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茵想着李飞墨已与方如心撇清了,愿意议别家女子为妻,自然要忙忙为他操办起来。
只要娶得贤惠儿媳进门,也可帮忙分担一些府务,自己则能遂步脱身,安享晚年。
上回唐夫人来访,说了一些八卦之余,也提及下月蒋府宴会,其实是各府夫人为儿女相看的聚会。
听唐夫人口吻,各府夫人最热门许翰林家的儿女,僧多粥少,自己家未必能拼过别家,还得请唐夫人再次上门,先了解其它府适婚儿女,好做两手准备。
罗文茵思虑过多,回到房中时,虽已深夜,反而没了睡意。
吴妈妈心疼道:“老夫人这阵本来睡得少,今晚被二爷扰一扰,又失了睡意,就怕明儿起来没精神。不若我点一支安息香?”
罗文茵听得安息香几个字,想着那可能是有助睡眠的香料,只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害处,犹豫一会道:“且再躺躺,若真个睡不着再说。”
吴妈妈便坐到床边,伸手给她按揉太阳穴,希望有助她入睡。
罗文茵心内长长叹息,之前向系统要求有儿有女有钱有闲的退休生活,本以为这样的生活最是适意逍遥,谁知道压力会这样大,还要这样劳累?
如今还有六个未婚子女,一个接一个操办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劳死?
呜呜,一点也不想当什么长辈了!
好想甩祸!
一个人睡不着便会胡思乱想,心情焦躁。
罗文茵翻个身,终于吼系统了:喂,穿过来后跟我期待的完全不一样,可以穿回去不?
深更半夜,罗文茵本不指望系统能回答她,不想系统却出声了。
“亲,这次穿越是单程穿,没有回程。”
“你睡不着不过是因为儿女让你烦心了,但你穿回去,就要烦心工作,烦心没有男友,还要烦心一把年纪没有儿女,比在这儿烦多了。”
“再一个,你在这儿虽然烦,这不是住着大房子,一大帮子人侍候你,衣食无忧么?要是穿回去,每天加班加到死,住在租来的老破小房子,一年工资不够买一只名牌包包,还要看老板那张黑脸,你自己想想,哪个划算?”
罗文茵哼一声说:“但我在现代,只要操心自己的事即可,在这儿还要操心儿女的事,太烦。”
系统:“你只要尽快给他们说了亲,把儿女这些锅甩给他们的夫人和夫婿了,到那时,凡事不用理,只要坐着享受就好。”
系统声音低沉,像是大提琴音,描绘的前景也颇美好,罗文茵在它的语调中,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起来,一大帮儿女来请安,却不见李飞墨。
罗文茵稍奇怪,昨晚母子和好,今儿吴妈妈也没站门边拦着李飞墨,怎么不见他人影?
莫非又出了啥妖蛾子?
正想着,宝珠进来禀道:“老夫人,折桂院那边的小丫头过来禀报,说二爷昨晚着了凉,今早起来发烧咳嗽,浑身无力,不能过来请安了。”
罗文茵:“……”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无奈道:“着人去请白御医过来给二爷诊治。”
宝珠应一声,忙忙出去吩咐管事备车前往白府请白御医。
罗文茵待一帮儿女请安毕,各各散了,指一个婆子去瞧李飞墨的病情,又朝吴妈妈道:“且递一张请贴到唐府,请唐夫人过来说话。”
吴妈妈才应下,外间却又有管事来禀道:“老夫人,唐夫人来了,已至大门外,正下马车。”
“咦,这也巧了。”罗文茵笑一声,忙喊吴妈妈等人去相迎。
待罗文茵重新装扮好,带着田妈妈和丫鬟到会客厅时,却见厅内不单有唐夫人,还有另一位美貌的夫人。
一见罗文茵进来,唐夫人拉着那位夫人一起站起来行礼,笑道:“夫人金安!”
那位夫人行礼毕,便抬起笑,一脸笑容道:“文茵,你还认得出我吗?”
“怎么会认不出?实在想不到你会来。”罗文茵装做一脸惊喜,心里却紧急问系统:这位是谁,跟我什么关系?
那位夫人一边笑,一边道:“我还深怕隔了这些年,又老又丑的,你认不出我来。”
罗文茵闹不清状态,便随口道:“说笑呢,你这不是跟以前一样美貌?”
那位夫人一听掩嘴笑了,“要说美貌,我认识的女子中,谁能比过你?瞧瞧,这过了多少年了,你竟一点没变,还是那样子。”
“哪里?”罗文茵赶紧谦虚。
众人叙礼毕,分宾主坐下,丫鬟上了茶来,系统这才把该位夫人的身份简略说了。
这位夫人是江南人氏,名唤程慕雪,是罗文茵外祖母那边一位远亲的孙女。
罗文茵少女时期,曾跟随母亲到江南给外祖母贺寿,在外祖母家中住过一年,那时节程慕雪因一个原故也寄住在她外祖母家,两人便成了闺蜜。
及至罗文茵回京,还时不时跟程慕雪书信往来,互相送礼。
后来两人各自成亲,忙于家事,这才少了联系。
这当下相见,是分外惊喜的。
罗文茵了解完状况,忙装做熟人,问程慕雪道:“你这回是自己上京来,还是跟夫婿一道来的?”
程慕雪嗔怪看她一眼道:“我上回送了信给你,说道要上京的原故,你竟没收到信么?”
罗文茵马上握嘴道:“该死,我这阵事多,又病一场,竟忘了你提过上京的事。”
唐夫人打圆场道:“程夫人这次上京,是跟着夫婿和家人一起来的。将军夫人还不知道罢,程夫人夫婿吴大人在地方有政绩,这次被调到京城任京官,就在工部侍郎下面挂职。程夫人呀,这是苦尽甘来。”
系统忙跟罗文茵补充道:“这位程慕雪给你寄过信,信中有叙述,她嫁的夫婿叫吴礼辉,家道一般,亏得肯刻苦,才考了一个进士,在地方又苦熬数年,这才熬上京城来,虽说是京官,其实就一个小官儿,但在他们看来,能在天子脚下当官,是祖坟冒青烟了。”
“程慕雪初嫁时,颇在婆婆手里吃了一点苦,直至儿女长大,夫婿争气,在家中才有一点脸面。这次吴礼辉上京,本想留她在家中照料父母,只带儿女上京来,她使尽法子,才得吴礼辉同意带她上京。因此上,唐夫人说她是苦尽甘来。”
罗文茵听完系统的话,心下明了,便附和一句唐夫人的话。
程慕雪说起家中事,微红了眼眶,马上又转话题,跟罗文茵道:“一到京中,我就打听你所住的地方,本想使人先递一个消息过来给你,后来一想,多年未见,不若给你一个惊喜,便央唐夫人带我来一趟。”
罗文茵马上又装出惊喜状道:“你这番过来,我是惊喜啊!再想不到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程慕雪见罗文茵表现亲热,心下稍稍松口气,自打各自成亲后,先前还一年通一次书信,后来便隔数年才互递一次消息,本以为这关系要断,不想夫婿能上京,便又忙忙递信过来,及后见罗文茵没有回信,又生了嘀咕。
现下瞧着,罗文茵还是顾念旧情的,这便好。
三人叙了一会儿话,罗文茵自然留饭,让吴妈妈去吩咐厨房的人操办酒席。
唐夫人笑向罗文茵道:“说起来呀,你们府中可有一道菜,至今让我念念不忘,不知道这次还能吃到不?”
吴妈妈骄傲道:“我们府中让人念念不忘的菜,那可不少,夫人须得报上菜名来,我们才知晓是哪一道。”
唐夫人便道:“就那道八珍素宝鸭。”
吴妈妈一听失笑道:“夫人有口福,昨儿厨娘请示,今儿早上要采办鸡鸭等,准备做这道菜呢!”
唐夫人喜道:“我果然有吃福么!”
众人都笑了。
正说着话,宝珠匆匆进来,和各位夫人行过礼,便贴到罗文茵耳边道:“老夫人,管事到白府请白御医,他们府中的人说,白御医这几日在宫中当值,要过几日才出宫,现下只好另请了外面医馆的大夫过来给二爷诊治。”
罗文茵点头道:“也就普通的发烧咳嗽,不是什么怪症,外面医馆的大夫也应付得了,你且去瞧着,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
宝珠应一声,退了下去。
唐夫人隐约听得请医诸话,便问道:“府中何人生病?”
罗文茵叹息道:“是飞墨生病了。昨晚贪凉,没有盖好被子,偏生下雨,便着了凉,早起咳嗽呢!”
唐夫人笑道:“说起咳嗽,我又要推荐白马观飞尘子道长自制的止咳膏了。那回我家女儿咳了一个多月,请遍大夫皆治不好,吃了飞尘子道长的止咳膏,才五天就好了。”
罗文茵笑道:“这边请了大夫给飞墨诊治,他年轻体壮,料着几贴药就好了,若真个不好,再去白马观跟飞尘子道长要止咳膏。”
程慕雪也关怀问几句李飞墨的情况。
罗文茵应答几句,才要再说,突然发现唐夫人朝她眨眨眼,一时疑惑,便止了话,转换了话题,说起京中一些新鲜事。
一提京中新鲜事,唐夫人话匣子便打开了,说着说着甚至提到宫中事。
她兴致勃勃道:“再过两个月,便是贵妃娘娘寿辰了,各府诰命夫人到时少不得带同女儿进宫贺寿,若有机缘,还能见着皇上呢!”
唐夫人一提“皇上”两个字,程慕雪眼睛大亮,看向罗文茵道:“文茵,你可记得,皇上还没封太子时,随官员去过江南,那时你舅舅是副织造使,是你舅舅接待了皇上,你当时正好随母亲去给外祖母贺寿,跟皇上……”
吴妈妈突然“咳”了一声,打断程慕雪的话道:“程夫人,你可要换茶?这新上的茶味儿略淡,想来你是喝不惯罢?我看你只喝一口就搁下了。”
程慕雪也醒悟过来,忙端茶喝一口道:“只顾着说话,不及喝茶,这茶可是贡上的?”
吴妈妈淡淡道:“是贵妃娘娘赐下的茶。”
程慕雪忙又尝一口,笑道:“果然好茶呢!”
唐夫人最是一个爱八卦的,听得程慕雪说话只说一半就被吴妈妈打断了,心下痒得不行,一时打算着,待会回去,总要使法子让程慕雪把余下的话吐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