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某人的大手就贴在上面,亲密的肌肤相触,让钱宝珠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她一时间羞的暂时不管了,就让他坐在那儿醒醒酒,自己则去隔壁屋里收拾了下。
等钱宝珠再回来时,春妮已经将小前厅料理干净,端了碗盘去前头洗涮,铁柱也已经服侍钱有财歇下而去前面帮忙,后者正躺在里屋的床上呼呼大睡。
小厅里只剩下卫斯年安静地坐在灯光中,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大哥,好些了吗?”钱宝珠过去试探地问道,想看看他是否酒醒了。
卫斯年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俊脸上的薄红已经消了,只是神情上还有些酒后的迟钝。
钱宝珠瞧了瞧暗自摇头,所以说不要喝那么多酒的嘛,看清醒时多么理智严正的人,喝醉了后也被酒精麻木成了呆呆的二傻子。
这种情况下,她之前那个让人醒酒后可以自主离开的想法完全泡汤了。
人都醉成了这样,钱宝珠可不敢把他推到外面的大雪天里去。
好在她刚才做了预备措施,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下,准备让卫斯年休息一晚,而她则打算去和春妮凑合一下。
做了决定后,钱宝珠叹口气过去将人扶起来,出门带到隔壁房间。
“小姐……”春妮回来见到这一幕,欲言又止地小声提醒。
钱宝珠知道她误会了,搀扶着卫斯年进自己房间的同时回头解释道,“天太晚又下着大雪,先让他在我屋里歇一晚上,待会儿我去和你睡,你先去打盆热水拿些洗漱的东西过来。”
春妮听到她的安排松了口气,立马应下一声去准备。
卫斯年最后被钱宝珠扶到床头坐下,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让后者放心不少。
因为屋里地下烧了火炕,所以温度不低,钱宝珠自己擦了把汗,看了看卫斯年穿在外面的大衣,犹豫了下走过去帮他脱了下来。
刚把脱下的呢大衣挂好,春妮按照吩咐敲门来送东西。
钱宝珠收了进去,先打发她去忙,而后将卫斯年拉到洗刷架子前,指着水盆和洗漱用品问他,“自己洗漱干净可以吗?”
说着,她拿着新牙刷帮忙挤了牙膏,然后塞到他的手上。
牙膏暂时用的她的,牙刷之前买的多,这会儿正好给他新取一支,只是毛巾没有额外的,只能先让他用她的了。
看他不像是一个不讲卫生的人,让他用也没什么,大不了过后她多洗几遍。
一一叮嘱好后,钱宝珠就离开了。
人算是安顿妥当,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即便喝醉了,凭着本能洗漱好爬去床上睡觉总会的吧。
所以钱宝珠放心地去了春妮的屋子,简单洗漱后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下了。
在她走后,留在房间里的卫斯年突然低笑了一声,轻不可闻。
除夕夜的鞭炮响了半宿,新年第一天的早上,天还没亮,大多数人又在噼里啪啦的阵阵炮声中醒来。
钱宝珠拿被子蒙着头睡的沉了些,直到春妮他们弄好了早饭要放鞭炮吃饭了,她才被叫起。
当时卫斯年已经坐在饭桌上了,整个人收拾的齐齐整整,和昨晚来时没什么差别,仿佛根本没有醉过酒。
“昨晚睡的怎么样?”钱宝珠随口问了句,边瞧着春妮铁柱两人上菜。
外面的天还黑着,但伴随着鞭炮声声,大年初一的早饭就要开吃了,且因为是新年第一顿,菜色准备的十分丰盛。
一个是自家本来就是这般的安排,另一个也是想好好招待贵客。
卫斯年笑着回答说晚上睡的不错,火炕很暖和,被褥也很宣软,让他睡了一个好觉。
只是因为没想到他自己会喝醉,倒是麻烦了他们。
因为这个,卫斯年还专门朝钱宝珠道了谢,目光中泄露出几分愉悦。
期间,钱有财端坐在上方,看着下面两个小儿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当得知卫斯年昨夜住的是自家闺女的房间时,他暗自哼了哼,仿佛看明白了一切。
索性钱宝珠去和春妮挤了,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然钱有财真担心自个儿会推翻以前对卫斯年的所有好印象,然后不顾情面把人当场赶出去。
菜上齐,卫斯年有意缓和气氛,不到片刻的功夫,钱有财很快又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毕竟是看好的女婿人选,昨晚又是自家闺女不得已之下做的最合适的安排,他也不好再端着架子给人脸色瞧。
稍后气氛重新热络,几个人用过早饭,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卫斯年这时提出告辞,本就是客,昨晚留了一夜已是冒犯之举,如今再留下就不合适了。
因此钱有财他们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钱有财看他一人过年孤零零的可怜,特意让春妮给他收拾出一包过年做的吃食让他带走。
因为家里做的多,那一包东西塞的不少,都够他吃到年后上班了。
正好现在天冷,不用担心放坏的问题。
最后吃食包袱打好,钱宝珠拎着它将人送到铺门口。
“这些拿回去,吃的时候用炉子热一下……”钱宝珠递上包袱,话没说完,铺门外就传来了咣咣的砸门声。
因为两人正站在门后,那声音仿佛就炸响在耳边,猛不地吓人一跳。
对视一眼,卫斯年将钱宝珠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拉开门栓,镇定地打开铺门。
门外站着几个裹着黑棉袄短发的黑脸汉子,高矮胖瘦皆有,身上都带着一股肆无忌惮的匪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不然谁家大年初一天刚亮就冒然上门的。
“你们是要干什么?”卫斯年瞟过一眼心里就有了点数,顿时凤眼微眯地冷下脸问道。
钱宝珠这时从他背后伸出头瞧了瞧,看到门前这群人竟然还带了几捆柴火,但她可不会傻傻地相信对方真是来给他们家送柴火的。
要知道这一片街上的店家基本都是用的煤气煤球煤炭,最不济要烧木柴的话也是一早就准备够了的,哪里需要一群混子样的人在过年这天大早上砸门送啊。
砸门是打头那人砸的,刚敲了门还有些不耐烦,见门开了刚要说出准备好的那些套话,谁知门是开了,但门后站着的那位却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是卫、卫先生啊!”打头的黑棉袄嚣张的表情在认出卫斯年的那一刻就瞬间碎裂成渣,立马变脸讪讪地打招呼。
钱宝珠看卫斯年刚露面就把人镇住了,不由好奇地没出声,静看事态发展。
那领头的汉子看起来好像挺怕卫斯年,见到他跟老鼠见着了猫儿一样,身上那股嚣张的劲儿还没起来就蔫下去了。
卫斯年背对着她,看向门前这群大汉的目光渐渐变冷,冷的比外面的雪还凉。
打头的黑脸汉子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小心陪着不是解释,“这、这不是过年了嘛,兄弟们手里没钱买衣食,就来卖柴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卫先生,啊哈哈,想必您是不缺柴火使的,那咱们换一家换一家,打扰了打扰了,卫先生您请……”
黑脸汉子点头哈腰地献媚着让开路,让他身后的一众小弟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头儿突然是咋地了。
话说他们是来送柴换财的吧?
这个主意不还是头儿出的吗,道是让兄弟们趁着过年砸开那些做生意的铺门,以送柴的借口要钱。
一般人图个吉利都会给些赏,当然价值上绝对是远远高于柴火的。
不然跟来的兄弟们可不会愿意轻易离开。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成了好几单了,到手的钱财数目果然比平时收保护费强的多,令兄弟们对头儿愈加信服。
然而到了这家,也没见有什么特殊,却骤然看到他们老大还没开始勒索就对着人家打躬作揖地讨好,一伙人不免都有些幻灭。
他们张张嘴想说点啥,但是看到头儿打的手势后先安分了下来。
这边正恍惚不可置信着,那方卫斯年对于黑脸汉子的识相颔了颔首,看到他们身后带着的柴火,回头问钱宝珠她家用不用。
钱家有烧火炕地龙,需要的话倒是可以把这伙人送上门的东西留下。
钱宝珠连忙摇头,“我家烧的煤,不烧柴火。”
烧也不会收的,这些人光看着就不是善茬,他们家可不敢沾上。
卫斯年明了她的意思,转手接过她手上的包袱,然后就对那黑脸汉子警告道,“这里的主家是我熟人,你们好自为之。”
轻飘飘的话落下,却让一群汉子缩着脖子喏喏应着活像是鹌鹑一样。
“我走了,有事可以去找我,我工作和住的地方都在那处园子,你知道的。”临走前,卫斯年回身温声和钱宝珠道别,并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顶。
头顶熟悉的温暖让钱宝珠微愣,仿佛在哪儿感受到过。
没等她再多细想,面前的人就提着包袱转身而去。
路边早有知机的黄包车夫哈着手过来候生意,不过眨眼之间,钱宝珠看着对方招来车坐上离开。
“头儿,那是谁啊,这单咱们就这么算了?”
粗噶的声音唤回钱宝珠的思绪,转头就见门前几个‘卖柴’的黑棉袄汉子还没走,领头的小弟们正跺着冻僵的脚,不满又奇怪地追问,眼睛看着钱家的红漆铺门蠢蠢欲动。
那个被他们称作头儿的黑脸汉子察觉到钱宝珠看过去的目光,下意识朝她挤出一个献媚的笑,反手就啪地打了刚才说话的那小子一巴掌。
“谁谁谁,政府里边的卫秘书都不认识。”
“这里是人家罩着的,咱们就要俩钱花,和当官儿的对上是想去吃牢饭吗?!”
“你个蠢货!赶紧去下一家,走走走。”
就像是来时那样,一群人提上柴火又呼啦啦地迅速消失。
钱宝珠关上门听了会儿,确定他们真的不在了才松了口气,回头瞧见钱有财带着铁柱匆匆过来。
“宝儿,卫先生送走了?刚才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到有人砸咱家的大门?”钱有财急忙过来瞅了宝贝闺女几眼,见人没事儿才放下心仔细问。
“没事,卫大哥帮忙解决了。”钱宝珠说着将刚才的事简单讲了下。
钱有财拍拍胖肚唾了一口,“走了就好,一群混子正经活不干,竟会投机取巧占人便宜,呸!”
“东家放心,那些人要是再上门有我呢,铁柱肯定全揍趴下他们。”铁柱在一旁握了握拳头保证道。
谁知话刚落,隔壁就传来了吵闹喧哗声。
其间夹杂着姑娘家的惊恐怒骂,让钱家父女俩齐齐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