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天,他面无表情地把镜子扔给林夕,躺在床上翻过身,没一会儿因为压倒了伤口又转了回来。
林夕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又是一通大笑。
这小娘炮也没有那么可怕嘛,还是个有洁癖的娘炮。林夕放下心来,躺在自己小小的床铺上,学着他翻了个身,又平躺。
不是她不行,实在是这地板太硬了,躺得人实在不舒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心思一转,试图和他聊起天来。
“公子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年龄几许,家住何处啊。”
章见月不理她,林夕仍旧自顾自地说,“我叫林夕,家呢就住在这云隐山脚下,父母双亡,只剩下两个堂兄对我还算好。”
“堂兄?”章见月终于开口了。
林夕有些激动地坐起来,“对啊,我婶娘家的,大哥是个猎户,二哥是个秀才,如今正在考举人。”
章见月闻声心中一暗,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个妹妹,期待他将来中了探花后要去看他跨马游街。
只可惜,一朝风云突变,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子淹没在风雨里,再也不能唤他一声哥哥,问他讨酥糖吃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高渐远!
他要让他亲眼看着他自己皇位易主,家破人亡,尝一尝他当时的滋味。
林夕说着说着感觉身边的温度降了些,抬眼一看窗户没关,她起身走到床边关上窗户。临走时准备转身的那一刹那,她保证自己是踩空了。
意外崴脚,她整个人扑在章见月的身上,唇瓣上印上另一个凉凉如果冻般的物体。她双手撑在他枕边,目光和他微沉的神色对上。
声音讷讷,“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竹屋里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林夕听到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推翻在了地。
她嘴里无声地骂骂咧咧,揉着自己的膝盖倒在地铺上,心想自己怎么算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有这样的。
美女在怀都不知‘怜香惜玉’,她都还没嫌弃他身上血腥味重呢。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生气,耳畔传来章见月的声音,他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不好意思,“抱歉,一时失手,姑娘无事吧?”
灯火被吹灭,窗户紧闭,没有一丝灯光透进来,林夕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黑暗中一双明亮的双眼正盯着她。
汗毛瞬间立起,忙说道:“无事,无事。”
她怎么就又放下警惕了,这个人虽然身负重伤,落难在她手里,可是凶恶难辨,她怎么敢在他面前做出如此举动。
可是若是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只怕按照这个人的脑回路,只会认为自己心里藏奸,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只能忍下这口气,待到他离开,自己便能功成身退了。于是一整晚她心惊胆战,终于在后半夜才睡着。
而章见月则是待到她呼吸平稳后才让自己陷入睡眠,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失去知觉,他不会允许自己再次发生这样的事。
他所负责的东厂行事阴狠,为了破案不择手段,十年里他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得罪了不少人。这京城内想让他死的人,十个人里面九个都不嫌多。
而那个看似信任他的皇帝,也只是因为自己当初冤枉他一家灭门产生的些许愧疚,这愧疚虽然让他不齿,却不得不说,多亏了这愧疚能让他走到今天。
在一众大臣内不曾有过任何不愉,所有人都知道,这皇城内,除了皇帝再一个需要小心谨慎地便是这东厂厂公,章见月。
虽然二十七的年纪,却已足以震慑所有不服他的人,不管是大臣还是妃子,没有一个敢看低此人。
但害怕归害怕,看不起他的也大有人在,其中便有文臣结成的御林党,专门弹劾章见月。
御林党专门议论朝政,对大臣宦官进行评论讥讽,反对宦官手握重权,认为宦官是世间最低贱之物,其次便是这革除朝野积弊。
林夕当初在看这篇文的时候,只觉得作者对这反派太过残忍了,一个家破人亡的背景,一副残缺的身体和灵魂。
最后也只能落到这个下场,不仅饱受世人冷眼,也没有一个真心爱他的人。扪心自问,如果她经历了这样的事,只怕会黑化的更严重。
当时她还跟朋友说过,如果有机会可以攻略这个反派,一定会给他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爱,让他知道在这世界上也是会有人陪在他身边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终于到了这一天,她却没能认出他来,甚至得知自己穿书后想要躲开原剧情。她心里就像广大网友一样,想拨打幺幺零,毕竟她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患者。
见他还睡着,气不打一处来,再次后悔将他捡回来。虽然这人长得美,可是性格太烂。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庞下,藏着血腥气味。
每次和他眼睛对上,她心里不是赞叹他的容颜,而是发自内心地害怕,那是一种面对冷血动物时最真实的反应。
即便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林夕也不敢太过外露自己的情绪,谁敢在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面前做小动作,那不是找死嘛。
林夕睁着一双死鱼眼从地铺上爬起来,将地铺收起,转身出了房间开始准备早饭。
早起并不饿,只是还有一个病号,不仅要给他做病号饭还要给他熬药,这真是分分钟变成丫鬟的节奏啊。
转身走到厨房,她将盐罐子里的鸡肉取出,又熬了一些鸡丝粥,这鸡丝粥是她用药膳的方法做的,对他的恢复极有好处。
不知为什么,自从她有了金手指之后就连厨艺也大大增长了不少,从原来的厨房杀手变身小厨娘,这些天来竟然没有一次失手。
做完药膳她将药炉子架起来,放入药材和水之后转身到院子里开始她每日的活动之一,那就是碾药。
在过去她还是医药科实习生时常常被大夫派去做碾药的活计,如今再次做这些事情,心中感慨万分。
正当她出身之时,系统突然蹦出来,【宿主记得每日签到哦~】
不说这话她都快忘记了,每日签到可以领取一些药材,于是伸手在任务栏上的转盘点了一下。
静等几秒后任务栏的页面蹦出了赤小豆和酸红枣来,见不是止疼药,林夕有些失望。
不过还是很快就振作起来了,不就是止疼药嘛,这旁边就是山,害怕找不到止疼药的药材。
这山里什么都好,就是湿气太重,她将赤小豆和酸红枣取出来。
见赤小豆和酸红枣品相极好,不愧是系统出品。她将筛选好的赤小豆取出一把放在药碾里,用一个像车轮的东西一下一下地慢慢碾着。
工具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听着却是极为安心,和周围的鸟叫声一起让人心情愉悦。
章见月就是在此时醒过来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重新打开了,刺眼的白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勉强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
窗外的鸟叫声穿透力十分强大,让他心情不悦,不过因为药物的原因他感觉浑身无力,有种催眠地功效,竟是怎么睡都睡不够。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伤,才短短一天一夜,自己的伤口竟然开始愈合了,新肉发着粉色的光泽,他眯着眼,心想这个女子来历定是不凡。
能够生人白骨,使伤处重换新生,实在是令人震惊。他握紧了拳,暗暗打算,就算此人是别人派来的他也要收入自己麾下,有这个女人在,他便少了很多烦恼。
比如再次被暗杀后留下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之类的,想到宫里御医给他上药时隐藏的嫌弃之色。他更是一拳打在床榻上,这一拳他完全没有控制力气,竹身立刻折断一节。
听到屋内的动静,林夕站起来,隔着窗户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见他醒了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
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一层薄汗,笑着道:“你醒了,洗漱一下准备吃饭吧,水已经给你打好了,就在桌子旁边的架子上。”
他点点头,翻身下了床,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屋子里竟然连个镜子都没有。
昨日的那块小圆镜也不知道了何处去,见那只有婴孩大小,应该是边角料做出来的。
他四处搜寻了一眼,找到她说的那个架子,走了过去定眼一看,果然有一个木盆在那里。
架子上除了一个木盆外,还挂着一条干净的巾子和一个用竹子做的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通体嫩白的方块。
手指捏起来问了一下,竟然透着一股细细的幽香,和昨晚意外闻到的味道一样,是一股说不清的花香,闻着令人安神。
摸着也是细滑的很,他一时没注意,那白色的方块从手里掉了下来,掉进了水盆里,他愣了一下从盆里捞出来,手上顿时沾了一些白色的泡泡。
他眉头微拧,不好,此物有毒!
伸手将方块甩了出去,一双眼睛散发着幽光,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
林夕从屋子外走了进来,见到这幅情景有些奇怪,她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章见月只阴沉着脸看着她,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他的手还身在半空中。
她只瞧了一眼,便反应过来,“你用过了啊?”
起身走到衣柜处,将香皂捡起来,笑着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个东西没毒的,是洗手用的东西,我给它取名叫做香皂。”
“此物通体嫩滑,能洗净身上的污渍,还能留香久久不散,你说若是我大量做出来卖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会不会很受欢迎啊。”
心想昨日夜晚刚从系统那坑出来一些洗漱用品,她还没用两次呢,就被他扔到了地上,真是暴殄天物。
作者有话要说:林夕:“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章见月一把推开,“我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