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红啊,又去加班训练啦。”刚打扫完更衣房的卫生阿姨扬笑打着招呼。
换了个芯子的钱宝红走进来,微笑着和对方点头致意,“阿姨在忙呢?”
“刚忙完,正要走啦。”卫生阿姨摆手就要离开,临走不忘关心地嘱咐一句,“今儿个食堂据说有白煮蛋,你待会儿记得过去多领一只吃上补补,病刚好就这么辛苦……”随着零碎的念叨,人已经走远了。
“晓得了,阿姨。”钱宝红应下一声,回头走到更衣房中那一排柜子前,打开其中一扇小柜门。
里面放着原主的一些东西,她熟练地拿出一条毛巾擦汗。
是的,原主。
现在披着钱宝红马甲的是穿越而来的钱宝宝,而原主则是在之前的一场风寒感冒中一睡不醒,丢掉了小命。
所以,钱宝宝成了钱宝红。
她来到有两日了,刚过来的那晚没等她多奇怪诧异,脑海中就出现了一部年代文小说的笼统剧情和原主迄今为止十几年的大致记忆。
总体来说,她穿越了,而且还穿到了一本书中,这里是书中世界,或者说是小说的衍生世界。
对于这个,换了芯儿的钱宝红并没有多深究,就好像已经熟悉了这样一般,让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第一次穿书了。
按照在现代时看过的那些小说套路,说不定让她穿过来还有什么任务要做。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随身系统出现,以及什么时候发布任务等等联想到许多。
基于这些,并且不管怎样人还活着,所以初来乍到的钱宝红适应良好,在随身系统和任务发布都没什么出现迹象的时候,她先把现有的剧情和记忆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小说剧情是以女主视角,描写的是山里的朴实姑娘周青梅,因为长相清秀又性子温柔,有朝一日幸运地被首都来的人选中加入文工团,之后经历一番波折遇见一生挚爱携手同行,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幸福人生的故事。
这没毛病,女主也算十分励志了。
但关键是原主钱宝红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是女配,还是那种给对方让位置当踏脚石、最后下场凄惨的女配。
因为钱宝红在剧情起初是小说男主正在谈的对象,也是文工团的一员,因为长的太漂亮常被某些领导吃豆腐占便宜,进而被同事排挤说闲话,直至男主因此分手,转头选择相对平凡温柔老实本分的女主结婚过日子。
而原主作为女配失去了保护伞,则被衬的越来越堕落,甚至去做了别人情妇,最后被告发拉上断头台,身首异处。
以女主的视角和立场,这种剧情八成会让读者看得十分畅快舒爽,拍手叫好。
但在女配的立场看去,对方不仅抢了她的男人、她的位置,最后差不多还抢了原属于她的人生,让她最终沦落到对方本应该所在的处境,是人估计都得黑化不可。
索性现在钱宝红换了人来做,后面那些事会不会发生还是个未知数,但换芯的钱宝红对小说女主已经升起了淡淡的警惕心。
本就是捡来的一条命,且还有各种疑惑没解决,她可不愿意轻易丢掉小命,还下场那么凄惨。
即便这是个缺衣少食动荡不安的六零年代,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更何况,能从山里来到首都,还能在文工团站住脚,小说女主会是多么单纯的人么。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和意外,大都是事在人为吧。
钱宝红在看过剧情后,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小说女主的关系就对人家起了滤镜光环般的好感,更不会认为既得利者会如同剧情描写中的那么无辜。
她或许善良,但绝不是没有心机。
然而目前剧情刚走到女主来文工团不久,钱宝红和对方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之后如何发展且走且瞧着吧。
钱宝红不可能因为警惕就平白对人家提前怎么着了,就想着先顾好当下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首先,为了生活,原主给她留下的工作可不能丢了。
原主的记忆虽然在,但那些以前练的舞蹈底子却是只有记忆不成的,所以刚来这两天,钱宝红一边熟悉着原主的生活和工作,一边瞅空就往训练室跑,想尽快把原主吃饭的本事熟练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记忆在,钱宝红加紧训练的效果还不错,起码能糊弄过同事和给他们排练的老师了。
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的训练任务完成后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了,钱宝红留下自己独自多练了会儿才回更衣房换衣裳。
刚才和她打招呼的是负责卫生的阿姨,平时待人和善,和团里的小姑娘小伙子都能说上几句话。
收回思绪,钱宝红撂开擦汗的毛巾,看了下紧闭的门窗和拉上的窗帘,拿出一身半旧的便装快速换上,又重新梳了梳两条黑黝黝的麻花辫,将自己重新打理干净。
此时正值阳春,天气已是不太冷了,她换的是原主的旧衣,一件常穿的绿军裤和白衬衫,里面还加了件裹身的背心,踩着解放鞋整体看起来也算清爽利索。
只是她下意识按照后世的习惯,将衬衫下摆扎进了牛皮带下的军裤中,衬衫最上头一个扣子解着,辫子梳的也略有不同,再加上昂头挺胸挺直腰板的习惯,看上去倒有一种格外自信的精气神,让人一眼看去不敢轻易得罪。
虽然这不是钱宝红刻意为之,但她的本意也是不管如何,自身一定要硬气起来,不叫别人觉得她好欺负。
毕竟原主的相貌,可真不是一般,不然也不会在剧情开始就和小说男主谈上对象了。
钱宝红现在有点不想提那个剧情中移情别恋的家伙,即使对方如今也是她名义上的男盆友。
来了这几天一直没见到那人,据说是出任务去了。
钱宝红思及原主记忆中那个算得上高大威武的人,撇嘴嗤笑了一声。
等到收拾妥当,她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索性不再多想,拿上粮票去吃饭。
出门时,恰好碰上同班的两个干事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其中一个特别面熟,正是上午训练时站在她后边位置暗地里使绊子的那位。
当即,钱宝红就停住脚不走了。
虽然对方最后没得逞,还差点被老师发现教训一顿,但谁让她秉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信奉有仇当报则报呢。
所以现在两方碰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钱宝红趁机将两人堵在更衣房门口,一对上就很不客气地问罪魁祸首训练课上使绊子的缘由,不解释清楚这事儿没完。
在原主记忆中,对方姓熊,人称熊干事,平时和原主除了是同班外没多大交集,也不知道哪来的仇、哪来的怨。
若是原主,吃点亏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换芯的钱宝红可不干,本来就相当于孤身一人在这里混,要是太软面的话岂不是竟等着让人欺负嘛,当然得反击回去叫旁人知道知道她的底线。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耍横的怕不要命的,自身硬起来,即便有人想惦记到她头上,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钱宝红就本着这个原则,怼人的态度很是强势。
你上课给我使绊子是吧,行,咱现在划下道道说清楚,不然别怪我以后也盯着你不放!
但或许是原主以前软和惯了,钱宝红这番话出口后,对方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人熊干事姓熊,性子也基本和这个字差不多,不然也干不出在训练课上伸脚绊人的事了。
“有什么好说的,谁课上给你使绊子了,你看见了?”熊干事翻着白眼问同行的另一个姑娘。
她们是好友,那姑娘当然是向着她了,所以立马摇摇头表示没看见。
熊干事顿时得意地瞟过来一眼,满脸满眼都写着瞧不起,根本不觉得眼前的人能拿她怎么着。
“我自己亲眼所见,你在课上想伸腿绊我,可惜被我躲过去了。”钱宝红冷哼一声,指着自己笃定道。
完后,她上前一步和对方面对面,身高上的优势让她得以居高临下地眯眼冷冷地警告,“既然你不说因为什么过节,那么往后上课你可小心了,别说我以大欺小。”
钱宝红表示,她最记仇了,而且说得出做得到。
况且熊干事别看这会儿装的跟啥似的,其实平时惯会欺软怕硬,身后也没多大后台,只不过她自己性子熊爱作妖罢了。
所以,钱宝红初来乍到拿她开刀立威完全没顾忌。
果然,眼看这边突然强势起来,且又被提及忌讳之处,那方熊干事立马炸了,昂头就开喷,“我就绊你怎么了,谁让你长那么高的,都挡住老师教的动作了,我不绊你绊谁啊!”
钱宝红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原主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多点,在同班一众姑娘中确实算高个儿,但比她更高的也不是没有。
毕竟这里是首都,位处北方,多的是高挑姑娘。
然而熊干事……只到她肩膀往上一些,相比起来确实有些低,不知道排练老师当初是怎么把她分到后面一排的。
在她出神的功夫,熊干事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全身毛眨着踮起脚,差点指着她鼻子骂。
“你说你长那么高干嘛,浪费粮食还耽误我学习老师的动作,我看不着就绊你一下怎么了,不是被你躲了吗……”
骂到最后,熊干事自个儿倒先委屈上了,瞧了眼钱宝红那张脸更是愤愤不平。
与她同行的好友同仇敌忾,更是用斥责加嫉妒的眼神狠狠瞪过来。
钱宝红却感到有些好笑,心里刚才冒出的那股气悄然平息了。
“我挡着你了,你好好跟我说不行吗,非得使小动作做甚。”她退后一步,转而平心静气地说道。
熊干事白眼一翻,刀子直往钱宝红身上甩,咬牙说,“你管我?!让开!”
“谁爱管你,还不是你动到我身上来了,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那咱们班还训不训练了?”钱宝红无语地呵斥。
“咸吃萝卜淡操心吧你……”
熊干事反驳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
“这是干什么,怎么吵起来了?”来人的声音极其温柔,令人听之如沐春风般舒适,引起不少的好感。
但这不包括在场刚在打嘴仗的两人。
钱宝红初听声音之下,立马就此联想到剧情中的小说女主,对方就有一把柔嗓子,不禁眼睛闪了闪,站在那儿暂时没动也没出声。
而熊干事冒然被打断话很是生恼,猛地转身过去,看到的是她们隔壁班那群小妖精,领头的还是朵矫揉造作的白莲花,顿时柳眉倒竖不乐意了。
她们吵吵是她们的事,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啊,不知道打断人说话不礼貌吗?
嘁,果真是一堆乡下泥腿子。
熊干事对这班从犄角旮旯里招来的人很是鄙夷,眼睛恨不得抬到天上,所以都不稀得和对方说话的,却让周青梅直接误会了。
对,领头出声的那个就是小说女主,周青梅。
钱宝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也是,两人都在文工团,即便不在同一班,碰上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女主竟然还是个爱管闲事的,明知道她们在这边闹矛盾吵嘴,还过来插话。
难道是因为对方带的人多,有气势?
要知道,两个班虽然挨着,可性质却不同,女主那一班的人可管不到她们这一班来。
熊干事瞧不起周青梅一行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钱宝红心里想着那些事,面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小说女主。
对方穿着一身绿军装,看着应该大了一码,一副弱不胜衣的清秀模样,气质瞧着确实如同剧情描述的那样温柔可亲,和普通人比起来也不算太平凡,就是文工团里美人多,一般显不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