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前名为铁锤的小娃娃,霍云岚不由得蹲下来瞧他。
虽然起了个极为刚正的名字,可是小家伙却长了一张白生生的小肉脸,尤其是软嘟嘟的脸颊还有圆滚滚的眼睛,看起来可爱得很。
霍云岚笑了笑,温声道:“铁……小娃娃,多大了?”
铁锤眨眨眼睛,半点不认生,说话的时候抬头挺胸,声音都是清脆的:“两岁了。”
“平常做什么?”
“吃饭饭,睡觉觉,”小铁锤又想了想,“还想吃糕糕。”
周右一听,便轻咳一声,恭声回道:“回夫人的话,这孩子爱吃甜的,只是我怕他坏了牙就不太给,便被记下了。”
霍云岚想到了虎头,那孩子便是坏了牙齿很多东西不能吃,可怜了好一阵,便笑着道:“周管家做得对,是要约束些,不过也不能一直拘着,”说着,霍云岚又摸了摸小家伙的小揪揪,声音越发温和,“苏妈手艺好,做的奶糕放的糖少味道也不错,回头拿些给孩子尝尝。”
周右应了一声,脸上有了笑。
小娃娃昂头看了一眼自家爹爹,没说话,很快就重新看向了霍云岚。
小孩子的好感来得很快,直觉也很准,他听得出霍云岚对他的和善,也就自然而然的对霍云岚亲近些,在对上霍云岚的视线时,软软的小脸上便有了笑。
这时候,铁锤圆滚滚的眼睛就瞧见了霍云岚怀中的福团。
小福团这会儿已经睡着了,醒着的时候总是乌溜溜乱转的眼睛这会儿闭得严实,脸朝着霍云岚的怀里,小拳头攥起来放在脸颊旁边,看起来柔软又可爱。
而魏家人天生就白,除了魏家四郎被晒成了炭,其他几个都是晒不黑的,小福团那张小脸更是如此。
白生生的,铁锤盯着看了阵,小声嘟囔:“奶糕糕。”
这一声有些低,霍云岚没听清楚,只管起身看向了周管家,温声道:“今天带着孩子来有何事吗?”
周右想了想,选择坦诚。
其实他在到将军府做管家前好好地恶补了一阵,好在他还算剔透,于是半年前还是魏临手下一员虎将如今就成了体面的归德将军府管家。
对待主子要进退有节,却也不能什么都说,这点周右是知道的。
可是他同样知道,自家将军夫人聪慧过人,脾气温和,却有着干脆手段,这才能在短时间内把诺大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瞒谁都别瞒她。
于是周右直接道:“之前夫人说想要给大少爷找个玩伴,便想着带这孩子来试试看合不合夫人的眼缘。”
霍云岚闻言并不惊讶,笑容依旧,又打量了下铁锤。
她之前就想要给福团找伴儿,这并不是个简单事儿,不能随便就选定了,毕竟福团还小,娃娃小的时候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挑个好脾性的孩子很是重要。
现在瞧着铁锤倒是很合适。
模样周正,脾性也好,年纪虽比福团大些,可大也有大的好处,以后能有个照拂。
加上他爹爹是周右,自然是牢靠的,留在福团身边正合适。
虽说现在福团还小,连话都不会说,不过两个孩子在一处也能多相处些,而且霍云岚要提前教铁锤一些东西,便是要把他留在府里才好。
于是霍云岚点了点头,声音温和道:“周管家的孩子是个伶俐的,以后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想来都是好苗子。”
周右一听便知霍云岚答应了。
这是要把自家儿子留在身边教导。
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周右行了一礼,小铁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还是跟着自家爹爹躬了躬身。
结果又差点跌了,被周右抱住以后小家伙的眼睛还是盯着福团。
这是他头遭看到这么好看的弟弟,自然想多看几眼。
好看的……就像奶糕糕一样。
随后就听周右接着道:“夫人能看中这孩子,是他的福分,不知能否请夫人帮他起个大名?”
霍云岚一听,心里有了个猜测,却没有立刻说破,而是笑道:“起名这是大事儿,我要回去翻翻书再与你说。”
周管家赶忙笑着应下。
待天色渐暗时,魏临才回到府中。
只是他心情算不上好。
越衡是他看重的将才,也是魏临坚决不愿意放回到齐国的。
之前的那些降将能顺利离开的都是草包饭桶,只有越衡,魏临定要把他留下。
却没想到齐王行事这般狠毒。
原本魏临以为越衡只是行军打仗中的旧疾复发,没想到今天这个江湖郎中一诊脉便说他是中了毒。
越衡倒也坦诚,直接告诉了魏临:“寻常将领出征,齐王都会将他们的妻儿老小接到宫中,美其名曰照顾,实则看管,借此威胁出征将士让他们不敢投敌也不敢后退。只是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就只能服毒。”
这让魏临觉得荒谬。
越衡之所以没有家人,皆是因为齐王当初为了夺权灭了越老将军满门,女为婢,男为奴,到头来齐王还要怪罪他没有家人可以拿来胁迫,让他服毒?折腾坏了身子可怎么打仗?
齐王怕不是个傻子。
而越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直到今日,江湖郎中才诊出来。
忘忧散。
这毒不同于寻常毒物,不致命,却阴狠。
可镇痛,却容易成瘾,一年两年不碍事,可要是时间久了服用多了便容易发狂发癫,最终药石无医。
寻常人成瘾后只能强制戒除,但是魏临很清楚,齐王是要挟越衡,并不是要弄死他,这东西定然有解法。
可到底如何解,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
好在越衡是个心宽的,心思坚定,也没想过寻死,很是配合。
魏临并没有催促那郎中,而是让他尽力而为,同时吩咐徐承平再去寻些能人异士,看看有没有办法。
一来二去,便折腾到了天黑。
他怕自家娘子担心,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进了将军府大门后便是一路小跑,刚一进屋就把披风接下来随手丢到一旁,快步走到暖炉旁边,眼睛看着霍云岚道:“先别过来,外面寒凉,我先烤烤,你莫要过了寒气。”
霍云岚则是放下了手上的账册,走过去把他的披风拿起来,写好挂在架上,等魏临暖了身子走过来后便去帮他解外袍,声音温和:“晚饭用的可好?”
魏临低头看了看自家娘子的发顶,声音放缓:“好,表妹让人送去的丸子很好吃。”
霍云岚笑着看他:“那是八宝肉圆,我从安顺县主那里要来的食谱,你喜欢就好。”
魏临看着女人倒映着烛光的眼睛,不自觉的就把手附到了她的脸颊上,但很快就挪开,回道:“娘子费心了。”
霍云岚则是转身去放衣裳,嘴里道:“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去洗吧,等下我给你擦背。”
“好。”
这水是早就烧着的,在他进门时便有人去准备浴桶,这会儿温度刚好。
寻常沐浴时,都会往里面加些东西,女子爱用花瓣,借此让身上带有花朵馨香,男子则会加些防蚊虫的草药,也算有些用处。
可是魏临什么都不爱放,就这么清清爽爽的就是了。
但他却会在霍云岚来的时候偷偷用布巾把自己的腰围住。
即使两人连娃娃都有了,但是魏将军还是不自觉的提醒自己在表妹面前端正些。
霍云岚没有发觉魏临的小心思,她挽起袖子,提起裙摆踩到了矮凳上,把布巾浸湿,然后一下下的擦拭着男子的背脊。
而她的眼睛也在这人背后拿到伤痕上看了许久。
比起魏临刚回来时的可怖,这会儿伤处看着舒服了许多,愈合得好,痕迹也变淡不少,不枉费霍云岚花了大钱买了治疗的药膏,趁着晚上偷偷给魏临擦。
满意的摸了摸,而后霍云岚便说起了周管家父子:“今儿铁锤来了,我看他乖巧,不如以后便让他来跟咱们福团搭伴吧。”
魏临昂头看了眼霍云岚:“等过了年二哥他们就来了,到时候有虎头呢。”
霍云岚又撩了一捧水,慢悠悠道:“那不一样,虎头和福团是亲近的,但是二哥早晚要自己开府,你总不能把虎头一直留在咱们府上,还是找个玩伴的好。”
魏临点了点头,大抵是因为浴桶里面的水汽氤氲,让这人素来刚直的眉眼也柔和不少:“表妹说的是,听你的。”
霍云岚把布巾撂下,伸手在男人肩上揉捏,见他神情放松,这才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相公,你跟我说实话。”
“嗯?”
“铁锤这名字,到底是谁起的?”
此话一出,魏临就闭口不言。
霍云岚一看,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是你吧。”
许久,才停魏将军小声应了一句:“嗯。”
霍云岚见状,被他逗得弯了弯眉眼。
周管家虽然是武将出身,却是个有本事的,之前看周管家给自己的账本,虽说做得不是十分完备,可也是井井有条。
怎么也不至于给那个软乎乎的小家伙起这么个名儿。
多半,是周管家喜得麟儿,去找魏临求名,结果魏临给人家起了个铁锤。
霍云岚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表哥还说大壮好呢。
于是霍云岚又捏了捏他的肩,温声道:“那奶娃娃可心的很,我瞧着也是个聪明的,以后若是走了仕途,这名字就有些不合适了,要不当个小字,我和相公再给他琢磨个大名?”
魏临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当时草率,见霍云岚给自己打了个台阶,他立刻接口道:“好,娘子说的对。”
而后,两人略略合计了一下,霍云岚想了几个,最终魏临决定了“修永”二字。
周修永,听着正经很多。
霍云岚捏了颗澡豆,放在布巾上化掉,嘴里道:“那明儿个你去找周管家说说,把这名字告诉他,我想周管家会喜欢的。”而后霍云岚拍了拍他的背脊,“你趴好。”
魏临乖乖的趴在浴桶边沿,眯着眼睛任由霍云岚帮他揉搓。
而后霍云岚就说起了今日谢家药铺的事儿。
其实这事情不算大,不过是几个地痞上门讹钱的手段,只要打发了就好,不过霍云岚事后想想,便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那捕头说起来也该是个有资历的,他给几个地痞帮忙实在是说不过去,只怕背后还是有人的。”霍云岚声音微顿,“我让谢家人先不要离开,千户也派了人去衙门里盯紧那些歹人,只是后面的事就要让相公费心了。”
魏临虽然学不来那些文人的弯弯绕,可是对于危险,他总是格外敏锐。
略想了想,魏临道:“娘子做的对,谢家人是该留住,虽然我们没有害人心,可还是要防范一些的好,至于那些地痞,刚才郑四安跟我说起来过,是沈山过去盯着,不会出大事儿的。”
而后,他就感觉到霍云岚的动作微顿,接着听到自家娘子惊讶的声音:“沈山?他不是在家里做护院的么。”
魏临这会儿被捏得有些困,闻言直接回道:“他是我的亲卫。”
这话说得简单,可是霍云岚突然回过神来。
沈山是魏临的亲卫,却在他出征时留在了魏家当护院,只能是魏临的吩咐。
霍云岚又想到自己开食肆买铺子,从来都没有被歹人刁难过。
当时只道是运气好,现在知道这背后怕是有魏临的手笔。
原来,自家相公一直在护她周全。
她嘴唇微微抿起,突然伸手拢住了男人的脖颈。
魏临一愣,而后动也不敢动,生怕水溅到表妹身上,但是稍一低头就看到霍云岚的手臂已经碰到了水,只怕前襟也是湿了大片。
还以为霍云岚是不舒服,魏临赶忙道:“表妹怎么了?”
霍云岚拢紧了手臂,微微偏头,在他脸颊上蹭了下,才轻声道:“相公,今天苏妈问过我一句话。”
“什么话?”
“苏妈问我,为何不借你的势,我当时说区区小事还不用让你出面,可现在想想,我说错了。”霍云岚轻轻的笑了笑,声音好奇林间清泉般澄澈,“我一直在借你的势。”
魏临微愣,而后扭头瞧他。
接着就被自家娘子亲在了鼻尖上,跟着来的是一句软软的话:“相公你才是我的底气。”
这句话,短短的,却让魏临觉得心中软成一片。
今日的所有劳累焦急,都被她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瓦解,这会儿魏临心里就剩下了一片温软。
越衡的解药在哪里,魏临还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良药早就找到了。
有娘子在,他就百毒不侵。
霍云岚却不是想要和他说情话,自己说的都实在,这会儿说完了,也就没有接着搂他,反倒准备松开手站直身子接着给魏临擦背。
但魏临伸出手,微湿的掌心直接扣住了女子纤细白皙的腕子。
抬起头,对上霍云岚有些惊讶的眼睛,魏临声音轻轻:“娘子,你瞧你身上都沾上水了。”
霍云岚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那一抱弄得身上湿了大片。
因着要给魏临擦身,这是力气活儿,又有热水熏着,故而她穿的单薄。
弄上了水后,竟是一片透亮,隐约能看到宝蓝色的抹胸形状。
霍云岚耳尖微红,微微挣了挣:“你先松开,我去换件衣服。”
惯常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的魏临这次却没有听话,而是依然紧握着她的腕子,慢悠悠道:“不用那么麻烦,娘子,我们一起洗就是了。”
霍云岚一愣:“什么?”
魏临一脸正直:“烧水麻烦,反正浴桶这么大,我们一起洗也不挤,我还能给娘子擦背,不是很好吗?”
……好像,是挺好的。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知道是因为烛光摇曳太温柔,还是热水氤氲太暖人,霍云岚竟然就这么点了头。
可等她真的坐到浴桶里,却发觉这人说的擦背和自己想的半点不一样。
比在外面还累。
等洗完了,将军夫人浑身发软,连手指头都不乐意动弹,好在魏将军身强体壮,就这么抱着把她擦干净,送到床上用锦被裹好。
已经被折腾累了的霍云岚眯着眼睛看他,小声道:“你这个骗子,坏得很。”
一脸餍足的魏将军直接点头:“对,都怪我。”
霍云岚低头往被子里看了看,有点气,可有累得气不动,只能用脚踢他:“硌的都红了。”
魏临则是帮她揉了揉:“我给娘子舒筋活血。”
“……走开。”
“哦。”魏临住了手,却没有离开,而是抱紧了她,问道,“那下次,不在里头来了?”
因为困倦,霍云岚的眼中已经蒙了一层雾气,闻言,只是抿抿唇角,一言不发。
魏临便立刻改口:“下次听娘子的。”
他在心里念叨,怎么忘了呢,自家表妹读书多,读书人就是口是心非。
明明她也喜欢的,挺好。
虽说霍云岚嘴上说不乐意,不过她也不是喜欢拘着自己的人,左右他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谁也管不着,等魏将军让人在后面厢房里挖了个浴池后,霍云岚便得了妙处。
表哥舒坦自己也得趣的事,随他去吧。
而小福团也是一天一变,等福团长出两个白生生的小门牙时,已是进了腊月。
相较于魏家老家,都城更接近北地,到了冬天也寒凉许多。
霍云岚还是头次体会到如此寒冬,难免有些不适应,早早就让人把炉子烧起来,身上也总是裹得厚厚的。
魏临专门去买了一条狐嗉领子,雪白雪白的,专门给霍云岚的披风配上。
霍云岚穿上以后,脸蛋直接被毛绒绒包围,显得越发小了。
不过光是穿得多还不够暖和,窦氏是个有主意的,让人帮霍云岚盘了个炕。
这炕不同于寻常架子床,是要垒起来的,中间掏空可以烧火取暖,上面铺上被褥,浑身都是暖的。
霍云岚试着睡了一次,便赖在上面不走了,直接在福团屋里也弄了一个。
这东西虽然比不上架子床或者是软榻那样的精致漂亮,但是暖和啊。
好不好看霍云岚已经不计较了。
这天窦氏来的时候,就瞧见霍云岚正侧身坐在炕上,小福团乖巧的坐在一旁,手里抱着个布球,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如今的小福团已经不用时时刻刻被襁褓裹着来回走了,他的手脚有力很多,不用人扶着就能坐着,只是因为被养的好,有些圆,坐在那里的时候便是圆滚滚一个。
这会儿又抱着布球,窦氏都怕他稍微一歪就会跟着布球一起滚远。
而福团看向窦氏时,大抵是认得,便对着窦氏露出了个笑容。
两颗洁白的小门牙格外显眼,可爱的紧。
窦氏立刻快步走过去,对着福团就是一阵夸,而后让人拿出了个盒子。
寻常府里也常有人上门,送的多是霍云岚或者是魏临喜欢的,只有窦氏每次来拿的都是小孩子能玩的玩具。
却不知这更让霍云岚欢喜。
她笑着接了,拉着窦氏在身边坐下,温声道:“巧娘今日不是说有个赏花宴吗?怎的到我这儿来了。”
窦氏则是抱起了福团,让他在自己腿上坐好,而后一边捏着福团的小胖手一边道:“那是严家娘子办的,撤了,我相公让我不要同严家来往了。”
霍云岚眨眨眼:“严家,哪个严家?”
“做御史中丞的严家啊,惯是嚣张,这次却指使人去抢夺百姓店铺,被人参了一本,想来要低调好一阵子。”窦氏脸上是不掩饰的嫌弃,“他们吃相太难看,好歹是大户人家,居然什么事都做的出,丢人现眼。”
之前同严家往来,便是因为同为都城里面的大户人家,总要互相走动,就算窦氏瞧不上严家人也是要去的。
可现在严家出了这事儿,窦氏的厌烦也是光明正大。
因为他们做的事情上不得台面。
指使地痞闹事,居然还闹到了任都城府尹的罗大郎面前,罗大郎直接把事情告诉给了罗荣轩和窦氏,越发让窦氏不齿。
想来都城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越是身份尊贵的越看不上他们这般行径。
窦氏却不知,把事情闹大并且让严家丢了个大人的始作俑者,就在自己面前坐着呢。
霍云岚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却知道这背后必然有魏临参与。
之前霍云岚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居然胆大到勾结捕头做下歹事,现在看来,背后就是严家。
对严家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当初在入都城时要坐船,自己生病没有来得及,便把船给了严家,最终大雨倾覆,可怪也是怪老天爷。
这遭到底是严家想要个小药铺,还是针对自家,霍云岚已经懒得分辨了。
她想的是,严家吃亏必然不单单是魏临点火,背后定有不少人添柴,等表哥回来,还是要问一问的。
若是他和五殿下交好,自己也能去安顺县主府上拜见。
安顺县主这些日子都快用名贵牡丹把自己的园子填满了。
不过不等霍云岚想通透,就听到外面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霍云岚看向苏婆子问道:“去瞧瞧外头怎么了。”
苏婆子去看了看,很快回来,笑着道:“夫人,外面下雪了。”
此话一出,霍云岚就愣住了。
窦氏闻言只是笑笑,却没动弹,只管专心的捏着福团的小肉脸。
其实她是喜欢雪的,可也只是喜欢,没多稀罕。
毕竟她出生在都城,这里到了冬天就会下雪,而且一场比一场大,见的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很快,窦氏就瞧见素来淡定的霍云岚猛地站起,直接围上披风,连话都没说便小跑着出门。
窦氏有些惊讶,这才想起,云岚是南地来的,听人说,好像……南地不太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