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舟瞅着罗文茵,等她反应。
罗文茵心下苦笑,嗯,年未满三十八要再嫁!哪我距离三十八,还有三年。诏令什么的真要实行,我避得开三个月,哪能避得开三年?
避不开难道真的要选眼前这位表哥?
天爷,系统爷,你出来说话呀!
系统继续装死。
室内气氛有些僵,幸好外间脚步声响,田妈妈提着一个蒙了布的猫笼子进来,一下打破了这个僵局。
“老夫人,这猫儿浑身雪白,轻轻一抚摸,‘喵喵’叫,特别乖顺。”田妈妈放下猫笼子,揭开蒙着的布,给罗文茵看那只猫。
罗文茵是一个猫控,一见猫儿,忘了适才的烦恼,马上走过去蹲下,伸手进笼子里摸了摸猫儿,见猫儿果然半眯着眼,十足乖顺的模样,一下喜笑颜开,回过头朝崔元舟道:“谢谢表哥!”
崔元舟一听罗文茵不再生疏的喊崔将军,而是亲昵喊表哥了,脸色马上和缓下来,嘴角也有了笑意,跟着过去蹲在笼子前,打开笼子抱出猫,放到罗文茵怀里说:“来之前,有猫奴给这只猫儿洗过澡,检查过身体了,你可以放心抱着它。”
罗文茵抱着猫坐到椅子上,双手轻轻撸猫毛,笑得特别开怀。
啊哈,之前梦想的日子,就是有儿有女有钱有闲,猫狗双全啊!
现在还没有狗,但是猫已经有了,梦想实现一半了么。
崔元舟见罗文茵难得这样开心,因不忍心再说什么话来坏了她心情,最后叹口气道:“表妹,我刚刚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嗯嗯!”罗文茵有猫万事足,随意敷衍应一句崔元舟。
崔元舟无奈摇摇头,喊过田妈妈道:“好好服侍你们主子,若有什么难处,便使唤人到我府中说一声。”
田妈妈连连点头道:“这些年承蒙将军照料,我们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
听着田妈妈这话,崔元舟脸色更和缓了,回头瞧一下罗文茵道:“我今儿是特意给你送猫来的,府中还有一些杂事要回去处理,回头再来找你。”
“表哥慢走!”罗文茵点点头,喊田妈妈道:“你送送他!”
崔元舟欲抬步,想起什么来,又停住了,朝罗文茵道:“这阵子京城多了一些肖小之辈,我怕你这边府中没有防备叫人钻了空子,特意命两个小将时常巡一巡你这边周围,结果肖小之辈倒没发现,却发现你们府中张姨娘贴身的丫鬟数番去了飞马侯府中。你跟飞马侯府私下并没有来往,张姨娘的丫鬟跑飞马侯府太勤,怕是另有什么缘故,你自己留意些。”
罗文茵还没反应,田妈妈先叫了起来,“张姨娘果然有异心,主君八年未归,她这是不安于室,谋寻去路了?”
吴妈妈捏着礼单进来,恰好听到崔元舟和田妈妈的话,接嘴道:“张姨娘本是飞马侯送与主君的,莫非她想回飞马侯府去?飞马侯夫人能答应么?”
田妈妈道:“我就怕她不单想回飞马侯府,还会做不利于老夫人的事儿。”
崔元舟道:“不过一个妾侍,你们若不想留她了,便交给我处置。”
罗文茵吓一跳,妾侍也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随意处置呢?
她忙开口道:“待我调查清楚张姨娘的意图再论,毕竟她给将军育了一子,她若如何了,他的儿子怕也不答应,若因此生出怨气,难免又有别的事出来。”
崔元舟一听也是道理,便点头道:“也可。”
等崔元舟告辞了,吴妈妈一边拿礼单给罗文茵过目,一边和田妈妈嘀咕起张姨娘过往诸般事。
罗文茵因不知道前情,听得一头雾水,少不得吼了系统一声,让系统出来解说。
系统这回乖乖出声,详尽说及张姨娘诸事。
张姨娘原名张香儿,其母是歌姬。
张香儿在歌馆长到十二岁,便被人买下送到飞马侯府。
她貌美、善歌会舞、说话又甜,颇得老侯爷喜欢,本待纳入房中,其夫人抢先下手,把张香儿送去服侍老侯爷的母亲。
当时段春元还没袭爵,在祖母处看见张香儿,颇为惊艳,微动了心思,只等有机会再下手。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却在酒楼外巧遇罗文茵,当时惊为天人,回府后再看张香儿,便觉得也不过如此,心思稍淡。
那时节他思想罗文茵,辗转难眠,到底是央了母亲托人去罗府说媒。
不想罗府之前因罗文茵被他调戏过,又知晓他是一个纨绔子弟,连考虑也不考虑,一口就回绝了婚事。
因此事太过羞耻,飞马侯府便当作没有提过亲,绝口不提这件事,也叮嘱下人不许提。
至于罗府,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连罗文茵本人,也并不知晓段春元曾经上府中提过亲。
段春元被罗府拒婚后,不久即从军,在李汝安部下任职,和李汝安成了好友。
段春元后来回了京,自也娶妻生子,待听闻李汝安和妻子罗文茵关系不和,有一次一起喝闷酒,待回府,趁着酒意就闯到祖母处见张香儿,让人用一顶小轿,把张香儿送到李府给李汝安为妾。
李汝安当晚醉酒,得张香儿服侍,第二日便正式纳了她,让她去罗文茵跟前敬茶行礼喊主母。
过后一段时间,罗文茵和李汝安呕气,不瞅不睬。
李汝安便故意宠爱张香儿,给张香儿撑腰,让张香儿在府中横行。
及至张香儿生下儿子李飞章,自认地位更加稳固,在罗文茵跟前也敢拿乔一二。
待李汝安出战不归,张香儿这才慌了,深居简出,尽力回避罗文茵。
至这两年,她也度着李汝安回不来了,因深怕罗文茵会收拾她,便想为自己谋出路。
她先前在飞马侯府时,认了段管家为干爹,在罗府为妾时,也没断了段管家好处,一直有联系,这近来便又跟段管家联系上了,想让对方帮自己想一个出路。
她的贴身丫鬟近来频频到飞马侯府,是给段管家送礼的。
罗文茵听完系统长长一段叙述,叹息了一声:女人都不容易!
这当下,张姨娘正在院子里接待周姨娘,两人分宾主落座,屏退丫鬟,小声说话。
周姨娘把李飞华随罗文茵去上香,在庙里见过安王妃及飞马侯夫人的事说了,重点描述桃花坡事件。
她前前后后说完,再补充道:“别的事儿也罢了,但是主母在安王妃跟前认证荷包是贵妃娘娘所绣,这件事有很大的疑点。”
“有何疑点?”张姨娘细声询问。
张姨娘虽也年过三十,但这些年努力保养着,当年在歌馆学来的护肤手段及保养身材的方法样样不敢落下,现下瞧着,身段依然窈窕,容貌也像是二十出头,比周姨娘养眼多了。
周姨娘潜意识里,是认为张姨娘比自己有方法有手段的,现下两人一条线,一起谋出路,有些话便毫不隐瞒说了。
她斟酌言词,把自己所疑心的事说了。
张姨娘一听,颇为吃惊,失声道:“你是说,主母可能和方侍郎有首尾,那个荷包,是她送给方侍郎的?他们表面不和,其实是掩饰曾经的情意?”
周姨娘轻轻点头,看着张姨娘道:“我是这样推测,只到底没有实证,若能证实这件事,拿到这个把柄,不怕主母不给咱们一条出路。”
张姨娘一下沉思起来,这些日子让丫鬟给段管家送了不少礼,若让段管家去查这件事,度着会答应罢?
周姨娘见张姨娘若有所思,便试探问道:“若真个拿到主母这个把柄了,主母肯放咱们一马,你有何打算?”
张姨娘回过神来道:“你莫不是以为我想回飞马侯府?”
“难道不是?你另有去处?”周姨娘继续试探。
张姨娘一笑道:“纵我想回飞马侯府,飞马侯夫人如何肯容我?且我年老色衰,飞马侯也瞧不上了。”
她说着,再一笑,这才道:“你别忘了,咱们有儿女呀!虽说儿女认的是嫡母,但生母遭罪,他们能眼睁睁看着?”
周姨娘有些疑惑,“又没分家,儿女也只听主母的话,服从主母管束,哪顾得上咱们?”
张姨娘俯过身子道:“所以,咱们抓到主母把柄,要逼她分家,让她把宅子和家产平分给几个儿子。你我各有一子,儿子分了宅子和家财,分出府去住,咱们跟着儿子,在儿子家中,哪不是也能当起主母么?到时儿子娶了媳妇,媳妇也得敬着咱们这个婆婆。”
周姨娘听得眼睛大亮,长期蒙在心头那份惶然一下子消了一半,是呀,只要分了家,自己便能跟着儿子享福,不须在罗府中战战兢兢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浑身就有了战斗力,压低了声音问道:“咱们要怎么做?”
张姨娘遂也压低了声音道:“你女儿不是一直跟主母亲近么,让她先打探着主母动向,看看那天会出门子。只要出门子,我有法子让主母碰见方侍郎。若是两人说话间纠缠起来,被人瞧见,那则……”
她贴在周姨娘耳边说了后面一截话。
周姨娘听得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