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梓站在门口, 怔怔地看着他, 好久都没有动。
两人目光足足.交.缠了三四秒,谁都没有立刻说出话来。
一室寂静,两人遥遥对望。
司航黑漆漆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她,缓缓转过身。
庄梓猛然抽回思绪, 反手关上门,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故作冷静地问:“你来做什么?”
司航也不跟她拐弯抹角, 单刀直入:“找你。”
她脚步一顿, 停在办公桌旁。
司航徐步朝她走过来。
庄梓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 后背渐渐紧绷了起来。
她伸手, 扶住办公桌边沿,虚虚地支撑着身体。
他声音里还带夙夜未眠的沙哑, 唤她:“庄梓。”
庄梓微微偏了下头, 望向墙面上的挂画,眼泪又不争气的开始打转。
她盼着,念着, 想着。原以为再见到他, 会是缠绵而美好的。
可现在, 只剩眼眶发酸,和无法形容的苦涩情绪。
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将她整个人转过身来。
庄梓一惊,条件反射的要挣脱。
但他手劲大,死死握着她不肯放。庄梓没办法, 只能任由他拉扯着自己,却执拗地不肯看他。
司航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声音异常低沉:“是我没搞清楚状况,让你受委屈了。”
庄梓用力强撑,原本铁了心要跟他倔强到底。可他这句话一出口,眼泪还是一瞬间涌了出来,无法自控的掉出眼眶。
司航抬手去帮她抹脸上的泪水,却被她猛地拍开。
啪地一声。
她心里怒气难平,刚刚那一下无意识下了狠劲,自己的手都发麻发疼,可想他也被打的不轻。
但司航连眉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忽视了她的抗拒,继续抬起了手,耐心十足地替给她拭去了眼角的眼泪。
不管她怎么生气,怎么冷脸对他,他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耐心和决心,来解决这件事情。
她不理睬他的示好,再次将他的手从脸上推开。想做更决绝的举动,可又狠不下心,只是语气冷淡地下逐客令:“我要工作了。”
“我得把话说完。”
庄梓很少这样蛮不讲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
“不说清楚你会一直生气。”
庄梓话头一堵,仰头望向他,看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突然有种憋着气又没办法发泄的无奈。
司航低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眉心同样深蹙着,仿佛也隐忍着诉不尽的愁苦。
庄梓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仔细地审视着他倦意明显的五官,又怨恨,又心疼。努力睁大眼睛,仰起头,将眼泪逼回去。
“别哭了。”他低声安慰:“是我不对。”
他一说,她心里就越发委屈至极,强力忍着,可还是憋得难受,于是咬了咬牙,压抑了数秒,还是不成功,干脆放弃,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你看我跟裴征在一起,什么都没确定,也没有问我就轻易下结论。”她深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他,声线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你们抓人定罪都必须讲究证据,我就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了是不是?”
司航拧起眉,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不是这样。”
庄梓追问:“那是怎样?”
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心深深蹙起,话到嘴边又硬是说不出来。
......
那天回去后,他不是没有质疑过。
只是他当时身份特殊,没办法直接联系谢逵他们,询问她的情况。
他也犹豫纠结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托人调查了她的通话记录。
自从那次公司组织的公益活动碰到裴征后,她的通话记录里跟裴征的联系次数便开始变得频繁。
裴征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联系她,她也因为工作室之间的合作项目,没办法不跟他联系商讨。
庄梓不是一个跟异性会有过密交集的人,他很清楚。更不会无缘无故让异性接她下班,因为她自己不是没有车。
于是这些,就变成了迫使他相信的铁证。他想否定自己判断,可这些事实,总是一次一次让他心神不宁。
他要将这些讲给她听?
不能。
告诉她一定会适得其反。
他不否认,那期间,他心里的确没底气,她会一直等着他。
毕竟感情这东西,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天,都可能有变数。
他见过的现实例子太多了,也不是没有相同的经历。一听他是警察,又犹豫,又可惜。
所以他凭什么认为,一个女人会浪费自己的青春一直等他?
况且当时警局已经设好局,像外界营造他失踪遇难的假象。
她总得重新好好生活,不等他更是情理之中。
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判断,他清楚裴征对她是真心的。
以前他拥有她,在裴征面前可以有恃无恐。
可那一刻,他刚从死亡边缘被抢救回来。
比起跟他一辈子担惊受怕,大概裴征,比他更有资格和能力给她最安稳的生活。
于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最终将所有的痛苦一点一点独自消化,直到最后坦然放下。
只是当时,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失策。
自己从警十多年来,在案件上很少判断失误。
唯独这一次。
直到昨天听到母亲那番话,直到他回到公寓,直到此刻看着她满目的失望和伤心......
他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脑子彻底清醒。
他终于意识到,面对感情的事,自己真的不算强者,才会出现这么重要的判断失误。
他低估了她的坚定,更低估了她对感情的忠贞。
......
庄梓静默地等着他开口,可他心里像压抑了千斤的重石。
事到如今,解释再多都是借口。
她等着,眼眶发红:“我说对了。你承认了是不是?”
司航盯着她,无言以对。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落魄过,胸中分明有千言万语,可到底没有一句能为自己辩解。
他痛楚地拧着眉心,半响,艰难地吐出一句:“所以我在后悔。”
那次他决定带她回别墅见父母的时候,她问他会不会太快。他给她说过,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后悔的事。
这一次,他真后悔了。
他目光锁着她,无言好一会儿,再次伸手去触碰她的手。
庄梓指尖一颤,立刻缩回背到身后,恨恨地盯着他。
“难不成,我怎么给你赔罪,都不打算原谅我了?”
庄梓鼻子一酸,这一瞬间,她说不出是不是自己又心软了。
但她很快让自己脑子清醒了,静默了片刻,忽然无力地短促一笑,笑得有些讽刺:“所有人都知道你回来。只有我,连舒雨桐都知道,只有我.......”
司航蹙眉缓声打断:“我跟她真没联系。”
“是啊,你没跟她联系。”她声音异常平静地说:“我相信你没跟她联系。哪怕昨天在机场我看见她跟你抱在一块儿了,还是一路追去了警局找你。”
她停顿两秒,定声反问他:“那你呢?同样的情况,你是怎么想我的?”
司航猛然一怔,心口隐隐发疼。
“就算要摆脱我,起码得给我一个理由。”她心里又开始难受,说不下去了,颤颤吸一口气:“反正你们都一样.......”
她的话如一把刀坎在了他心口。
司航总算明白了。
原来她最在意,最难受的不是他怀疑她。而是因为曾经被人毫无预兆的放弃过,认为这次他也一样,再次悄无声息地将她推开,没给她任何理由。
他猛然又想起以前她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有一天,你对我感觉没了,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只要坦诚,什么原因,我绝对不会怪你。
她害怕,更缺乏安全感,所以在感情上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心里突然百转千回。
“不是这样。”他走上前,强行将她拉到怀里,疼惜地蹭着她的鬓角,嗓子里苦涩难挡:“你别把我和别人比行不行?”
至少,他是真的爱她。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也很难过,很舍不得。却唯独没有一丝失望跟恨意。
他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眼眶也发红:“我们不该这样,庄梓。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恨我了,我都听。”
庄梓任由他这么抱着,过了好久,才迟钝地伸手推开他:“我现在想冷静一会儿。”
她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对方给她一服软,心就硬不起来。
况且还是面对他,她朝思夜想了八个多月的男人。
想到他在外面受苦这么久,心疼的要死。结果他一回来,带给她的却是前所为的委屈,如果这么轻易的退步原谅他,谁又来心疼她?
司航说:“好。”
虽然他为人处世一贯控制欲强烈,但这一次,急不来。
既然现在他回来了,及时搞清楚了所有来龙去脉,他会重新采取主动。
自己造成的错误,他会用全部的耐心和责任来承担。
他重新吸了一口气,平定道:“不管你现在怎么怪我,我会等你。等你想开了,不那么怨恨我了。是愿意搬回来公寓,还是让我继续等,然后告诉我。”
庄梓垂着眸,眼前一片雾气,动了动嘴唇,又抿紧。
她虚靠在办公桌边,低头盯着某一处,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子里静静悄悄,只有僵持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的流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司航垂眸凝视着她,安静,无声,沉默了像是有了一个世纪。
直到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庄梓还是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司航看一眼桌上的电话,再看向她,终于吸了吸脸颊,语气带着轻微的安慰:“你先工作,慢慢想。不管你什么时候做好了决定,我都会等。”
庄梓站在原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电话铃声沉寂了下去,隔了十几秒,又响了起来。
司航终于往后慢慢退了两步,又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转身先离开了。
等他走后,庄梓又静默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第三次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才竭力深吸一口气平复,走到办公桌后,接通了电话。
跟对方沟通完工作,她挂了电话,往椅背里一靠,仰头望着天花板又发了好久的呆。
......
司航从她单位离开以后,回了别墅。
昨天他从家里离开之后,一整晚都没有回去。
好在家里一屋子亲戚,都了解他的工作状态,没有责怪他的礼数不周,只当他是有紧急情况半途去处理了。
回来之后,他陪父母坐在客厅聊了一会儿,没跟郑如之说他与庄梓之间的状况,不想家人还替他操心。
只不过他用了工作的缘由搪塞,郑如之更加十分不满,埋怨局里领导刚放他回家休息两天,还把他拉上岗位工作。
司航为了安慰母亲,便用另一个好消息安抚了她。
过几天,他要去省城参加表彰大会,可能还有新的职务任命,据局长给他透露,应该是升职。
然而郑如之听到这则喜讯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经历了这次的大风浪,郑如之是恨不得马上让他辞了这份工作,回来公司上班。
但是她一说这事儿,司航就顾左右而言他。
在客厅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就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郑如之默默看一眼他的背影,等他上了二楼,才悄咪咪地跟沈建柏说:“昨天他肯定是跟小梓单独过甜蜜二人世界了。”
沈建柏幽幽看她一眼。
“你看他那个样子,绝对不像是去加班了。”郑如之肯定道:“他昨天还说要明天才会去上班,我不信他的领导会这么不通情达理。”
“所以呢?”
郑如之想了想,非常有把握地分析:“我觉得这小子昨天肯定是听了我的话太感动,然后迫不及待去接了小梓,两个人回公寓,咳!”
说完,她冲沈建柏偷偷一笑,还特别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明年我们真能又抱个小孙子呢。”
“…………”
而此时被寄予厚望的两个人,心里正各自都承受着不同的煎熬。
司航在家里补了一觉,中午跟家里人吃了顿午饭,就匆匆出了门,说是要去办一张本地电话卡,不然跟大家不方便联系。
而庄梓呢,在办公室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好在工作不多,不用费太多精神应对。
下午五点半,她准时下了班,想早点回酒店休息,照常去楼下打车。
结果人刚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丰田越野就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身擦得锃亮,玻璃镜上反射着太阳的霞光。
庄梓毫无防备,愣愣地站在路边。
车窗缓缓降下来,渐渐露出半张熟悉的侧脸。
一股沁凉的冷气从窗子缝隙溢出来,扑了庄梓一脸。
司航转过脸来,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淡淡开口:“上来。”
庄梓局促,一时间没说出话。
司航端详着她,见她不动,直接倾身过来替她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庄梓还是站着没动。
周围来来往往的下班白领,时不时朝她这边看一眼。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司航见她鼻尖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淡淡皱眉:“外面热,赶紧上来。”
庄梓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可发现好像说什么都没有气势。
想了想,最后直接别开眼睛,转身往旁边的公交站走了过去。
“.......”司航从后视镜看一眼她倔强的背影,浅淡地勾了下嘴角,重新拉上车门,启动了车。
庄梓站在公交牌下等的士,正值下班高峰,站台附近站满了人。
她安静的等了半分钟,无意识地回头朝刚才的路口看了眼,司航的车子早就不在了。
“找我?”
庄梓后背一僵。
声音低沉,熟悉,她立刻就能听出来是谁。
她没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
司航就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同样不吭声。
他俩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一路人。
所以不少异性的目光,都偷偷往两人身上瞟。
公交车一辆一辆的进站,离开。路过的的士,供不应求。
暑气未消,吹来的风都是热得。
两人等了近十分多钟,看着站台上的人渐渐变少。
庄梓终于等来了一辆空的士,赶紧伸手一招。
车子在她面前停稳,她走下台阶拉开后座上了车,正要关门,结果手没捞到车把手。
车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拉开,司航一低头,也钻了进来。
庄梓猝不及防,坐在原位怔住,抬头看向他罩在她上方近在咫尺的脸。
司航挑挑下巴:“坐过去。”
庄梓一口气憋在胸口,僵持了两秒,还是非常不情愿地给他挪了位置。
司航上车后,直接报了柏江公寓的地址。
庄梓立刻改口:“去XX酒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两人:“到底去哪儿?”
庄梓强调:“酒店。”
司航也不再跟她争执。
车厢里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庄梓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听见包里微信铃声,又翻出手机来看。
刚解开屏幕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毫无防备地从她手里拿走了手机。
庄梓一愣,条件反射的来抢:“拿来!”
司航抬高右手,微眯着眼看她。
庄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瞪着他看了两秒,赌气似地坐了回去。
司航很快把自己今天新办的电话号码存进了她的手机,然后递过去还给她。
庄梓伸手去接,扯了一下,他没松手,庄梓又使劲拽了一下,司航看一眼她手腕上的手链,翘了下嘴角,又看向她的眼睛,松开了。
车子里空调开得很低,但庄梓还是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拿过手机以后,她低头划拉屏幕,并没发现他对她手机究竟做了什么。
检查过后收进包里,重新望向窗外,再没看他一眼。
司航却一路明目张胆地深深看着她,看着这个熟悉,又因为相隔大半年有点陌生的女人。
她今天从长河湾过来,早上素颜出门,头发剪了又长长了,绑了个马尾。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和牛仔短裤,干干净净的白球鞋。
离开的时候还是冬天,现在已经盛夏。
其它倒没怎么变,就是瘦了不少。
到了酒店门口,司航从兜里掏出钱包给司机递了一张百元钞票。
庄梓也不等他,早已从另一侧门下了车。
......
回到房间以后,玄关门口还堆着两个行李箱。
庄梓走进去打开空调,坐在床边吹了一会儿冷风。
这安静的功夫间,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知道他是会上来找她,还是已经回去了?
直到十分钟以后,并没有人来敲她房门,确定他应该已经回去。
又坐了一会,她才起身去整理行李箱的东西。
等她收拾妥当,冲了个澡,已经晚上七点。
她闲累,不想下楼吃饭,晚上就泡了一碗面。
屋里有味儿,她端到外面阳台上,吹着傍晚的风,将就着填了下肚子。
吃到一半,姜知昊打电话过来,提醒她今天从家里离开的时候,纪念品没拿走。
她说下次再去拿。
姜知昊却话题一转,突然问她:“司航回来了?怎么没听你说。”
庄梓手里的叉子一顿,迟疑了两秒,然后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又问:“你怎么知道?”
“他今早给我打了电话。”
庄梓再次一愣。
......
昨晚司航在大堂等了一夜,都没见她回酒店,早上八点钟,也不见她下楼。
就算她不肯见他,总不可能不去上班。
司航心里不安,怕是她出去发生了什么事,又担心她在房间里有什么不舒服。
他找前台服务员,最终确认她的确昨晚出了门没回来,略略思索,猜测她只有可能是去了姜知昊那边。
于是叫谢逵给他发来了姜知昊的电话号码。
......
“他找你做什么?”
“不清楚。”姜知昊说:“他只问你昨晚在不在我这里。”
庄梓不说话了。
“你俩出什么事儿了?”
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小别扭,姜知昊到底是过来人,经验比他们丰富。略一察颜观色,就能感觉出来不对劲。
“没有。”
姜知昊笑了下,知道她不会跟他多说什么。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姜知昊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多这个话,或许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经历的多了,也看得够通透,所以更不忍心看着身边的人,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矛盾,彼此赌气,浪费时间。
就像他跟庄瑶。
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争执吵闹。可现在,回想起那些闹别扭的时光,都是甜蜜的。
所以他把那则关于“庄瑶患过癌症”的善意谎言告诉了庄梓。
“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怎么了,但我觉得,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当初为了减少她对庄瑶的罪恶感,他特意跑来跟他商量,征求他的配合,编造这样一出谎言来救赎她,起码,是真心疼惜她,这绝对是一句公道话。
姜知昊好意劝她:“不管有什么矛盾,不要太偏激,一定要冷静去交流知道吗?”
庄梓不知道当初还有这么一出插曲,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凌晨两点多钟了都还没睡着。
心里有股不知所起的难过。
至于在难过纠结什么,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后半夜,她始终睡得不怎么踏实,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然后又按点起床上班。
等她收拾好,拉开房门准备出门,结果就愣在了原地。
司航单手插兜靠在对面墙上,听见开门的声音,转着手机的的手指一顿,抬眸朝她看过来,也不知道在外面已经等了多久。
庄梓手握在门把手上,冰冰凉凉的,盯着他杵在原地不动。
“我住你对面。”他拿手机往身后的房门指了一下:“刚好早上跟你顺路过去开车。”
他昨天为了陪她坐的士,把车停在了她单位楼下露天停车场。
庄梓还没完全处理过来他那句“我住你对面”是什么意思。
司航已经站直了身子,把手机装进裤兜里,转身往电梯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