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拥有了读心术

宴会结束后,虞秋秋和身边的丫鬟是徒步走回去的。

“郎君这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一辆马车都不给您留呢?还让您走路回去!”丫鬟愤愤不平地抱怨,气得跺脚:“您刚是没看见,那些夫人都在笑话您呢!”

虞秋秋拖着步子,怨气冲天,声音多少带出了点情绪,语调幽幽:“是啊,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丫鬟陡然一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跳出来了,这毛骨悚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震惊地看向她家夫人,却见她家夫人眼泪蓄了满框,将落未落,可怜极了:“绿枝,我的脚好像起水泡了,好痛啊!”

绿枝立马将方才的异样感觉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心疼得不行,将虞秋秋小心翼翼扶坐到路边的茶摊,继续骂骂咧咧郎君不干人事。

水泡多疼呀,明知道夫人身娇体弱,郎君居然舍得!

“估摸着还得走一刻多钟,奴婢背您吧。”绿枝自告奋勇地提议道。

虞秋秋抿唇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歇一会就好了,你走这么久也累了。”

呜呜呜呜呜,绿枝瘪着嘴,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她家夫人今天真的好坚强,放往常早就哭得伤心欲绝稀里哗啦了,今天居然把眼泪给憋回去了,难道这就是苦难让人成长吗?这也太令人心碎了,呜呜呜呜呜……

虞秋秋坐不住了,握拳率先起身迈步:“走吧,晚了夫君该担心了。”

该死,泪腺没有人家发达,哭不出来!

看着虞秋秋微颤的背影,绿枝哭得更汹涌了,郎君那般心如铁石的人,怎么可能会担心夫人啊。

都是自我安慰,强撑罢了!

绿枝没忍住,又暗地里咒骂了郎君一百遍!

但是,令两人没想到的是,等她俩踏回府里时,府上居然有太医候着。

太医拿出脉枕,目带怜悯:“褚大人让微臣给夫人看看。”

绿枝一整个愣住,怎么回事,骂早了?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狗男人居然良心未泯?

最后,虞秋秋受宠若惊地将手搭了上去,太医给她的手腕盖了张帕子,沉眉闭目,把得阵仗相当严肃。

虞秋秋几番欲言又止,她脚上有几个水泡,这把脉能把出来?

良久,太医收回手,又看了看她的瞳仁,询问了许多常识性的问题,最后,纳了闷地小声嘀咕:“奇怪,这脑子没毛病啊。”

虞秋秋嘴角抽了抽,那狗男人该不会是让太医来给她看脑子的吧?

他脑子才有病!他上下八百辈子全都脑子有病!

从太医那里要了点包扎的纱布和涂伤口的药膏,虞秋秋就让人送客了。

“郎君这是什么意思啊?”绿枝一头雾水地咕哝着。

关心了又好像没关心的,请了太医,最后拿药还得夫人自己问,就跟那挠痒却半天挠不对地方似的,真是急死她了,郎君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这样浅显的错误?

绿枝蹲床边给虞秋秋的脚挑水泡抹药包扎,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怎么也想不明白,仿佛她的脑袋也一并给缠住了。

床上的美人呼吸绵长,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趴着睡着了,难怪刚才她抹药的时候也没听夫人喊痛。

绿枝将用剩的一应物什收进小箱子,俯身牵来床里侧的薄被替虞秋秋盖上,现在虽已入夏,但早晚还是会有些凉。

夫人睡着时,侧颜有一种挺立的纤薄感,像是山尖上最早迎接日出的那一捧雪花,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化掉的感觉,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却又唯恐手心的温度伤了她,是极惹人怜爱的长相,这世间,大抵只有郎君日日睹着这幅容颜还能够不为所动。

看着夫人连睡着都微拧着的眉心,绿枝伸手轻轻替她抚平,满腔的心疼快要溢出胸膛,夫人今天应该是累坏了吧,她得去吩咐厨娘给夫人做些好吃的补补,她家夫人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关门的声音很轻很轻,离开之人的脚步也处处透着小心翼翼,但虞秋秋还是听见了。

几乎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便睁开了眼,一双墨瞳古井无波,哪有半点刚睡醒的朦胧,连周身那浑然天成的易碎感,也好似被这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神给吞没了。

【按照剧情,你今天应该被长乐郡主污蔑,然后被逼着在宴会上当众跪地道歉,男主被人引来目睹这一切,对你彻底失望,任你如何哭求挽留、申诉辩解也仍旧无济于事,然后在不久的将来给你一封休书。】

【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避开了这段剧情,到时候你就可以彻底醒悟黑化了!】

系统很生气。

虞秋秋却不以为然:“没有人比我更懂黑化。”

系统:【???】

“所以——”虞秋秋语调无波,却自有一番不容置疑的笃定,“现在还远远不到黑化的时候。”

系统:【???】

她在说什么?男主在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休了槽糠之妻,此时不黑化,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虞秋秋唇角弯了弯,并不打算解释。

一个人若是根本就不在意你,那么你的报复,能对他造成的不过就是些低端伤害罢了,这怎么能是黑化呢?

他得爱她呀,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刺折磨,那才是最痛的。

……

廷尉司。

褚晏手里拿着一卷案宗,怔怔出神。

他听到的是虞秋秋的心声?

“大人,大人?”

手下汇报了半天却不见人回应,没忍住唤了几声,他这位上司平日里处事果决,雷地风行,今日却不知怎么了,参加了个午宴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

“大人要不要休息一下?”手下关心问道。

褚晏揉了揉眉心,神思回笼:“不用。”

匪夷所思也好,怪力乱神也罢,总归一弱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实是没必要为此浪费心神。

至于她脑子里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今日的教训,也足够她安静一阵了。

“刚说到哪了?”褚晏正色问道。

手下将手里的案件调查进度再次复述了一遍……

几日后,寒钟寺。

因为案子牵扯到了件陈年旧案,他有些细节要询问住持,便私下带了个随从前来。

谁料刚到山脚,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路边,脚下时不时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虽然带着幕篱,但是那背影,化成灰他都认识。

褚晏牵着缰绳的手无声攥紧,嘴角溢出冷哼。

这女人为了接近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跟踪他!

看来,上次罚她走回府,还不够让她长记性。

褚晏射去寒芒,虞秋秋似有所觉,两人透着层薄纱目光相接,虞秋秋顿了一下,忽地攥紧了幕篱,背过身去。

褚晏冷笑,满目讥讽,这是在掩耳盗铃?

——“狗男人应该认出我了吧?”

——“不太确定,再让他看看,万一他眼神不好呢?”

——“我这人行事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可不能做那无名之辈。”

褚晏皱起眉头,忽然感觉有点跟不上思路,这女人想干什么?

只见虞秋秋转过身,边朝他的方向走来,边状似不经意地拂开了一下幕篱,露出半张脸,粉唇微抿着,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像是在强忍怒气不让嘴角下压,又或是抑制即将溢出的笑意,一副模棱两可的表情。

褚晏想也没想便觉着是后者,轻嗤了一声,还当她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原是想和他装偶遇。

他甚至都能预料到她待会儿的表情,先是假装惊讶,然后不可置信地浮上喜色,再——

身侧荡起一阵微风,虞秋秋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

——“看清了就赶紧上你的山,你妹妹给我通风报信,我总得来表表态。”

——“啧啧啧,白月光都看破红尘落发为尼了,狗男人居然还要上赶着去纠缠,咋的,还想强取豪夺?搁这演霸道廷尉俏尼姑呢?”

——“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你对我爱答不理,人家又对你爱答不理,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舔狗守恒定律?”

褚晏有片刻的怔愣,连蒙带猜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这女人怕不是得了有臆想症,瑶儿如今在夫家为其丈夫守孝,足不出户,如何知道他的行踪?

还有,什么白月光、霸道廷尉俏尼姑……简直不可理喻!

褚晏倏地转过身,眸中刀光剑影如有实质,却见虞秋秋脚步飞快,没一会儿便上了马车,帘子捂得严严实实,没有接收到他一星半点的愤怒。

褚晏眼角抽了抽。

“刚过去的好像是夫人。”随从惊讶提醒。

褚晏没好气:“我知道!”

士别三日,还真是刮目相看,这女人如今倒是长进了,跑这来使脸色给他看!

是不是还想等他下来的时候,再抓个所谓的现行,当众无理取闹?

褚晏将缰绳扔给随从,拂袖上山,打定主意待会儿下来换条路走,断不会给她半分机会。

不是喜欢等么?那就等着吧,等到城门落锁进不去最好!

一个时辰后,主仆二人下山,道路上哪里还有虞秋秋马车的踪影,甚至连带着他们拴马的地方也空空如也。

“哗——”

一阵狂风卷着落叶呼啸而过,褚晏衣袍翻飞,脸色阴沉得吓人,仿佛天上所有的乌云都齐聚到了他头顶,电闪雷鸣,风雨欲来。

随从一整个噤若寒蝉,啊这……该不会是夫人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