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茵午睡醒来,一下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待意识渐恢复,想到原主竟然和皇上也有纠缠,不由心慌起来。
吴妈妈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便过来撩纱帐,一边禀道:“老夫人,二爷早上喝了药,退了一点烧,只是咳疾却更厉害了,刚丫头过来禀报,说午间煎了药,二爷嫌药苦,闹腾着不肯再喝药……”
罗文茵心烦,挥手道:“他也这么大了,怎么像个孩子呢?不喝药难道要我过去哄着,像待宾哥儿那般,强灌下去不成?”
虽然自己跟系统要求说穿过来要有儿有女,但这般让人操心的儿子,还真的不想要。
若不是想着自己占了人家母亲的身份,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显着不近人情,不像母子,还真的不想理了。
宝珠端了水过来给罗文茵洗漱,也跟着道:“二爷真的太闹腾了,大爷像他这年纪,哪会让老夫人烦心?”
罗文茵一听,是哟,怎么忘记自己还有大儿子呢?二儿子这喝药闹腾的事儿,就让大儿子去管好了。
她忙唤宝扇过来道:“你去告诉大爷,说二爷这阵病了闹腾,让他多去瞧瞧,管束着二爷。”
宝扇忙应了,笑道:“说起来,二爷不怵老夫人,却是有些怵大爷的,让大爷管束,没准还听一些。”
罗文茵收拾毕,正巧宾哥儿午醒也醒了,便逗着他玩,却有婆子进来道:“老夫人,大夫人求见!”
“快让她进来!想是思念宾哥儿了。”罗文茵笑着放下宾哥儿。
宾哥儿一听母亲来了,忙飞奔到门口相迎。
林修雅进了门,牵了宾哥儿,这才福下身朝罗文茵行礼。
罗文茵笑道:“好啦,宾哥儿午睡后也精神了,你领着他出去走走罢!”
林修雅喃喃道:“媳妇这趟过来,并非领宾哥儿去玩的,实是有一事要求母亲。”
罗文茵让她坐下,问道:“何事?”
林修雅半低了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隔一会才道:“大爷午宴喝了酒,回房时怕酒气薰了我,不让我给他宽衣。媳妇想着自己怀孕,这阵不方便服侍大爷,待要指一个丫头给大爷,又怕带来的丫头有不足之处,到时服侍得不好,反是生气。因想求母亲赐一个丫头过去服侍大爷。”
罗文茵目瞪口呆,呀,这媳妇这么贤惠,自己不能和夫婿亲热,就忙忙要给夫婿选暖床的丫头?
你选暖床就选暖床,还得扯上我?
让我给丫头?
她皱眉道:“你怀着孕,夫婿不哄着你也罢了,你还要给他纳妾?贤惠过头到时吃亏的不是你?到时不痛快的不是你?且你们夫妻的事,自己解决就好,求我作什么?我的丫头啊,辛辛苦苦培养的,怎么会便宜你们?”
林修雅一听这话,不忧反喜,一下道:“母亲是不赞成大爷这时候纳妾吗?”
罗文茵叹气了,瞧瞧这媳妇,本不愿夫婿纳妾,却要矫情装贤惠。
罢了,我就为你做主一回!
她喊过一个婆子道:“去请大爷过来,说我有话说。”
李飞白很快来了,先禀报道:“母亲,二弟已喝药躺下了,待晚间,我再过去监管他喝药。”
罗文茵点点头,指着林修雅道:“你娘子想给你纳妾,你有何想法?”
李飞白吃惊道:“儿子并没有这个念头。”
罗文茵一听道:“既如此,你们就回罢,纳妾的事作罢!”
李飞白看一眼林修雅,回身就要走,却被罗文茵喊住了。
罗文茵道:“扶着你娘子回去。另外,你们夫妻若要长久恩爱,就不要再兴起纳妾念头了。”
待他们夫妻要走,罗文茵又喊过林修雅,在她耳边道:“怀孕不能服侍他,但你不是还有手,还有嘴么?”
林修雅一听,一张脸全红了。
待出了罗文茵的院落,她依然一脸娇羞,颜色动人。
李飞白看得奇怪,问道:“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林修雅瞟李飞白一眼,飞红着脸不答。
厢房中,程慕雪一醒来,便知道自己说错话,闯了祸事,一时差点想撞墙。
她见丫头端水进来给她洗漱,便问道:“可有胭脂?我这脸白得像刷了墙,走出去一脸晦气,可别冲撞了你们老夫人。”
丫头笑道:“夫人若不嫌弃,我便拿我的胭脂盒过来。若要用好的,就得过去跟吴妈妈禀了,另拿一盒。”
程慕雪道:“也不好太麻烦人,就拿你的过来罢!”
丫头应了,一会儿就拿了自己的胭脂盒子过来给程慕雪,帮着涂了一点胭脂,又贴心拿小圆镜给她照了照。
程慕雪看了看自己的脸颊,见那胭脂虽是丫头用的,洇在脸上,上色却极好,整个人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她暗叹一声,不愧是将军府,连二等丫头用的胭脂,也胜似她这位夫人平素用的胭脂。
她真是白活了!
她又想到来将军府之前,还誓言跟夫婿保证,说和罗文茵是手帕交,这头关系只要再联系上了,以后在京城但凡有事,罗文茵看在旧日情份,定会提携一把。
如今好了,自己酒后失言,怕罗文茵再不肯跟自己交心,可怎么挽回呢?
她愁得想扯头发,又问丫头道:“你们老夫人歇午一般歇到什么时辰?”
丫头笑答道:“我们将军府事多人杂,老夫人掌着府中事,就是歇午,也歇不得许久,一般就歇半个时辰。这会子应该醒了。”
程慕雪问道:“午后是不是很忙?”
丫头点头道:“午后府中各个管事和婆子媳妇,都要跟老夫人禀事,请着决断的。再有这阵二爷生病,大夫人怀孕,请医问孕诸事,更是忙乱。”
程慕雪便道:“既这样,我便在会客厅中候一候,你跟你们老夫人禀一声,我跟她面辞。”
待程慕雪到了会客厅中,便见唐夫人也在了,两人小声说几句话,等着罗文茵出来。
候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影,唐夫人便笑着代为解释道:“想来是事多,一下走不开。”
程慕雪半咬了牙,低声朝唐夫人道:“适才午宴,我喝多了一杯,说的那些是醉话,却怕将军夫人因此恼了我呢!”
唐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将军夫人是一个大度的,若真是醉话,当不会计较。”
此时,田妈妈进内禀罗文茵道:“老夫人,唐夫人和吴夫人醒了,在会客厅候着。”
罗文茵“嗯”一声道:“她们也该告辞了。”
田妈妈斟酌言词道:“吴夫人一脸惭愧,想来不单要告辞,还要跟老夫人告罪的。”
罗文茵叹口气道:“我从前年轻不懂事,才把她当了知心人,之后通书信,也没察觉人心,是我错了。”
吴妈妈和田妈妈一听,知道罗文茵这是要和程慕雪撇清,以后不会认她是手帕交了。
吴妈妈更是大大松口气,她从前也劝过罗文茵,说程慕雪心术不正,不必深交,但那时罗文茵被程慕雪哄得心热,并不以为然。
现在好了,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手帕交,终于要从老夫人闺蜜名单上删除了。
稍迟,罗文茵领着婆子丫头过去会客厅,一边喊丫头上茶,一边笑道:“今个午觉醒来,有一堆事要及时处理,却是来迟了,这厢怠慢你们,还请见谅!”
唐夫人道:“不碍事,我们也才醒。”
程慕雪则赶紧当众道:“文茵,你们府的酒太好,我禁不住贪杯,多喝了些,因说了醉话,这厢特意给你赔个礼,还请不要怪罪我!”
各位各位,我说的是醉话,你们千万不要当真!
见程慕雪急急分辩,罗文茵轻笑道:“倒也不能怪你,要怪我们府里的酒了。”
唐夫人也赶紧打圆场道:“正是,不怪你们府里的酒太好,却又要怪哪个?”
三人说笑着,恢复了表面上的友好。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唐夫人率先站起来道:“我们叨扰这许久,也该走了。”
罗文茵也不留,笑着亲送到大门外,另有吴妈妈等人拿了回礼放到唐夫人和程慕雪来时的马车上。
唐夫人坐马车到半路,却是令车夫停了,又喊停程慕雪的马车,自己挤上去和程慕雪共车说话。
唐夫人想从程慕雪嘴里探听醉话的真相,程慕雪这回倒是闭紧了嘴,一意说自己当时醉了,说的便是醉话。
唐夫人见问不出来,却是自己脑补了一些,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将军出战八年未归,现皇上突然再三再四发诏令,要求夫婿已亡,年未满三十八岁的妇女再嫁,这个事儿就……”
“你想想,以前若有这等诏令,都是要求年不上二十八岁的妇女再嫁,若超过二十八,已有子女,则不强求。现下竟然要求年不满三十八的再嫁!”
“诏令妇女再嫁是为了人口繁殖,三十八的哪还生得出来?”
唐夫人说着,眨眨眼睛,意谕剩下的你自己体会,我可不会再明说了。
程慕雪吓一跳,心道:天啊,莫非皇上发这条诏令,意在罗文茵?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下还没忘情罗文茵,还要设法子名正言顺把她弄进宫去?
不会的不会的,这太荒唐了!
她寻思着,一个不提防,脱口道:“文茵虽美,到底年已三十五岁,且育了两子两女,又当了祖母,皇上不会真个为她如此罢?”
唐夫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所猜不差,一下含笑道:“难说!我们皇上呀,励精图治,开启盛世,是不世出的贤明君主,但同时,也是一个念旧情的多情种子。”
唐夫人是一个惯于从别人嘴里套八卦的,当下三言两语,就显示出自己像也知道了罗文茵和皇帝那桩旧事一样,左征右引的,又引出程慕雪一些话来。
马车一路行走,待到程慕雪住处,唐夫人已探听了七八分前情。
待程慕雪下了马车,着婆子搬了罗文茵给的回礼后,唐夫人这才回自己马车上。
马车一路走,唐夫人一路思想,自己一个小官儿的夫人,出身不高,靠着拉媒帮纤,奉承各府夫人,这才能得各府夫人多看一眼,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若皇上真个钟情罗文茵……
哪自己帮皇上达成心愿,做成这桩大事,岂不是会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