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残存着一股异常的香味。
罗文茵迅速掩了鼻子,大喊一声道:“来人,有贼!”
花大娘率先跑了进来,一进房扫视一眼,失声问道:“宝珠,夫人呢?”
罗文茵忙抬袖一抹脸道:“是我。”
花大娘惊异一下,一手拉着罗文茵,一边去开窗透气,又大喊道:“进贼了,快来人!”
管家很快带着护院跑来,一进房见婆子丫头倒了一地,再一嗅房内残香,气恼道:“好一个贱贼,还用上了迷香。夫人没事么?”
罗文茵喊道:“我没事,贼人掳走了宝珠,你们快去追!”
待管家带着护院追出去,花大娘忙拿水泼地下的吴妈妈诸人。
吴妈妈一醒来,先是茫然,再一看站在身边的罗文茵,猛然回过神,惊惶问道:“夫人呢?夫人呢?”
罗文茵忙安抚道:“吴妈妈,是我。我刚抹掉脸上的东西。”
吴妈妈一听是罗文茵的声音,这才略略镇定,紧接着又喊起来,“那个贼人,拿着一管东西从窗边吹进来,我才要张口喊,就晕了过去。他是不是掳走了宝珠?若是的话,那定是冲是夫人来的。”
罗文茵紧紧抿着嘴,心内翻腾着,是谁要掳自己?
这人能避开护院诸人,悄无声息进罗府,自然不是那等三脚猫的浪荡子,而是身手极好之人。
现下推测不出对方是那一方人马,但能知道的是,自己处境极危险。
很快的,罗文轩和罗文远也过来了,见得罗文茵好端端在房中,这才松口气。
稍迟,管家带着护院回至罗府,进去跟罗文茵禀道:“夫人,那贼人身手极快,却是跑得没影了。现下可要报官府?”
罗文茵摆手道:“官府动作慢,还是去崔将军府上,请崔将军帮忙找人吧!”
管家领命下去。
一个多时辰后,管家喘着气跑进来跟罗文茵禀道:“夫人,找到宝珠了。”
罗文茵惊喜,问道:“在何处找到的?人呢?”
管家答道:“在崔将军府上找到的,崔将军亲驾了马车把人送过来,我先骑马过来禀报。”
众人齐齐诧异,贼人掳了人,怎么是在崔将军府上找到人的?莫非……
众人又不敢猜测了,只去看罗文茵。
罗文茵定定神道:“且待崔将军到了,听听他作何解释?”
一会儿,婆子揭了帘,宝珠冲进来,一见罗文茵好端端的,犹带了哭音道:“夫人没事就好。”
罗文茵忙站起来拉住宝珠的手,看了看她,见她没有受伤,一时也松口气道:“你没事么?谁掳走你的,可看清楚了人?怎么会在崔将军府上?”
宝珠惊魂未定道:“我换好衣裳出来,嗅到一股异香,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至醒来,却在被窝内,听得外间有脚步声,心里一急,想要起来,一摸身上,却只有里衣,只好又缩回被窝内。”
“没料到一群人进了房,其中一个来揭被窝,还笑说什么崔将军是不是金屋藏娇了,房中一股香气什么的。”
“我当时大惊,死死拿被子蒙着头,还是,还是被人揭了被窝……”
“我闭着眼睛,听得揭被窝的人啊哈了一声,其余的人也啊哈一声,还有一人嘀咕说,是谁说崔将军房中有绝世美人的?这不是瞎说么那些人说着,全退出去了。”
“接下来脚步声响,是崔将军进了房。”
“崔将军让婆子拿衣裳给我换上,外间又有人说罗府管家来求见,崔将军就送我回来了。”
罗文茵听得暗惊,这是一个阴谋!
来人应该是想掳走自己,送至崔元舟床上,再让人揭了被窝,让自己身败名裂。
是谁这么恨自己?
乌兰?赵皇后?
赵皇后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不希望自己进宫,才做下这等事?
罗文茵正分析,崔元舟也进来了。
“表妹,你没事么?”崔元舟看一下罗文茵,松口气道:“没事儿就好。今晚我会派人在罗府值守,你且放心。”
罗文茵点点头,跟吴妈妈诸人道:“我跟表哥说说话,你们且下去。”
待众人退下去,罗文茵便把自己分析的说了,又道:“表哥,今晚这桩事,透着古怪。是谁有这么好的身手,避开护院进了罗府,又能避开崔府的人,扛着宝珠进了你的房?”
崔元舟道:“我一路过来,也想着此事,寻思着府内必有内奸。好端端的喝酒,一群人突然就要进我的房,说我房中藏了女人,待揭了被子一看,见是宝珠,又齐齐嘘一声跑了,似乎挺失望的。”
“待我回去,定要查问,他们说我房中有女人,是从哪儿听来的?又为什么失望?是不是心中想着我房中之人是你?现下这事,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除了针对你,怕也是要针对我的。”
“我不日将领兵出征,若和你有个什么谣言,皇上听了,岂不是……”
他顿一下,“亏得掳错了宝珠过去,宝珠拉被子蒙着脸时,又把脸上涂的东西蹭掉了,没让人误会是你。”
罗文茵咬着牙道:“表哥,你明天进宫,将此事禀了皇上。说不定,是宫中有人要针对你我呢!”
崔元舟应下。
张子畅第二日听得此事,掼下杯子道:“看来有人不安于室,又想搞事情了。”
崔元舟道:“皇上,臣即将领兵出战,这当下要是府中或是军中有内奸,须得早些把人诱出来,不能留着祸害。”
张子畅点头道:“朕派两个人给你,助你调查。”
待得崔元舟告退,林公公禀进来道:“皇上,大殿下求见!”
“宣!”听得张景瑞求见,张子畅眉头微微一蹙。
若儿子此番过来,又是为赵氏一族求情,定当喷他一脸,再不容情。
张景瑞进了殿,行礼毕,便道:“父皇,儿臣今早听得传言,说崔将军府中或是军中,藏有内奸,不知道此事真假?”
张子畅淡淡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张景瑞便有点慌张,低头道:“儿臣是想着,父皇苦心谋划攻打元国,若是崔将军府中或军中出现问题,岂不误事?因想帮父皇分忧。特来请父皇恩准儿臣随军出行。到时崔将军部将有什么不妥,儿臣也好及时使人飞马奏报父皇,也能以皇子身份,助崔将军镇服部将。”
张子畅盯着张景瑞道:“你要随军出行?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母后的主意?”
张景瑞直起身子道:“父皇,此事是儿臣自己的主意。儿臣想着自己身无寸功,如今已娶妻生女,为着妻女,也该立些功业。且李将军攻打游离国,带走了大部分能征惯战的部将,剩下给崔将军的部将,不是浪荡之人,就是出身权贵之家,这些人并不容易降服。若儿臣随军,身份在此,关键时刻总能起降服作用,助崔将军一臂之力。”
张子畅听至此,脸色大大和缓,点头道:“你今番倒是长进了。”
张景瑞便问道:“哪父皇是恩准儿臣随军了?”
张子畅摆手道:“你且下去,此事容朕想想。”
待张景瑞下去了,张子畅站到地图前,自语道:“朕谋划了这么久的事,岂能坏在他人之手?要随军,那朕自己随好了。”
“御驾亲征,打得元国屁滚尿流,跪地叫爹?嗯,这主意不错!”
想当年,父皇以手中一支兵马,打得游离国和元国哭爹喊娘,好几年不敢异动,想想就令人激动!
且那时,父皇也是凭借着兵马,令得臣民顺报,得了皇位。
现下朕正当壮年,总要御驾亲征一回,打下元国。
张子畅坐回案前时,便开始思谋着御驾亲征的话,要如何安排朝事,让谁监国,让谁辅政诸事。
他思考了一会,一时想起罗文茵,蹙一下眉:朕御驾亲征,留茵儿单独在京城,只怕她会被皇后拆骨吃肉……
要不,也让她随军?
张子畅又想了想,便喊道:“杨公公,你速去罗府,召罗文茵进宫。”
等杨公公应声下去,张子畅又喊进林公公问道:“罗夫人有多久没进宫了?朕怎么感觉好几年没见她了。”
林公公暗汗,答道:“皇上,罗夫人上回在殿上指证淳于太子之后,便再没进宫。算算日子,大概就是一个多月。”
张子畅仰头道:“只过了一个多月么?朕以为过了几个春秋。怪道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林公公腹诽:奴才不是罗夫人,不大敢听这些骚话!
张子畅回过神来,突然站起,伸足踏一下林公公屁股道:“就你这个奴才,也配听朕发这些感悟?”
林公公捂着屁股,揉了揉,媚声道:“奴才确实不配!”
张子畅:“嗯哼!”
张子畅说着话,复又坐回案前批折子,再召见两个朝臣,待朝臣告退,不由伸脖子看看殿外,问林公公道:“罗夫人呢?这多长时间了,还没进宫?”
林公公安抚道:“皇上,杨公公出宫去召,一来一回,总要一个多时辰,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
正说着,杨公公就进殿道:“皇上,罗夫人来,候在殿外。”
张子畅忙整整衣冠,悄问林公公道:“朕今儿看着怎么样?憔悴了没有?”
林公公满脸景仰之情道:“皇上今儿浑身都是男子气慨,正是女子最爱的模样。”
张子畅略略满意,“这话朕爱听。好了,宣罗夫人进殿!”
罗文茵款款进殿,一抬头,便见张子畅视线扫过来,粘在她身上。
张子畅:朕真的只有一个多月没见茵儿?
这怎么像隔世相见?
真令人情思激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