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平安一喊,孟泽的酒意醒了大半。
他直起身来,头还有些晕,脸立刻严肃起来,面无表情的说的,“你妈妈脸上有一个虫子,我把它捉掉。”
幸好平安年纪还小,被孟泽轻易糊弄住了,不过刚刚孟泽距离楚乔乔那么近,都把楚乔乔整个人压在身子底下了,像是他平时和妈妈玩游戏一样亲昵,平安不放心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孟泽点点头,就近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立即转移了话题,“你怎么醒来了?”
“爸爸我想上厕所。”
“让你不要喝那么多水,你偏偏爱喝。”孟泽一把抱起平安的胳子窝把他抱了起来,抬脚就往厕所那边走去。
平安“咯咯咯”的笑了几声,等声音渐渐远了,楚乔乔才睁开眼睛,捂着脸低低哀嚎一声。
她叹息一声美色误人,很没出息的蹒跚着从摇椅上起来,溜进了房间。
平安和孟泽回来的时候,灯下只留了一只还在摇晃的轮椅,躺在那里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妈妈呢?”平安问道。
孟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灯光下的脸清俊又性感,“你妈妈担心虫子太多,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醒来,楚乔乔磨蹭着跟平安一起出来,孟泽已经打扫好卫生,锅里的小米粥也熬上了。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玻璃壶里正泡着一壶茅山青峰,茶香清淡却又久久不散,茶叶颗颗立于水中,水是淡青色的,像早春的新芽。
“你们醒了?”孟泽微微笑道。
“嗯。”楚乔乔不自在的点了点头,见院子里又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丝落叶也无,小花园里的月季花也被喷洒的水,连瓶子里的荷花都是新换的,还带着露珠。
孟泽到底是几点起床的?楚乔乔心里想到,眼睛却不敢往那边看去,只抱着平安径直的走向洗漱词,给平安挤好牙膏,她也开始洗漱。
谁知孟泽倒像是没有发现楚乔乔的不自在,把茶杯放下,悄悄的在他们两人身边转悠。
“饭已经做好了。”孟泽轻咳一声。
楚乔乔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孟泽做饭?他以前可是连煤气灶都要别人教才会的人。“你做的什么?”楚乔乔也顾不得心里的不自在,开口问道。
“小米粥,加了南瓜,还烤了馒头片。”孟泽抿了抿嘴巴道,他昨天在床上辗转半宿,早上又早早起床冲了一个凉水澡,洗过澡后就睡不着了,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看着头顶上的星星,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晓风吹起时,星星已经褪下帷幕,只有月亮还恋恋不舍的高高挂起。孟泽把身上被露水打湿的的T恤换下,洗漱好,就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他学着楚乔乔做饭的样子,又靠着做饭软件和余九歌的远程协助,终于把简单的一顿早餐做好了。
先不说被从美梦中唤醒的余九歌是怎样的满腹怨念,楚乔乔听见这话倒是惊讶又欣喜,她歪着头对着正在刷牙的平安说道,“平安,爸爸做了早饭,一会儿我们尝尝爸爸的早餐好不好?”
平安正在漱口,嘴巴里含了一嘴巴的水,鼓鼓的,听见这话,眼睛也睁得圆溜溜的,他点了点头,平安还没有吃过孟泽做的饭呢,不知道爸爸的手艺会怎么样。
等楚乔乔和平安洗漱完,孟泽已经把小米粥端到了桌子上,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白水煮蛋和咸鸭蛋,一小篮被烤的金黄的馒头片,放在洗得干净的荷叶上,看起来倒也很美味。
孟泽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矜贵,他从楚乔乔手里接过平安,对着她点点头说道,“为你做的。”
楚乔乔还没仔细品味这句话,就被平安打断,“没有平安的吗?”
孟泽的脸更加的冷淡了,“是啊。”
楚乔乔一下子笑了出来,拿起一片烤馒头片,“那我可要尝尝了。”馒头片是在烤箱里烤的,上面洒了酥盐和孜然,应该也涂了黄油,咬起来外焦里嫩,真的好吃。
楚乔乔眉毛微挑,点了点头说道,“好吃!”
“妈妈,我也要吃!”平安在孟泽怀里,歪着身子说道,楚乔乔把手里的馒头片放到他嘴巴里,“呐,好吃吗?”
平安咬了一小口,他可是吃过楚乔乔做的无数美食的小美食家,这个时候只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品评道,“还可以,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楚乔乔轻笑,逗着他,“这是爸爸第一次做饭,可比平安厉害多了。”
“平安长大了以后也厉害!”平安对他日后成为一个大人物是坚信不疑的。
孟泽没有理会他,只是把平安放在凳子上,让他做好,一边开口说道,“嫌弃爸爸做的饭不好吃,以后你若是不听话,就让妈妈只做给爸爸吃,平安吃我做的。”
平安连忙摇头,“爸爸又在骗人了,妈妈最爱我。”
孟泽听懂了他的意思,楚乔乔最爱他,怎么会不做饭给他吃,想到自己在楚乔乔这里的地位,说不定真的赶不上平安,一时间孟泽只牢牢的盯着楚乔乔看。
楚乔乔连忙低下头喝了一口粥,他们两个人天天要进行一场战争,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候她只需要不理会,不呼和,不偏帮就能稳坐泰山了。
吵吵闹闹的一顿早餐过后,平安正玩着游戏,突然想起了孟泽说过带他去爬山的事情,他丢下手里的诸葛锁,趴到孟泽的腿上,仰着脸,一连声的问道,“爸爸,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爬山啊?”
“爬山?”楚乔乔正在翻晒着香料,听见平安这样说,忍不住回头问道。
“嗯,爬山摘云朵。”平安说道。
他一说这,楚乔乔就想起来了,看看天,今日阳光并不烈,云朵倒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时不时太阳光才会透过云彩缝隙照在地上。天气适宜,还吹着小风,为什么不去呢?
“我赞成,爸爸愿意去吗?”楚乔乔举手说道,两个人同步扭头看向孟泽。
孟泽勾了勾唇角,“去。”
“欧耶!”平安欢呼一声,立即跑到走廊那里去拿他的运动鞋,还不忘嘱咐道,“妈妈,要穿运动鞋啊!”
楚乔乔微微笑了一笑,把香料翻好,簸箕上蒙了一层白沙,她就站起身,去了洗手池洗了手。
一家人说行动就行动,不到二十分钟,已经收拾好了。孟泽背了一个书包,里面放了开水零食,药品,蚊香包,塑料袋等等可能要用上的东西,平安的是一个玩具小斜挎包,里面只装了一些开胃的果脯,楚乔乔自己背了一个背篓,把绳子换了一个粗的,她想上山去看看有什么野菜和果子。
三个人都穿着轻便,长袖长裤,出发时,平安蹦蹦跳跳的,还一直用手丈量着天上的云朵和他的距离,那么那么高,而远处山头与云相接,平安想,到时候他肯定能够捉到云彩,不知道那云彩是不是像棉花糖一样好吃。
他们要爬的山是“后山”,后山名为后山,不是县志上写的名字,而是村里人叫惯了这个名字。最开始时,路过竹林,还有一个个人为踩出来的小道,到了后面,越走越困难了。
比起找路,他们更多的是开路。半山腰上除了少许人为活动的痕迹,其他的都是疯长的枝蔓,孟泽拿了一把镰刀,实在没办法路过的地方,他就会用镰刀砍去一点点枝头,这个时候,平安就会像条小鱼一样,“嗖”的一下,从那小缝里钻了过去。
“嘻嘻~”他眉开眼笑,等炫耀过后,才帮着大人拉着枝条,大声喊道,“妈妈,你快来,我帮你拉着!”
楚乔乔看了看他手里的小枝丫,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楚乔乔还是诚信的感谢,“谢谢啊,平安。”
山路不好走,不过后山不高,比起百尺山,它就是一个小小的土坡,路过不知在哪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片桑葚林。
说是林,有些夸张,这一片有二十几棵桑葚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最大的一棵树干围起来,要楚乔乔还有孟泽再加上平安才能环抱住。听楚乔乔的父亲楚泽田说起过,楚家湾以前有几户养蚕的人家,想来这些桑树就是用来喂蚕的。
“哇。”平安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桑树林。
这个时候桑葚子已经成熟了,树枝上挂满了紫黑色,紫红色的果子,一串又一串,把枝头都压弯了,地上也落了许多,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楚乔乔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还是忍不住诱惑走到桑树下,踮起脚尖,拉下一根枝头,摘了上面的一个紫黑色的桑葚子吃。紫黑色的都成熟了,嘴巴一呡就化了,它的甜度不像蜜瓜香蕉那般甜的热烈,只静静的散发着余味。
“妈妈,好吃吗?”平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楚乔乔身边,抓住楚乔乔的衣摆,仰着脸问道。
不管说什么,都不如亲自尝试,楚乔乔直接又摘了一颗果子放进平安的嘴巴里,“这是桑葚子,它的叶子能够喂蚕,以前的时候,许多人靠着养蚕为生,妈妈不是给你讲过吗?”
平安一边吃一边点头,楚乔乔笑了笑,又摘了一颗紫红色的果子放在他嘴边,“这种紫红色的酸酸甜甜,更好吃,你尝尝。”
平安来者不拒,张口又吃下了一个,半熟的桑葚子咬起来软软的,牙齿却能落在实处,吃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液就随着牙齿的咬合一起流了出来。
吃新鲜的桑葚子还是那种紫红色的比较好吃,熟透的可以摘回家冰镇起来,配合着其他东西,做酒,做酸奶,做冰淇淋,做茶,烤饼干或是晒成桑葚干,楚乔乔脑海里已经想了许多夏季美食。楚乔乔让平安吃过一颗就不吃了,毕竟带的水少,没办法在这里把大把的桑葚子洗干净,孟泽也是浅尝即止。
“一会儿我们回来摘点桑葚,回去可以做冰淇淋。”楚乔乔刚提议,就得到平安的应和,“冰淇淋!妈妈,是真的吗?好呀,好呀,妈妈我帮你。”
他什么都想帮,身体力行的想证明着自己。
“回来时摘,要不上山都成了负担。”孟泽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拉起了楚乔乔的手,轻轻地擦着她的指腹。上面有摘桑葚子不小心弄上的紫色汁液,孟泽耐心又细致的擦着。
楚乔乔猝不及防的被孟泽握上了手,她僵直着不动,手上却乖顺的放在孟泽手里,手背上传来的热度烫的楚乔乔心砰砰跳,她又想起昨天夜里那个酒后被美色迷醉的吻,“我,我也是这样想的。”
楚乔乔从小就是被人推着才往前走的人,万事不喜欢高调,事事得过且过,十八岁之前父母还在世,她老老实实的上学,从来没有过逆反。去体会一把青春的疯狂和快乐。十八岁之后,楚乔乔被逼着日夜打工还债,后来压力渐渐减轻,她开始在老师傅手底下以一个服务员的名义学艺。
可是骨子里,楚乔乔依旧是那个遇事爱往后躲,往一边让的人,就像是昨天夜里那个吻。若是孟泽不提,楚乔乔会依旧维持着他们日常相处的状态,不打破现有的平静,相安无事着。
指腹上的色泽像是楚乔乔心里的悸动一般,就算用力擦,用力掩饰,还是留下了痕迹。
孟泽看出了楚乔乔的不自然,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他把楚乔乔的手擦干净后,才蹲下来,抓住平安说道,“别动。”
对待平安,孟泽可没有那么温柔了,他直接说道,“给你擦嘴巴,在动自己擦。”
平安嘟着嘴巴享受完孟泽给他擦嘴巴,松开手后,刚刚那一丢丢生气立刻被抛到脑后了。
短暂的歇息过后,三人又继续往上走,树也渐渐变成了松树林,树干直挺挺的插入云霄。看看手机,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孟泽找了一块平坦的土地,从背包里拿出秋千拴在两颗相邻的松树上,在地上铺好了野餐布,又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午餐。
那是早上剩下的馒头片,楚乔乔又应急做了几张油饼,拌了两份凉面,另一个盒子里有花生米,炸的小黄鱼,还有黄瓜西红柿,除了这些,另外一包里是楚乔乔平日里做的点心。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室外野餐,吃的简简单单,却意外的舒心。
嘻嘻哈哈笑闹着,还听平安吹牛他会爬树,最后还是孟泽驮着他上了树,满足了一下平安想爬树的愿望。
“信步上鸟道,不知身忽高。”
在平安已经吵着累的时候,山顶终于登上了。
登上了山顶,却没有看到云彩,平安瞬间难过了起来,“妈妈,云彩呢?”
云彩?楚乔乔指了指头顶,透过树叶的缝隙,天上的云依旧好好的站在天空上。
“妈妈,云彩为什么还是那么高?”平安很疑惑,像是受到了欺骗一样,楚乔乔张了张嘴巴,向他解释道,“因为”因为什么呢,楚乔乔看到这一幕,有点像小时候读过的故事《山的那边依旧是山》。平安虽不像是那个作者一样,苦苦翻过山头只是为了找出一条通向大山外面的道路,可是他兴致勃勃的来爬山,只是为了接触到云彩,其中的心情应该与那人一样,那位作者翻过一个山头后依旧是山,而平安是爬上了山,云彩依旧高高的挂在头顶,并没有像是在家里看的一样,云彩有的长在山上。
楚乔乔摸了摸他的头发,“因为云彩本来就是在头顶的,平安这次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就能告诉刘奶奶了,她还不知道呢。”
平安稍微展了颜,可是脸上依旧伤心,他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云彩,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大概长大的过程就是如此,总是被世界打破认知,学会认识新的世界。
见平安依旧如此,孟泽将他抱了起来,“爸爸有没有说过,云彩遇到冷空气会变成雨滴落下来。”
平安点点头,他们这样的实验,平安似懂非懂,他知道雨怎么形成的,可是他不知道云彩原来会跟人捉迷藏啊。
“云彩是大气层里的水汽凝结在一起形成的,水汽就是妈妈蒸包子的时候,锅上方白色的烟雾。”见平安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孟泽微微笑笑继续说道,“在很高很高天空上方,水汽被风吹得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云。”
“云很高,在距离地面一万米的高空中,而我们爬的山大概只有300米,平安,你若是想抓住云彩,必须爬上30个这么高的山才行。”
平安一听就摇了摇头,爬山太累了,他爬上来几乎完全靠自己,如果让平安爬上30个后山,那多么累啊,“爸爸,除了爬山,还有其他法子嘛?”
“坐飞机,飞机能飞一万米呢。”孟泽没有告诉他,坐飞机也不能摸到云彩,因为飞机不能打开窗户。“我相信,这一次你是有收获的,爬完山后,以后别人再说山上长着云你还信不信。”>>
平安摇了摇头,“不信,傻瓜才信呢。”
今天之前你都是小傻子,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孟泽只摸了摸他的头,“嗯,厉害。知道了云彩没有长在山上,我们是不是要下山了?”
“是的!”平安大声回应道。
见平安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楚乔乔舒了一口气,果然学问多真的很好啊。
这天看似平淡无奇,却在平安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山顶没有云彩,而求知的路上就像是上山的过程,只有登上山顶,才会证明那里是否有云彩。很久很久之后,世界上最年轻且获得最多次的诺贝生理生化奖获得者-孟子昂在他的晚年回忆录里这样写道。
下山的路依旧难走,平安半走半被孟泽和楚乔乔轮流背着走下了山。
竹筐里没有摘到桑葚子,他们下山的时候,早就偏离了那片桑树林,再加上时间不够,他们就没有去找桑葚子。到了最后,楚乔乔虽还可以支撑着,脚步也有些蹒跚了。灵泉水虽可洗去疲惫,提升体质,可是楚乔乔日常根本没有锻炼过,此时脚跟也跟着酸了起来,磨破的脚踝那里一阵阵的疼。
孟泽发现了她的异处,微微皱了皱眉头,让平安抱好他的脖子,孟泽走到楚乔乔前面半蹲下,对着她说道,“上来。”
楚乔乔一愣,“不用了?”
“上来,就背你一段路。等下了山就好了。”楚乔乔见他皱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容拒绝,她微微笑笑,听话的趴在的孟泽的背上。
这是第二个男人背过楚乔乔,与记忆里父亲的背相比,孟泽的背同样宽广。楚乔乔贴着他,鼻尖传来一股清凉的味道,这股味道以前在京市别墅里她就闻到过,那时只觉尴尬,这个时候却满满的都是安心,楚乔乔闭了闭眼睛,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忍不住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
“勇敢点儿。”她告诉自己,只要勇敢一点点,没必要惧怕爱情。
路过竹林,下山的路只有一两百米了,山路不坡,只有点微微的弧度,楚乔乔被孟泽背了几十米,挣扎的要下来。
“别动。”孟泽道。
平安也跟着吆喝道,“妈妈,别动,听话。”
“孟泽,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路,现在脚已经缓了一点儿,咱们一起走好吗?”楚乔乔见孟泽走的吃力,有点儿担心他的腿。
“你乖乖的,还有一百米就到了。”孟泽回头说道,一个眼神让楚乔乔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孟泽把平安放下,让楚乔乔做好,他去水池边打了一盆水,兑上热水,加了一点点盐粒,放在了楚乔乔面前,“泡泡脚。”
“不用了。”楚乔乔推却道。
孟泽却不顾她的害羞,强制的脱下楚乔乔的鞋子,“听话。”他用平时对待平安的态度来对待楚乔乔,以前楚乔乔还觉得平安被孟泽一唬就老实听话,现在她可是感受到了,孟泽一皱眉,真的很吓人啊。
楚乔乔老老实实的让孟泽把她的鞋子脱下,心里又暖又乱,眼睛乱飘着,就是不敢看孟泽。
“为什么不早点说?”孟泽皱着眉头看楚乔乔脚踝后面被磨破的地方,那一个拇指指甲大的地方,皮已经被鞋子磨掉了,露出一块红红的肉。
其实不走路,这是不疼的,而且他们上山只带了防蚊虫的药,没有带创可贴和纱布,那个时候说了也是徒增烦恼。楚乔乔缩了缩脚,开口说道,“不疼。”
孟泽眉心不散,轻轻的用一边的清水冲洗着破掉的那里,等洗干净后,才把楚乔乔的脚小心的放在盆里,按摩着。
两人的感情像是心照不宣一样,都没有说出口,可是谁都可以看出来,这两人两情相悦。
早上起床他们会一前一后,一个默默的在厨房做饭,一个做完杂事后,会去厨房帮点小忙,像是烧锅,择菜,洗碗,等吃早饭的时候,他们会互相夹着对方喜欢吃的东西,有时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些什么。
吃过早饭,他们会喝喝茶,给平安讲些小故事,陪着他做游戏,有时候,孟泽会捧着一本书看,或是上楼处理公务,而楚乔乔就跟着看书,在菜园里忙着,或是在厨房里烘焙做饭。
等太阳落山后,他们会在凉亭下听歌听鸟叫,孟泽会带着平安复习功课,利用手头的东西做些科学小实验,楚乔乔就在一边,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谈。
灯光是冷淡的白色,可是心却是暖的。
等到平安睡去的时候,大概才是他们两人静静独处的时间,孟泽会拉着楚乔乔的手,或是把她抱在怀里,或是堵在角落里,占上一点点便宜,唇齿磨合间,连月光都淡了。
可是这样的生活却没有过多久,就被房云奎带来的消息打断了。
“孟总,我已经得到消息了,二少爷在法国旅游时,结识了莱恩公司的少公子,并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一命。莱恩公司已经决定和孟氏合作了。”那天一见到孟泽,房云奎就急急的说道,他风尘仆仆,刚从京市处理完紧急的事情回来,回来的同时带来了这个消息。
不外乎他这么着急了,孟渊与苏婉对于孟氏员工来说根本不可放在一起说。苏婉虽在公司掌握着执行大权,可是在孟氏老人眼中,她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着手处理孟老董事长的意外身亡以及孟泽车祸的事故之后,这背后隐隐有苏婉的痕迹,在房云奎心里,已经给苏婉下了死刑。毕竟事情一旦败露,别说是孟氏总裁,苏婉就连能不能好好活着都难说。
可以说,苏婉现在无论多么得意与猖狂,只要孟泽一回孟氏,苏婉的话语权就会立即被剥夺大半,只要翻案后找到证据,苏婉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现在为了固权所努力的一切,都是给孟泽做嫁衣裳,包括和莱恩公司的合作。这也是为什么孟泽不动声色,房云奎也不着急的原因了。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与苏婉不同,孟渊可是法律承认的孟氏继承人,不管他是不还是私生子,孟家就有孟渊的一份。当时孟老先生去世太过突然,遗嘱什么都没有写,按道理来说,孟老先生的股份他至少有四分之一,再加上苏婉手里这些年暗暗收拢的权利,孟渊往日完事不管就算了,可是现在他突然出现在孟氏,还给孟氏带来这么一件大单子,还隐隐有接管孟氏的迹象,可想这会在公司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房云奎心想,这个孟渊运气可真好,出去游玩都能救了莱恩公司董事长的小儿子,像是老天都帮他一样。
孟泽微皱了一下眉心,“莱恩与孟氏合作对孟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知道,孟总。”房云奎说道,“可是现在你苏醒的消息还隐瞒着,许多公司的元老都已经隐隐支持孟渊了。我担心孟总你再不回去,再次接管孟氏,怕是要废一番功夫。”房云奎没有说的是,至从苏婉接手孟氏之后,不管好的坏的,只要对她有好处,她都把人往公司里拉拢,其中有几个品性几乎大家都知道的人,可是苏婉完全不管不顾。
孟氏这半年以来,除了和莱恩公司的合作比较有发展前途之外,其他的,几乎是
这些孟泽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乔乔,抿紧了嘴巴。
其实,楚乔乔早就有了孟泽会回京市的心里准备,可是她不知道这个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快的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怪这段时间她生活的如在云端,忘记了眼前这个人除了是平安的爸爸,她的丈夫,还是孟氏的总裁,孟家未来的当家人。
见孟泽望了过来,楚乔乔咬了咬嘴巴,无论如何,那句“我跟你一起回去。”也说不出口,当初孟氏那一团乱的关系,还有豪门隐形的争端和人际关系,都让楚乔乔手足无措,应接不暇,她想像不出来回到京市的生活。
“我去给你们再备壶茶。”楚乔乔弯腰端起桌面上还有半壶的茶水,急急忙忙的往厨房走去。
孟泽看到她的背影苦笑一下,下一面已经恢复成房云奎习惯额冷肃,“安排行程,明天回去。”
他已经拖了一个月的时间,再拖下去,事情会越来越麻烦,倒不如回去快点解决这些事情,然后陪着乔乔和平安,过他们想过的生活,或许,也可以说是他想过的生活。
在厨房的楚乔乔端着水壶却顿住了脚步,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张开手心,那朵墨色的莲花依旧幽幽的开在掌心,周围萦绕的墨色的雾气,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孟泽一起回去京市。
孟泽这个人可信吗?答案是肯定的,楚乔乔心想,她肯定孟泽这个人认真负责,诚实可靠,尽管许多时候他都不爱说话,可是楚乔乔就是有这个直觉,因为每次触摸到孟泽的时候,掌心里传来的温度都带着灼人的烫意。
楚乔乔不相信的是她自己,是两人之间相隔了许许多多金钱也买不来的地位 。就算不说这些在别人眼中相隔的天泽,她与孟泽的差距也很大。
她只会做饭,可是孟家缺做饭的厨子吗?比她厉害的多的去了,除了厨艺之外,细细想来,她几乎没有什么会的了,孟泽呢?孟泽精通四门语言,熟识音律,连计算机都会,掌管着一家不知规模的公司,又是积累了无数财富的孟家继承人。
还有,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待人温和却又有距离,没有刻意端着,却处处充满矜贵的味道,他的爱好也很高雅,就连随手插花,都是楚乔乔插不出来的好看。
这些无形的差距真的可以弥补吗?楚乔乔心想,就算可以弥补,还有那些所谓的豪门生活,与人交往的技巧,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墨莲散发着悠悠的香味,楚乔乔闭上了眼睛,轻笑一声。
是她着相了,前些天还在说要勇敢一些,可是现在只一点点风声,她就退缩了。就算是有这么多的差距横对在他们之间又如何呢?最糟糕的结果不外乎是分手离婚罢了。
往前进一步,或许不是海阔天空,可是不走,却只能是原地踏步。
楚乔乔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她的指腹轻轻摸着无名指上的那颗黑痣,微微笑了一下,这个笑,比刚才轻松自在多了。
夜里,平安睡后,两人又如约的聚在一块儿。
都没有说话,夜色清凉如水。孟泽沉默着,张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离别。
“我”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楚乔乔打断。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同样像是含了一汪水。
“我想了想,九月份,那是平安都过了三岁生日了,也该上幼儿园了。”楚乔乔微微笑道,“以前你没醒来,我在想那时会带着平安落户在安平市或是其他小城市,不引人注目,也能给平安相应的教育。”
“可是现在不一样啦,你醒了,平安日后怎样我说不好,可是我知道关于他的教育,我不能一厢情愿。”
“早日回京市和晚上回京市都是一样,现在只不过早了一会儿。”楚乔乔说完这些,有些心里话,到底是说不出口,可是只有这些,就够孟泽惊喜和惊讶的了。
“乔乔”没等她说完,孟泽就忍不住伸开双臂抱住了楚乔乔,附身印上了她的嘴巴。
楚乔乔脸色微红,仰起头回应着他。
两人走的急,第二天一大早,楚乔乔就敲响了秀丽婶儿家的门,将菜地和果园委托给她。菜地正是丰收的时候,果园里的果子也落了果,不知道等那些果子熟了之后,她能不能抽空回来一趟。
与秀丽婶儿依依惜别后,本来以为这一别至少经年,可是楚乔乔没有想过,她会那么快就回到这个依旧沉默包容的楚家湾。
汽车缓缓开过,京市在楚乔乔眼前展现它身为华国首都的面貌。
高楼大厦,人群熙熙攘攘,道路环了一圈又一圈。
“哇!妈妈,你看!”平安惊奇的指着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筑,眼睛里满是星星。
平安离开京市时不到两岁半,如今四个月过去,京市的记忆不知道在他脑海里留下了什么。
楚乔乔把心里复杂的思绪放下,配合着赞叹道,“哇,好漂亮,房子是银色的。”
“那里是海洋馆,那天带你们去。”坐在前面看文件的孟泽听见母子两人叽叽喳喳,扭过头承诺道。
“里面有海豚吗?”平安伸长了脖子问道。
“嗯。”孟泽想起以前无意中看到的宣传片,点了点头,里面到底有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那有鲨鱼吗?”
“有。”孟泽依旧答道,平安的兴致充分的被调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连的蹦了出来。孟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耐心的回答着,一时间车里一问一答,开着车子的房云奎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虽然以前也见过老板这样,可是孟泽不板着脸,他还真的不习惯。
大概半个小时,车子开到了孟家老宅,已经傍晚,天上是蓝的,不过灰蒙蒙的笼了一层,云彩也是灰白色,阳光穿透云层,直射到地面。
楚乔乔看着眼前的房子,深吸了一口气,孟泽已经下来了,身后跟着尽职尽责的房云奎,他制止了房云奎的动作,亲自打开了车门,将手伸向了楚乔乔。
孟泽没有说话,只直直的站在那里,阳光从他的身后穿过来,刺得楚乔乔眯起了眼睛。
楚乔乔抬头看去,努力辨别孟泽的表情,阳光太盛,楚乔乔只看见他的发梢被染成了金黄色,暖暖的,楚乔乔松开握紧的双手,微微一笑,将手放进了孟泽的手心里。
孟泽回以微笑,将楚乔乔拉到身后,把已经往外面爬的平安抱了起来。
四人迎着光站在孟家老宅,有佣人已经看见了家里来了客人,稳重的打开门,疑惑的看了看四人,“这里是孟氏老宅,请问各位有拜帖吗?”
房云奎冷笑一声,“告诉苏总,就说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佣人刚来这里工作没多久,没见过孟泽,可是也听过与苏婉有关的八卦碎语。听见房云奎这样说,又看看他身后的三人,这莫不是传说中出了车祸成为植物人的孟先生,不是说他只等躺着熬死吗?他脸色一变,“您稍等,我去向李管家询问一下。”
“嗯,麻烦。”房云奎冷声点了点头。
见那工作人员走远了,房云奎才垂下眉眼,随着孟泽说道,“孟总,苏总这会肯定不敢相信您竟然回来了。”
孟泽勾出一个笑,转瞬即逝。他不在乎这栋房子,对他来说,这栋房子的象征意义,还不如早上一顿可口的饭菜来得重要。
孟泽习惯家事都在家里处理,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向苏婉打声招呼,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