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王红军的小心肝确实被折磨的不轻。
特别是他媳妇还仿佛被妹妹掀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再加上怀孕的关系,开始逮住他作来作去,每每揪的他心肝直发颤,痛并快乐着。
这样的最终结果是,他人被死死捏在媳妇手心里,这辈子是别想有逃离的机会了,也不想逃。
村长媳妇刚开始还担心儿媳妇这孕期反应太过,惹得儿子受罪是一方面,万一小两口的感情被折腾散了咋办,儿媳妇肚子里可还怀着他们家大孙子呢。
但是随后的发展叫村长夫妻俩都开了眼界,顺便也重新认识了他们家儿子。
人家小两口纯粹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锅配一个盖儿,一物降一物……反正越闹越蜜里调油,白让两个老家伙担心了。
言归正传,钱宝幺这边发现钱母的小算盘还是在在村长家看得多了看出点异样,然后问姐姐时被对方点醒的。
钱母做足了一个感动中国丈母娘的架势,汤汤水水不断的送,好叫外人瞧见让村长媳妇那边不敢怠慢自家闺女,方便闺女能在怀胎期间少受点罪。
而村长媳妇只要不是蠢人,就不会做出那等在儿媳妇怀孕时拿架子使唤作践的举动,不然别说在钱母的衬托下有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等着,光是她儿子王红军都会跟她急脸。
人丈母娘都好吃好喝连水地送,要知道便宜的可都是你家大孙子,你们一个户口本的难道还能比人家做的还不如?
那果断不行的啊。
算来钱母用的是阳谋,而村长媳妇当然也不是傻的。
村长媳妇本就不是爱耍心眼为难人的,亲家母为了闺女汤汤水水地大出血,那他们家为了儿媳妇大孙子也能做的更好。
到最后,事情果如前者所愿那般,钱宝芝的怀胎生活过的那是一个滋润。
钱宝幺看着都有点羡慕了,不仅羡慕她过的幸福悠哉的日子,还羡慕对方将丈夫揣在手心里想怎么揉捏怎么揉捏、且对方还心甘情愿被捏的团团转的本事。
钱宝芝那种仿佛天生一般有张有弛的御夫之道,说实话钱宝幺是佩服的。
不过其中也多亏王红军他肯配合以及两人的天生一对。
所谓的御夫之道其实也并不适用于所有人身上。
比方说钱宝幺和卫斯年,若是把钱宝芝王红军两人的相处模式搬到他们身上,想想就起鸡皮疙瘩有没有。
说曹操,曹操到。
钱宝幺正想着卫斯年,卫斯年没到,但他的信到了,还顺带一个包裹。
当时已进入寒冬,大雪纷飞,滴水成冰,人家邮差冒着大雪把东西给他们送到村里,连口热水都没喝就拿着签字按手印的单子回去了。
距离上次报平安的信过去有一个月的时间,钱宝幺再次受到卫斯年的来信,心里的挂念终于能稍微放了放。
这回信上写的和上次大差不差,先是报平安说说训练上能说的事,然后向未来岳父母表表决心,最终再‘口花花’和心爱的姑娘来两句私密的情话传递。
钱宝幺读到最后忍不住红了红脸颊,为了转移爹娘的注意力赶紧将顺带的那个包裹拆开了。
信上有说,这些东西都是卫斯年在那里拿到手认为好的,都寄回来讨好未来媳妇和岳父母。
“人捎个信就好,还寄这些东西干啥,他在那边也不容易。”钱父不满地感叹着,脸上的受用和喜悦却做不得假。
钱母则表现的直接,手下帮着拆包裹,嘴上说道,“钢蛋是那没谱的人吗,他肯定心里有数……这都是好女婿孝顺咱的。”
母女两个拆开包裹整理了一会儿,从里面陆续掏出牙膏、牙刷、香胰子、擦脸膏等等在乡下十分稀罕的物件儿,另外竟然还有一罐麦乳精和几瓶水果罐头。
“……我滴乖乖,咋都这么贵重,到时咱们给他回啥?”
钱母最后一屁股坐下,瞪大眼看着那一小堆东西直发愣,心里头想着家里有啥好物能回的,不然光叫人家送,没来没往没感情啊。
钱父更愣了,里面随便一件拿出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稀罕物,真不知他那将来要入赘的女婿有这么大本事,刚去部队没多久不仅站稳了脚跟还能拿到这么多好东西。
这么多东西,搞得他都有点忐忑了。
那小子如此有本事,到时万一反悔了咋办?
不说钱父骤然升起的担忧,钱宝幺这方也没想到包裹里面会掏出这么些东西,刚收到时看着也不大一个,结果拆开后掏出一小堆‘宝贝’来。
当然,对于钱父钱母来说,那些东西都是宝贝,然而在她看来却是极其正常的。
牙膏牙刷香胰子什么的,不说如今的城镇居民已经有用上的,后世也是十分普及,钱宝幺对此没有什么陌生感,然后剩下的那些红糖、罐头之类,也都基本眼熟,略微好奇的也就只有那罐麦乳精。
这可是后世的传说,特殊年代里正宗营养品呢。
本以为这个时候还没出现,谁知借着卫斯年的手,她倒是提前见识到了,也了解到这东西其实一早就出现在市面上,只是没有在普通百姓中普及罢了。
回过神,钱宝幺瞧见钱父钱母一个愣一个愁的盯着东西发呆,笑了笑立马安抚。
“爹,娘,你们别想太多,城里人跟咱们这儿的生活方式不同。”
“我看这些应该都是他们那边普遍用的吧,对咱们来说是珍贵,那是因为乡下少不多见,但对人家来说可能就是很寻常的东西,所以你们也不用胡思乱想的。”
“刚才也说了,他是你们将来的女婿,孝顺爹娘还不是应该的,等之后咱们多给他做几身衣裳寄过去。”
“……”
好说歹说,钱宝幺最后终于将被吓着的二老劝慰过来。
钱父钱母经闺女那么一说,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反正早晚是一家,现在收些孝敬也没啥,再说人家对他们好,他们只会对人家更好,谁也不亏待,对得起良心。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等到分配那一小堆东西时,夫妻俩就有点发憷了。
钱父直接摆手不要,扭头去喝自己的大碗茶了。
钱母也不想白占未来女婿便宜,干脆将那些东西全都交给小闺女,让她想咋用就咋用。
钱宝幺收是收下了,不过也不独占,拿出其中适合二老用的给他们分配,还沏了麦乳精开了瓶水果罐头让他们尝了尝。
尝着那味道,钱母咂咂嘴说,“城里人真会玩,东西还能做成这样的。”
钱父喝着甜甜的麦乳精,赞同地点头。
钱宝幺差点噗嗤笑开,要不是知道钱母是原生原长的土著,就凭刚才那前半句话,差点叫她以为对方也是穿来的呢。
不过确实,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生活在城市确实比乡下便利一些,不然后世老一辈也不会那么执着吃商品粮了。
但是时代特殊,城里有城里的方便,乡下有乡下的好处,谁也不必羡慕谁。
东西分配好后,虽然钱母没提,但钱宝幺稍后也分出半罐麦乳精和两瓶罐头给姐姐送去了,其他的要么直接就用上了,要么被她藏进小空间存着,余不出更多的。
这年头物质不丰富,城里来的什么都稀罕,钱宝幺送去的东西是少了点,代表的份量可不轻。
钱宝芝收到妹妹特地送过来的东西,不单没嫌弃,还很少惊喜的样子。
毕竟身在乡下,连县里都没去过,现在竟然能看见人家城里金贵的物件,可不是万分惊喜嘛。
匀出的那半罐麦乳精是给钱宝芝补充营养的,虽然她被养的油光水滑实际上也不缺啥营养。
但钱宝芝表示咋不缺,就缺妹妹的这份心意嘞。
钱宝芝知道妹妹自己还留了半罐后就乐滋滋地收下了,特地藏到放嫁妆的柜子里,打算以后每天沏上一小碗给自己喝,其他人别说喝了,连闻味儿都不行。
另外的两瓶水果罐头是纯粹给钱宝芝长脸面的,以钱宝幺的意思,让姐姐找机会开了给他们一家人尝尝,好叫姐姐在婆家的腰板儿更直更挺。
钱宝芝摆手说不用,两瓶太浪费了,一瓶足够。
然后钱宝幺就瞧见她姐姐将其中一瓶水果罐头藏进了刚才锁麦乳精的柜子里,只留下一瓶在外面摆着,打算晚上就叫婆家人见识见识。
反正东西都给她了,随便怎么处置,钱宝幺也没管。
冬天的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间就进入了寒冬腊月,仿佛时光飞逝一般,又要过年了。
卫斯年的包裹和信按照一月一次的频率往家寄,每次钱宝幺这边都尽量做些衣服鞋子等吃的用的过去,一来一往地两个未婚小夫妻通过这样的途径沟通着。
托卫斯年的福,钱宝幺现在的针线活已经能熟练上手,做衣裳做鞋子不在话下。
这一个冬天,基本上除了外面的大件儿,可以穿在里头的衣裳,钱宝幺给卫斯年做了个遍,比对自己还要好。
当然了,给卫斯年做的同时还少不了给爹娘姐姐做一些表表孝心。
做的多了,针线活的手艺不好都不行。
这一年过年和去年不同,不能随便再去集市上买卖、年货置办紧张等等都不算大问题,主要是家里少了一个人,热闹就仿佛少了很多。
等到年夜饭时更明显,直比去年少两个人,一家三口连张桌子都坐不满,远没有去年那时候的热闹。
钱父在桌上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小酒,最后喝醉了,开始说些心里话,其中还包括想让小闺女早点成婚,到时多生几个孩子,他们家过年就不会再这么人少冷清了。
钱宝幺知道他是醉了,所以也没反驳,随口含糊地应着,满足一下老人家的心愿。
钱母也不管,就坐在一旁捡着菜吃,顺便看他们爷俩一问一答地牛头不对马嘴。
直到关门炮阵阵响,钱父自己喝趴在桌子上才停止了念念叨叨,被钱母扶进了屋休息,这场年夜饭终于结束。
钱宝幺收拾了下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仍旧残留着钱父念叨的嗡嗡响,简直是心有余悸。
她是怕了,决定以后轻易再不让老爹喝醉酒。
年后,时间过的很快,眼看着雪化了,田地解冻了,春来了。
又一年的春耕来临,大家伙已经习惯了合作社的劳动模式,有人全力干活挣工分,有人分到什么做什么,有人忙里偷闲磨洋工。
日子如水一般平淡地过着,偶尔泛起一点点涟漪,转头就是两年的时间匆匆而逝。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此期间,三里村农业生产合作社已经从初级社顺利转为中级社了,管理上变得更为严谨,严格遵守上头发下的文件指示走,渐渐组成领导想要看到的样子。
村民们的生活因此受到了一点影响,但尚在大家的接受范围内,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只是物质方面越来越被管制着,多少给乡亲们带来些不方便,所以家家都开始打地窖屯东西,粮食干菜腊肉什么的能屯就屯,仿佛都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钱二根家这两年没什么变化,除了地窖里屯的越来越多的东西,还有就是他们家小闺女终于在这两年间长开了。
有卫斯年的全力投喂,外加爹娘的照顾看护,钱宝幺这两年过的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被养的跟花儿一样。
现在,钱父钱母就盼望着卫斯年啥时候回来娶她,然后多给家里生几个娃娃让他们带。
毕竟大闺女现在都三年抱俩儿女双全了,小闺女好不容易长成,未来女婿却还在外面飘着呢。
二老都担心卫斯年在外面会不会看多了花花世界,到时反悔不回来了咋办。
“能咋办,一拍两散呗。”钱宝幺抱着这个月收到的包裹进门,随口跟爹娘说道。
钱母过来接住包裹,忍不住轻拍了她一下,让她胡说。
钱父也一脸不赞同的样子,让闺女不要乱说话。
钱宝幺耸肩作无奈状,所以说究竟是她乱说,还是对面二位老人家胡思乱想啊。
要她讲,单单卫斯年这一月又一月地坚持了两年多来给家里寄包裹的份上,人家也不像是要反悔的样子呀,二老到底是瞎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钱父钱母每到这时候都当作没听到,欢欢喜喜地拆包裹,欢欢喜喜地把东西都交给她处理,然后欢欢喜喜地商量着这次要给对方寄什么,最后再欢欢喜喜地将打包好的东西寄去部队,而后开启又一轮的担忧。
钱宝幺:“……”表示都习惯了。
话说她才是当事人,才是最应该担心的那一个,结果她都淡定着呢,二老却表现的比她还患得患得失,也是醉了。
最终,钱宝幺觉得这可能是两位老人家的爱好,也不多劝了,只每日耳边不得闲,全是爹娘的念叨。
可能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吧,钱父钱母这么念叨着念叨着,卫斯年居然真的回来了。
卫斯年回来了。
身带勋章,衣锦还乡。
当钱宝幺采野菜回到家,看见自家院里院外围满了人,大家瞧着她的目光十分羡慕,让人不禁摸不着头脑,直到瞧见院中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绿军装,背对着门口看不清面容,不知是什么人。
但钱宝幺心口怦跳个不停,准确地意识到那是谁。
那人好似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目光,在下一刻骤然转过身来,果真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的是那份深邃的轮廓五官和眼神,陌生的是对方改变后的气势和风姿。
正是戎装加身更加高大的卫斯年。
两年时间,长大的不止是她,还有他。
“幺儿,我回来了!”卫斯年见到心心念的人,当即抛下正在问话的钱父钱母,直奔钱宝幺而去。
人群摄于他那一身气势,自动分开一条道,两头连接着卫斯年和钱宝幺。
直到钱宝幺恍惚着不可置信地被宽厚的怀抱紧紧抱住,在场安静的气氛才被嗡的一声起哄打破,人群顿时轰地一下热闹开。
这声响提醒了两位激动的当事人,让他们得以及时松开对方。
在外人看来,这对未婚小夫妻就是久别重逢太激动了,忍不住抱上那么一小下下而已,完全没什么,值得理解。
更何况,其中一方还是备受他们尊敬仰望的解放军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