家,待他来了,再召御医罢!”
说着,又看定赵嬷嬷,“这阵子,你亲自煎药,不能假手他人。哀家病得如此严重,皇上要亲自侍疾尝药,便由得他尽最后的孝心。”
那一厢,张子畅已携罗文茵进了养心殿,一边问道:“可要即刻召你用惯的那些嬷嬷和丫头进宫?”
罗文茵点头道:“自然要。还有,臣妾养的那只猫,也要带进宫来。”
张子畅失笑道:“什么猫,值得茵儿这样记挂?”
罗文茵笑道:“是表哥从前送的一只波斯猫,通身雪白,极为粘人。”
张子畅也不以为意,“想要什么猫,朕送你便是。”
罗文茵道:“现下有孕,倒不便再养猫,把猫带进宫,也只能让宫女养着,远远瞧一瞧罢了!”
凤仪宫那儿,赵慧茹听得张子畅回宫,便朝身边的严嬷嬷道:“带出来!”
严嬷嬷应声,很快便牵出一个年约十六的绝色少女。
赵慧茹心下道:皇上不是喜欢绝色美女么?罗文茵虽美,到底有年纪了。陈心怡不单美,还正值妙龄,待设法子送她至皇上身边,倒要看皇上是宠爱陈心怡,还是记着罗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