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愣之后,霍云岚很快回过神。
她不由得惊讶:“四郎哪里来的锄头?莫不是从院子里面寻得了的?”
周右赶忙道:“那些都是下人使的,自然不敢拿给四爷使用,他拿着的锄头是先前二爷同四爷一道去庄子上时踅摸来的,挑的都是极趁手的,还让人专门用了好木头好铁器。”
可再好的木头,再好的铁器,还是锄头啊……
霍云岚眨了眨眼睛,扭头顺着周右的手看过去。
便瞧见被布置得风雅韵致的院子里,专门开了一处角落,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农具。
看样子是精心安排过的,上面还搭了个棚子,像是怕下雨打湿了,竟是比那边的花圃还来的精细。
霍云岚是农户出身,自然是认得这些东西的,她也知道魏二郎为了磨磨四弟的脾性,在老家时便让他去学农事,为的是让魏宁知道农桑辛苦,令他收心改性,以后才好前程顺遂。
不过如今魏宁已经知道上进了,魏诚也不曾再让他去下地务农。
可……这事儿竟然是从被动变主动了?
心里不由得好奇,霍云岚并未多言,只管带着人去了园子。
之前安置魏四郎时,霍云岚便是有意将他的院子安放在将军府花园旁边。
这里景致好,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新鲜颜色,适合读书的闲暇时候放松心情。
这会儿霍云岚也不过是过了一道月拱门,就进了园子。
刚进去,就瞧见了正在努力的两个身影。
魏宁身上穿着的应该还是儒生长衫,因着如今春暖花开,衣裳也不似冬日时候笨重。
霍云岚只前专门让裁缝铺的孙家娘子上门,给家里的儿郎们都做了新衣裳,合该是这会儿穿的。
不过这会儿魏四郎将前襟撩起来,别在腰带上,又卷了袖子挽了裤腿,再儒雅的长衫被这么折腾一番后也瞧不出形状了。
加上他肤色康健,又束起了头发,虽然瞧着英武很多,可真真不像书生。
只见魏四郎架势很足,前腿弓,后退撑,抓着锄头高高抡起重重落下,锄地的时候还会抖一抖手腕,把土松开,光是看这副熟练样,就不输给田间老农。
而小霍湛并没有跟着一起锄地,虽然他也得了一把小锄头,但魏宁把他拎来时也没想让个七岁娃娃使什么劲儿,只管让他在旁边瞧着也就是了。
霍湛倒也不白站,颠颠儿的搬了个矮凳来,却不坐,而是将茶壶放到上头。
似乎是觉得茶汤热,他专心致志的把茶倒到碗里,又倒回去,想着能早点凉些给魏四哥喝。
等看到在月拱门那里站着的霍云岚时,霍湛脸上立刻露出了个笑,欢欢喜喜的招手:“阿姊,来喝茶啊,正好入口呢。”
霍云岚便迈步进去,却没有饮茶,而是先笑着摸了摸小霍湛的发顶,便扭头看向了一旁伺候的小厮:“怎么不准备合适入口的茶汤?”
小厮赶忙过来想要帮忙,倒是魏宁听到了动静,便顿了动作,用肩膀上搭着的布巾擦了擦汗,回头道:“嫂嫂,是我不让他们管的,若是让他们换了茶汤,怕是又要拦着我做事,麻烦。”
霍云岚便摆摆手,免了小厮的礼,让他去一旁阴凉处,霍云岚则是看向了魏宁道:“四郎歇歇,过来喝口茶。”
魏宁没有推辞,笑着应了一声,把锄头靠在一旁的架子上,便快步走了过来。
霍湛已经倒了两盏,一盏递给了魏宁,另一盏递给霍云岚。
原本霍云岚是不想喝的,可这是自家弟弟的一番心意,她也不拒绝,只管笑着接了,温声道:“湛儿乖。”
霍湛一听这话,高兴的脸都红了。
从小时候开始,霍湛就跟在了霍云岚身后,可以说见霍云岚比见亲娘王氏的时候还多。
纵然霍云岚出嫁了,可是霍湛一直念着她。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怕出远门,也很怕离开父母身边,但是霍湛对于来都城毫无惧意,就因为他知道大姐姐在这里。
大姐姐在,他便安好。
如今哪怕只是得了一句夸,霍湛都是欢喜的。
霍云岚喝了两口茶,就把茶盏放到一旁,坐到了石凳上,伸手用帕子帮霍湛擦着脸上的汗,眼睛看向魏四郎道:“怎么想起来到这里锄地了?”
魏宁露出了个爽朗笑容,道:“安心定神的。”
霍云岚微愣:“什么?”
魏四郎又给自己倒了盏茶,声音是少年人的透亮:“之前二哥总让我锄地,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想让我吃苦受罪,好收心读书。”
霍云岚眨眨眼,心想着,对啊,可不就是这样?
便听魏宁接着道:“但是锄着锄着,我突然明白,二哥还大有深意。”
霍云岚:……啊?
“这天下,终究是要靠土地为生的,人吃五谷杂粮,牲畜也要吃喝,上至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谁不是为了一口吃喝奔波?”魏宁看了看面前的一小片圃子,“农桑之事便是天下之事,若是能兴农桑,人人参与耕事,自然可以太平和顺。”
霍云岚微愣,便没有接口。
魏宁越说越高兴:“还有这农具,有些好用有些不好用,我要多试试,能改动一二最好,这样既方便了百姓,也有利于推行。如今我只要想到这些,便觉得心思安静,只想要得个好功名,才好施展。”
霍云岚看着自家四郎,一时间没了言语。
原来,四郎说要锄地静静,是真心的。
她知道魏宁说的都对,也深知这份理想甚为远大,像他这样的年纪,能想的如此远,已经很是不易。
若是四郎真的有心此道,朝廷也是有对应官职的,做好了,登阁拜相并非痴心妄想。
但,霍云岚笃定,魏二郎本意绝对不是如此。
偏偏架不住魏诚在魏宁心中无上的地位,魏四郎或许怕极了魏临,可是他向来都是格外推崇自家二哥的。
就算是锄地,他都要苦思冥想出一个恰当合理并且高贵无上的理由出来。
然后,深信不疑,并为此努力奋斗。
谁能想到魏四郎居然能锄地锄出了一番道理来呢。
霍云岚也不好说实话,只管温和的笑着点头,转而道:“早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四郎受惊了。”
魏宁连喝了三盏茶,痛快的呼出一口气,闻言忙回道:“我没事的,劳烦嫂嫂担心。”
霍云岚声音温和:“府上出了事情,便是我对下人管束不严,你放心,这事儿以后不会再有的。”
魏宁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闻言便知道即使那丫头是伍氏身边人,但霍云岚这会儿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魏四郎便站起身来,对着霍云岚行了一礼道:“谢过三嫂嫂。”
“四郎客气。”
霍云岚回了一礼,又叮嘱他注意休息,莫要过分劳累,这才离开。
霍湛却没有跟着走,而是留在了园子里,让人搬了杌子来坐,只管托着下巴看着魏宁。
他虽年幼,可也是进过学堂念过书的孩子,从小便有霍云岚和霍父教导,算是知事早的。
跟魏宁住了这些时日,霍湛看得出,这位姐夫家的四哥哥虽然看着黑,其实心里干净得很。
刚才吃早饭时,那女婢在一旁,说是要伺候他们用饭,其实一双眼睛只管直勾勾的盯着魏宁看。
后来便是又倚又靠,没骨头似的,霍湛都觉得不对劲,魏四郎却没什么反应。
一直到那丫头用鼓囊囊的胸脯去靠他的肩膀,这才把魏宁给吓明白了。
而魏四郎的反应,就连霍湛都没想到。
恍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旱地拔葱一般,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想着要不是头上发带束得紧,只怕头发都要被惊得根根竖起。
魏四郎甚至一把丢了汤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一个箭步窜出去时还不忘拽上霍湛。
当时正乖乖拿着勺子吃粥的小霍湛被他扯了一把,差点把一碗好粥都喂了衣裳。
当时魏宁的模样着实是让霍湛吓了一跳,后头他带着自己出来锄地,霍湛都是迷迷糊糊的,小小的一个跟着他。
一直到刚才霍云岚过来瞧,霍湛算是安定下来,才有心思问他:“宁哥哥,你刚才怕什么呢?”
魏四郎已经重新抡起锄头,闻言,动作没停,只是动了动嘴:“湛儿,这些日子我瞧着二哥和三哥待人接物,听他们说话做事,我学到了些道理。”
霍湛捧着脸看他:“什么呀?”
“身为男儿,是否前程远大要看命,但是对自己要有担当,对家人要有责任,刚才我不是怕,是觉得,若由着她胡为,那我谁都对不起。”
对不起二哥栽培,对不起三哥帮扶,也对不起自己这些日子的辛苦。
霍湛歪歪头,软糯糯的回答:“我不懂。”
魏四郎撑着锄头,擦了擦汗,看向他道:“你还小,不着急。”
“那宁哥哥怎么懂的?”
魏宁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大抵是因为见过我三哥那把绿宝石匕首吧。”
霍湛一听,便有些好奇的瞧着他:“好看吗?”
魏四郎眼睛看向了未知的远处,声音轻飘飘的:“你,还是别看到的好……”
另一边,霍云岚已经回了院子。
还没进去,就看到伍氏正出门。
看到霍云岚,伍氏便上前来,与她见礼后道:“早上是不是吵到弟妹了?”
霍云岚摇摇头,笑容和顺:“二嫂嫂放心,我无事的,刚才我也去瞧了四弟,他在园子里忙活着呢,想来等会儿就去读书,嫂嫂放心。”
伍氏点点头,心下稍安。
今日一早,魏诚便出门去拜访恩师,之前魏二郎出门求学三年,就是拜在这位先生门下,谁能想到魏二前脚出门,自己带来的女婢就跑去招惹四弟了。
如今听闻魏四无事,她才放了心,又与霍云岚说了两句话便回去了。
而伍氏回去后,并没有停下动作。
她本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越是这样的脾气越没有那么大的耐性。
还不到午时,苏婆子便过来道:“主子,二夫人让人把那女婢连同她的老子娘一道送回老家去了。”
霍云岚正给魏临准备送去的午饭,闻言便觉得有些惊讶。
并非是觉得这举措不对,相反,这么做才最妥帖。
从家里庄子上选的人多是佃户子女,没有签死契,就算是不想用了也不好发卖,要是犯法,就送府衙,要是犯错,只管送回去让庄子上看着办就是了。
让霍云岚惊讶的是伍氏办事格外利落,甚至半分没有耽搁,直接就给打发了。
她略想了想,伸手指了指盆里的豆腐,让人去收拾了,而后用帕子掩掩嘴角,这才道:“二嫂嫂管家的手段干脆,比我强了许多。”
苏婆子笑着道:“夫人管家也是管得好的。”
霍云岚却摇摇头,她很有自知之明:“有些事情可以看书看会,有些事情却只能耳濡目染,嫂嫂会的多,我想要去央着她学,只希望到时候二嫂嫂不嫌弃我才好。”
苏婆子笑道:“二夫人是个爽快人,又和主子和睦,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霍云岚又让人去炖个鱼汤,嘴里缓声道:“我出嫁之前只学了做生意算账,再不就是家务农事,待嫁了人,相公待我好,婆母也宽仁,自然是不用我去专门学这些的。可现在这府邸大,想来以后还是要添人口的,福团也要好生护着,多学一些管束家里的手段没有坏处,今日事儿多,不好打扰嫂嫂,明儿个我去做些桂花糕,给二嫂嫂送去。”
“主子说的是。”
等选好了菜,霍云岚便让人给魏临送去。
大抵是霍云岚常送吃食来,魏临手下人问了几句,便把东西给自家将军提了进去。
魏临接过食盒,打开来,神色自若的把里面的碗碗碟碟拿出来。
其实衙门里从来都是供着饭食的,虽说如今朝堂上武将的地位仍比不上文臣,可时局不稳,多有征战,朝廷便从不会在给他们的份例上克扣。
到了吃饭的时候,该上的饭菜从来不少,请的都是好厨子,味道也无可挑剔。
但是魏临就是喜欢吃家里送来的。
早上吃的是粥和包子,这会儿则是鱼汤香肉,还有满满一碗的蟹粉豆腐,光闻着都觉得馋人。
要说味道,其实和衙门里的饭食相差不大。
可这是自家娘子让人准备的,自家娘子让人送来的,只怕也是自家娘子亲手盛的。
光是这份心意,让魏临想想都觉得高兴,比吃御膳还欢喜。
分明他动作如常,神态自若,但是看看魏将军那时不时翘起的嘴角就知道他有多得意。
另一边,徐承平也得了个食盒。
这是徐环儿帮他准备的,小姑娘从来不会忘了自家哥哥,想着魏临要在衙门里处理军务,徐承平必然在旁边陪同,她也就给自家哥哥安排了一份。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碗牛肉面,徐承平依然欢喜。
就只有郑四安没人管,只能吃衙门里准备的。
好在郑千户对此已经习惯了,不甚在意,慢悠悠的往嘴里填了一口饭,又喝了口汤,便转头看向徐承平,低声道:“这次成国是真的想要动手?”
徐承平看看他,嘴里还吃着肉,不好开口,便只是摇头。
这回让他们在休沐日到衙门里待了一天一晚,便是因为成国有异动。
倒不是大事,皆因楚国边关守将在流民当中抓出了几个成国细作。
其实三国之间都有派往细作,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偏偏从这几个成国细作身上搜出了楚国布防图,显然是早有准备过来偷窃的。
探听对方布放,多半是战事将至。
徐承平却是另有一番看法:“如今时局正好,对楚国对成国来说都是如此,两边没必要互相争斗,让苟延残喘的齐国坐享渔利。”
郑四安又塞了口饭,闻言便道:“但是成国王后不是齐国公主?他们是有秦晋之好的,成国与齐国总比与我们亲近。”
“那又如何?先王还把长公主嫁给了成国显贵,你何时见过成楚两边因此和睦。”徐承平神色淡淡,“我最佩服如今王上的一点便是他从不使公主和亲,毕竟这是没用的手段,权势和美人,十个有八个选前者。”
郑四安不只为了徐承平有了这么一番感慨,接不上话,只管点头。
不过很快他就又好奇道:“说起来,边境流民那么多,如何能看出谁是真的流民谁是派来的细作?”
徐承平已经吃完了面,用花茶漱过口后才道:“法子倒也简单。”
郑四安不言,只管好奇的看他。
徐承平便道:“兵卒在边境常会找出不似流民的人,会把他们聚在一处,给他们饭吃。”
郑四安眨眨眼:“这有什么用?”
徐承平神色淡淡:“那些饭,大多掺了细小沙石,吃下去倒也不碍事。若是流民,多是饿极了,不会顾及许多,可要是没挨饿的,难免食不下咽,多少会有些异色,也就容易分辨了。”
郑四安略想了想,便觉得这法子或许损了点,可也好过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在心里惊叹徐承平什么都知道,郑四安又问道:“那要是细作能忍,全吃了呢?”
徐承平弯弯嘴角:“那就是他有本事,这样的人,就算用旁的办法也是盘查不出的,”说着,徐军师淡漠的撇了撇嘴,“只可惜,成国的这些东西连这第一层查检都过不去。”
郑四安看了看他,心里明白徐承平是瞧不上成国的。
其实在原书中也是如此,齐王凶狠残暴,楚国富足兵强,各有一争之力,可是成国占着疆域辽阔,物产丰富,就连种粮食都比别的地方产的多,偏偏一直没出什么可用人才。
不过等到了后期,书中已经有些神经病晚期的徐承平能踏实下来帮着魏临征伐,却是因为成国横空出世了一位竹清先生。
这位先生就像是作者给成国开的外挂,算无遗策,致使成楚两国对峙多年。
只是他虽然号竹清,听着清雅风流,可实际上用计多是阴险毒辣,半点不输给徐承平。
大都是有了棋逢对手之感,半疯的徐承平才终于尽心,助力三国归一统。
郑四安早就想要寻这位竹清先生的下落,只是因着剧情里压根儿没有提过他的真实名姓,甚至没有正面出场过,郑四安也不好明着派人去成国,这事儿就拖延了下来。
在心里算了算,距离这人出场还有段时日,郑四安便想着慢慢找就是了。
这样的人物,当队友总好过当对手。
此时,有人进门,对着屋内人行了礼后道:“将军,外面有食盒要送给千户大人。”
魏临闻言抬起头,先瞧了一眼面露惊讶的郑四安,这才问到:“何人送的?”
“那人只说是千户大人的朋友,早就和千户大人约好送鱼脍来。”
郑四安先是疑惑,而后想起来,似乎是有谁说要给自己送鱼脍来着……
脑袋里闪过了萧成君的脸,郑四安面露恍然,而后笑道:“拿来给我吧。”
东西送进来时便是验过毒的,自不必担心。
郑四安把鱼脍端出来,底下垫了冰,夹了一片送进嘴里,只觉得爽利弹牙,味道极好,不由得笑眯了眼睛,觉得面前衙门里提供的饭食都比平常好吃了不少。
他吃得过于开心,也就没有注意到徐承平和魏临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来的若有所思。
等吃罢了饭,几人又把上午没处理完的军务奏本整理了一下,外面天色渐暗时才准备离开。
郑四安与徐承平约着去知味楼喝酒,魏临则是拎着空了的食盒,半点不停歇的往家里赶。
他还记着自己和娘子的约定呢。
而魏临回来时,头个瞧见的便是在门口守着的周右。
寻常周右负责的都是外院事务,等闲看不到霍云岚,却要时常见魏临,可是像今日这般守在门口等着也是新鲜事儿。
魏临翻身下马,让人牵走踏雪,他则是跨进大门,边走边道:“何事?”
周右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恭声道:“回将军的话,刚刚庄子上送了马来,说是脾性和顺,最是老实不过。”
这马是魏临早早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找的,上次虽然用踏雪教霍云岚骑马,但是踏雪毕竟是自己的,跟着他许多年,格外聪明,脾气秉性也都是按着魏临想的来,只要魏临在,踏雪就老实,可要是魏临不在,踏雪就撒欢儿。
以后若是想要让霍云岚有匹自己能驾驭的马,还是要另找匹温顺的。
如今能寻到合适的,魏将军自然欢喜。
可他知道周右不至于为了一匹马就在这里等自己。
于是他看了周右一眼,问道:“还有呢?”
周右便照实把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魏临。
魏临听了,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欣慰四郎长大了,便道:“这事儿夫人和二嫂能处理好,你以后只管管束住府上下人也就是了,莫要让此事再生。”
“是。”周右声音微顿,“将军可要去看看四爷?”
魏临看了眼魏宁院子的方向,问道:“他做什么呢?”
周右回道:“锄了会儿地,夫人去瞧过了,刚才用了饭便去书房读书了。”
魏临点点头:“他知道上进就好,别扰他了,让四郎自己好好经心顺气便是。”
“那将军要不要去看看新送来的马?”
要是以前,魏临肯定会立刻去。
尤其这马是为了娘子挑的,性子合不合顺,走起路来是否平稳,魏临都要细细查看才安心。
可现在他心里装着事儿,也就不急着去看马,只管道:“先撂着,我改日再瞧,如今和娘子一同读书才是大事,耽搁不得。”
周右便不再提,只管行了一礼,目送魏临离开,神色间全是敬佩与欣慰。
天色晚了还要与夫人读书,将军真是勤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