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早上糟心事情太多,中午又没有时间休息,一直到下午李格格带着二格格过来,吴婉瑜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恹恹的。
落入李格格眼中,就成了对她的不满。
李格格心里憋不得气,当下就想出言嘲讽几句,眼角却又敏锐地瞥见身旁女儿行礼姿势规规矩矩,一时理智火速回笼,再不敢多说什么。
“月月来给嫡额娘请安啦!”
“妾身李氏见过福晋。”
与李格格话中的冷淡压抑相比,二格格的声音明显更富有朝气活力,且话中意思听起来也更加亲昵。
叫人一听就心情愉悦,舍不得再烦恼什么。
吴婉瑜清冷的目光在李格格身上快速掠过,很快就被她身旁可爱软萌的乖崽崽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李格格起来吧。”
她先对李氏交待了一声,随即弯下腰,亲手把二格格扶起,揽入怀中,右手先在二格格软嫩嫩的小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然后闻了闻她身上甜甜的奶香味,开口调侃:“月月今儿怎么有空来嫡额娘这里玩了?”
二格格亲昵地往她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浮现,她声音还是软糯糯的:“月月想嫡额娘了呀,嫡额娘想不想月月?”
“当然想啦,好想好想呢。”吴婉瑜也笑着回应。
说完从桌上端了杯茶过来,先用指腹试了试外壁的温度,确认不怎么烫手以后才喂到二格格唇边,“这是嫡额娘让人给你做的新款花茶,你尝尝好不好喝?”
二格格低头呷了一口,含在嘴里感受了一番才慢条斯理吞咽下去,等她仔细回味过后眼睛很快一亮,“好香的茶呀,喝起来也甜甜的。”
“嫡额娘,这里面是用了什么花呀?”
“是用桂花和雪梨晒干以后制成的,里头还放了些甘草,月月喜欢就好,晚些时候我让人把方子给你送过去。”
吴婉瑜给二格格准备的花茶,其实是原主早先就为二格格备下的。
只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
倒叫吴婉瑜占了便宜。
“我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月月用力点了点头,自己接过茶杯又喝了一大口,颊腮鼓鼓,眼眸亮得犹如盛满了天上星。
她一连喝了好几口,才似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榻上另一端的李格格,“额娘要不要尝尝?嫡额娘这里的花茶最好喝了。”
李格格坐在一旁,心里头其实有些微微发酸。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如珠似玉的女儿,私下跟福晋居然是这般相处的。
明明一个是嫡福晋,一个是庶出的女儿。相处起来,不仅没有一丝客气疏离,反倒亲密得像亲母女一般。
至少月月极少这样亲昵地缩在她怀里……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敢相信呢?
心头的酸胀过去,很快又化为了丝丝缕缕的嫉妒和不甘。
但李格格好歹还记得,自己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于是便尽力忍耐下了心头翻涌的一切情绪,只静坐在一旁,面颊紧绷,眼睛一动不动地留意着二格格和福晋两人的一举一动。
是以等二格格猝然转过头来,看见的便是她惊慌失措挪开目光的动作。
二格格微微顿了顿,脸颊微红地从吴婉瑜怀中退出,伸手从桌上拿起茶盏,讨好的给李格格倒了一杯递到她手里,“额娘……您,尝尝?”
李格格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好。”说完接过茶杯就喝了一大口。
等李格格喝完,二格格又两眼亮晶晶地仰视着她,“额娘觉得如何,好喝吗?”
李格格:……“还不错。”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
压下心头乍然浮现的怪异之感,李格格慌忙拾起其他话题,“月月啊,我同你嫡额娘有话要说,不如你先去外面看看福晋饲养的花儿?”
吴婉瑜了然地瞥了她一眼,“外头都是些寻常看惯了的花,没什么好稀奇的。”
“让白蝶带月月去后殿吧,我之前让人整理了一些书籍和玩具,月月先去看看,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可以直接拿走。”
“对了,月月不是要开始读书了吗?那里还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月月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二格格听完有些意动,但想了想还是果断摇头,“弟弟也读书了,还是给弟弟留着吧。”
她说的弟弟是弘晖。
可吴婉瑜却是不怎么以为然,“弘晖那边我已经送过好几套了。昨儿入宫时,贵妃娘娘还赏了一套给他,他那边想来是够用的。”
“反倒是月月你,都到现在了才开始筹备,本就晚了一些,你呀,就别跟嫡额娘客气了,收下就是。”
话是这么说,但吴婉瑜也知道,那套文房四宝本就是原主为月月准备的,她这样做其实有点算借花献佛了。
月月虽是庶出的女儿,但从小就异常听话懂事,乖巧伶俐,也从没有因为受宠而滋生出什么倨傲跋扈的心理。
弘晖被抱去前院读书后,极少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月月陪着原主,陪着她早晒太阳晚看星星,陪着她饲弄花草,研究花茶。
也曾在每次李格格拈酸吃醋闹出事情时,惴惴不安地过来同原主告饶,回去后又多次苦口婆心地劝导李格格。
有了这么多情分铺垫,一套文房四宝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重礼。
但即便吴婉瑜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这样好吗,弟弟会不会不高兴?”二格格还是有些犹豫。
“不会的,弘晖其实也很喜欢你这个姐姐呢。”
“真的?”
“真的呀,嫡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月月这才安下心来,她鼓了鼓脸颊,“那月月就多谢嫡额娘啦。”
“这算什么?”
吴婉瑜失笑,说完以后伸手招来白蝶,同她交代两句,然后白蝶就牵着月月的手往后殿去了。
等到两人身影消失不见,吴婉瑜才转头看向李格格,精致的眉眼霎时冷淡下来,“李格格今日过来寻我,又说有事商量,可是与那季夫子有关?”
李格格被她突然的变脸惊了一惊,等回过神来以后没什么底气地应了一句,“是。”
然后飞快补充道:“如今京城里,当属季夫子学问最好。妾身虽身份卑微,却也想让月月拥有最好的一切。”
“当然,妾身也知晓,以季夫子如今在京城中的名望,想要聘请她来给月月当夫子的话,需花费不少银子。虽然四爷说过,给月月聘请夫子的钱可从府里账上支出……”
李格格边说着,从袖间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推到吴婉瑜这边。
吴婉瑜粗粗看了一眼,估摸着得有十来张,而每张的面值是一百两。
李格格:“这是两千两银票,是请福晋出面的价格。若福晋能把季夫子请来,妾身愿自行承担季夫子每月的束脩,且事成之后,妾身可以再给福晋三千两。”
吴婉瑜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拿我当人牙子?”还是什么中间商?
“不不不,妾身没有这个意思。”李格格急得差点跳起来,额间很快浮现微微汗意。
她怎么也没想到福晋居然会联想到人牙子上面去。
这误会可大了!
李格格慌得连连摆手,语气急促地解释,“其实妾身也想过亲自去请,但一来身份卑微,出府不易,二来没读过什么书,担心给月月丢人不说,还容易适得其反。”
“听闻福晋大家出身,尚在闺阁时便有才名远扬,妾身私心想着,若是福晋前去,想必一定能说动季夫子。”
吴婉瑜:……
原主可能是个才女。
但她绝对不是,即便她在现代是写文案的,也不代表她能应付得了古代的吟诗作词。
一句话来说便是,专业不对口。
李格格不知她心中所想,还在继续碎碎念,“那个年二小姐不就是么?妾身听说她与季夫子交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连做七首诗,才叫季夫子对她刮目相看,从而答应了年二小姐的邀请。”
吴婉瑜再次:……
她可以写数来宝,也可以写三句半,但是作诗,真的不可。
作死还差不多。
她作死贼溜。
吴婉瑜努力忽视着李格格口中那句“年二小姐”,心里不着调地开始想七想八。
等到李格格闭嘴不言,她清了清嗓子,正想拒绝,谁知李格格眼疾口快,再次开口:“难道福晋不想让那位季夫子来教导月月吗?”
您对月月的疼爱宠溺,难不成是演出来的?
李格格心里更想问的是这一句。
但思及这句话太伤人,还有些威胁的含义在,思绪在舌尖转过来转过去,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
还是先等等吧,看福晋会怎么说。
要是……
不等李格格想清楚,那一口吴婉瑜坦坦然地开了口,“京城名师众多,也并不是非季夫子不可。”
“再者季夫子初来乍到,品性如何你也并不清楚,只不过听人夸赞几句,又被她拒绝过几次,心有不甘罢了。”
吴婉瑜掸了掸袖子,说得云淡风轻,“关于月月的夫子人选,其实我想推荐另一人。”
李格格被她说得有些好奇,“何人?”
“那人年近五十,曾在苏州紫阳书院任职过,于五年前搬来京城,在外城建立了一家私塾,教导过的弟子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
“去年她将私塾交给几个弟子管理,自己则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我与她见过几次面,深知她学问不浅,即便是与那位名动京城的季夫子相比,也绝对不会差。”
“福晋说得是哪位夫子?为何妾从未听说过这位夫子的名字?”
“因为她生性淡泊名利,不爱与人交际,更不常出入月明楼等文人雅客常去的地方,名声自然传不出来。”
吴婉瑜说完,有些不悦地看着李格格,“你给月月请夫子,是看人家的名声,还是看人家的真才实学?”
李格格有些讷讷:“那自然是…自然是真才实学。”
虽说有点名声的话会更好,但这话她不敢说。
吴婉瑜看着李格格心口不一,无声笑了笑,“那李格格还坚持想请季夫子吗?”
李格格摇头,“若福晋口中说的这位夫子,才华更胜季夫子的话,那自然还是请那位夫子更好。”
毕竟……年近五十的话,怎么也不可能生得一副花容玉貌脸吧?
这点可比季夫子好多了!
李格格毫不犹豫改变了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对不起。
晚了一天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搬家把显示器的螺丝弄不见了。然后花了20块前重新买了个螺丝,还没发货【贵死了贵死了贵死了!!】
然后腰酸背痛打算早早睡觉等23点起来码字,结果定错闹钟,定成了23个小时的倒计时,于是一觉睡到了大早上,直接错过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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