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霍云岚闻言,眉间微皱,往前面略瞧了瞧:“是谢家自己闹起来,还是有外人闹事?”

若是谢家家中闹起来,霍云岚自然不会过去掺和,即使她想要盘下谢家药铺,却也不至于去掺和人家的家事,可要是外人来闹,她自然是要帮忙的。

不单单是帮谢家,也是帮自己。

郑四安低声回道:“看着是外面的人。”

霍云岚心里有了计较,对着郑四安道:“劳烦千户了,先不用过去,我们找个地方歇歇。”

郑四安左右瞧了瞧,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道:“夫人可要去喝些茶?”

霍云岚抬眼看向茶楼,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位置后便点点头。

她穿上披风,拉起兜帽,帽子下的阴影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只能看到精巧的下巴。

徐环儿扶着霍云岚下车,苏婆子则是抱着福团,一行人上了茶楼二层。

因着这会儿时候还早,茶楼里人不多,郑四安先送霍云岚上去,而后便拿着霍云岚给他的一锭银子去找到了掌柜的,扣了扣柜台,笑着道:“掌柜的,上一壶毛尖,再来几碟子点心。”接着,他把那锭银子撂下。

这银子虽不大,可是足够点上十几壶上好茶水了。

这茶楼掌柜在都城里能做生意,自然是精明的很,赶忙道:“郎君这也给的太多,我这儿小本经营,找不起啊。”

郑四安笑容依旧:“你家二楼我主子包了,这银子只管拿去,上好茶叶便是。”

掌柜的还以为他要提什么要求呢,一听只是包二楼,立刻露出了笑,不过很快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二楼刚去了一位夫人。”

郑四安笑道:“不再让人上去便是。”

掌柜的立刻接过银子满口答应,而后便招呼着自家婆娘赶紧去拿上好毛尖。

郑四安转身上楼,便瞧见霍云岚已经在临窗的位子坐下了,而在隔着此处七八桌之外,有屏风隔档,映出了两个倒影。

算着两边隔得远,瞧不见也听不着,郑四安便没再去看。

霍云岚也不甚在意,让人也拉了个屏风过来便是。

左右她也不是要做什么坏事,被人瞧见也只能说她选了个好地儿瞧热闹,从这里只要探探头便能瞧见谢家药铺的情形。

她怀中抱着福团,时不时的拍一下,刚刚还懒洋洋的小福团这会儿精神得很,乌溜溜的眼睛来回乱转,会在霍云岚看向他时露出柔软的笑容。

等霍云岚一错开视线,福团就开始伸出小手想要把桌上的茶碗扫下去。

虽然他还没有那么大力气,而又肉又短的小胳膊也不足以让他完成这件事情,不过郑四安已经能预料到自家将军的大儿子将来该是有多活泼。

偏偏还极聪明,不愧是主角的孩子。

心里带着感慨,面上却是一派平静,郑四安走到了霍云岚身后站好,眼睛也往楼下看去。

而后就瞧见了谢家药铺门前的纷乱。

大抵是各个地方的百姓都爱好看热闹,他们很自觉的在谢家药铺门前空出了一圈地方给那些人表演,正在围观的百姓都不太说话,只是安静的瞧着。

而在药铺门前,停了一辆牛车,车上头铺着草席子,上面躺着的似乎是个人,盖着白单子瞧不清楚模样,可是光看着这架势就知道凶多吉少。

牛车旁边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地上坐着两男两女,披麻戴孝的,哭的震天响,嘴里叫骂不停。

药铺里有个老郎中想要过来瞧瞧,却被壮汉一把推倒在地,地上哭嚎的妇人声音越发大了,扑过去想要打,老郎中吓得赶紧躲回了铺子里。

这妇人的语言着实粗俗,就连郑四安都皱眉,可是他看霍云岚的神情却格外淡然,只是用手捂住了小福团的耳朵,不让他听。

也托这些人的福,霍云岚很快就明白了原委。

她晃了晃小福团,轻声道:“听这意思,是谢家药铺卖出去的药治死了人,他们来讨说法的。”

徐环儿还是头回看到这般阵仗,双手扒着窗框,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外瞧,闻言扭头看着霍云岚道:“夫人,真的是谢家不对?”

霍云岚摇摇头,轻声道:“谁对谁错还不好说,再看看。”

就在这时,有一队人跑了过来,嘴里喊着:“让开,赶紧让开!”

围观百姓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就见是都城府尹衙门中的捕头带着几个差役赶了过来。

他们先是让围观百姓往外再站站,然后二话没说就冲进药铺,把谢家人给绑了个严实。

霍云岚只觉得额角一疼,低头就见是福团正抓着她额角碎发往嘴里塞,霍云岚赶忙伸手把头发拽出来,拿着福团喜欢的布球塞进他怀里,嘴里轻声道:“现在就知道,多半是谢家被碰瓷了。”

郑四安不解:“夫人如何得知?”

霍云岚指尖揉着福团的小肉脸,眼睛朝外面看了看,声音轻缓:“那几个差役来了,一不问缘由,二不看尸首,直接就把谢家人给捆了个严实,就这么定了罪,如此急切只能是早有默契在。”她抬眼看向郑四安问道,“不知府尹大人为人如何?”

郑四安回道:“府尹大人是罗大人的兄长,为人最端方谨慎不过。”

霍云岚也知道罗荣轩出自高门大户,却没想到罗家本事不小,不单单有个当右谏议大夫的罗荣轩,还能出个都城的府尹。

既然是出自世家大族,自然不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而折损了官声,想来是底下那位捕头擅自做主。

衙门里素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怕的就是这样的恶人。

霍云岚心思却安定了几分,既然知道事情不关府尹的事儿也就好办许多。

她瞧了眼远处毫无动静的屏风,略略压低了声音对着郑四安道:“我不好直接出面,千户大人,劳烦你带人下去问问原委。”不然谢家人一旦被抓走,再想出来就难了。

郑四安应了一声,转身下楼。

因着他一直跟在魏临身边,说是千户,其实就是魏临的近臣,甚少在外人面前露脸,加上他这会儿一身常服,故而那些差役并不认得他。

不过郑四安穿着打扮都不似平民,再加上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几分血性,平常在凶神魏临身边不显眼,可只有他自己在的时候,便格外与众不同。

哪怕笑着,眼睛却带着几分锐利和淡漠。

捕头虽是收钱办事,可他在都城里待了多年,自然知道一切都要小心谨慎,看到郑四安的一瞬间就皱起眉头,在心里埋怨那人给自己塞了个硬茬子。

原本以为只是个寻常铺子,谁能想到人家有靠山!

但面上捕头很快就换成了笑脸,拱手道:“这位郎君,衙门正在办案,还请郎君让开些。”

郑四安瞥了他一眼,笑着回道:“放心,我没想打扰你,只是我与谢掌柜有旧,过来问问他犯了何罪,竟然要上枷?”

捕头声音一顿,眼睛看向那两个壮汉。

其中一个往前走了两步,拧眉瞪眼,声音也带着几分不耐:“他们治死了我爹,人命关天,我要他们偿命。”

原本在地上哭嚎的妇人赶忙接着道:“对,偿命,捕头大人可千万别心慈手软!我们小老百姓没钱没势的,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接着就是一通哭嚎,弄得人脑仁疼。

郑四安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挑眉,

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这些人不去衙门告状,而是到人家们前来闹,看这阵仗,谢家人根本见不到罗府尹的面,光是这些差役的磋磨都不一定熬的过去。

捕头则是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不忍的神情,上前搀扶那妇人:“还请起身,本捕头定然给你们一个公道。”

妇人又是一阵嚎哭,竟让人听出了些韵律。

郑四安却不看他们,而是缓步走到了牛车前。

有个汉子想要来拦着,可郑四安也不是寻常人,腕子一抖便绕开了他的手,从单子下面一把抓起了男人的手腕,紧紧扣住。

几个呼吸的时间,郑四安就松开手,昂头对着霍云岚摇摇头。

没有脉了。

徐环儿微愣:“真死了?”

霍云岚却笑起来,瞧着那个被郑四安拉拽都使劲儿夹紧胳膊的“死人”,霍云岚轻声道:“没想到进了都城还能遇到这种糊弄孩子的小把戏。”

徐环儿不解,霍云岚便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听的徐环儿眼睛瞪大,有些惊讶的看着霍云岚:“夫人怎的知道?”

霍云岚声音轻缓:“这些不过是骗钱常用的手段,没什么新鲜的。”

她不是大家贵女,而是生长在小山村里面的普通农家女子。

即使自小饱读诗书,可是霍云岚依然要为了家里的生计奔波,担着野味道城中售卖是常有的事,只是她的长相惹眼,总要多小心些。

不多长心眼的话,只怕自己还没等遇到表哥,就已经被人骗走了。

去得多了,见得多了,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她便不觉得新鲜。

霍云岚依然捂着福团的耳朵,声音慢悠悠的:“寻常人死后,一个时辰就会身体僵硬,两日后才能缓解,等满七天便能恢复,瞧刚才千总抓那老汉的胳膊时半点没费力,而且没有任何斑点,身子完好,想来就是没死装死。”

徐环儿愣愣的看着霍云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抖了一下才道:“夫人,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霍云岚淡淡一笑:“书里什么都有,我也是瞧来的。”

徐环儿:读书……真好。

见徐环儿还有些怕,霍云岚便递了盏热茶过去,徐环儿接过一饮而尽,陡然生出了不少胆气,便接着问道:“他们这么折腾谢家一遭,是为了什么?银钱吗?”

霍云岚扭头朝着下面看去,轻声道:“怕是不尽然。”

从她坐下开始,下面的人只闹着冤屈,喊着苦命,但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提过要让谢家赔钱的话。

按理说要公道是要去衙门的,这般私下里找上门多半是想要银子。

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要,似乎就是等着人来把谢家人抓走,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霍云岚接着道:“谢家开药铺的,与人为善,素无仇敌,这些人想来不是寻仇,又不是为了讹诈,那就只能是盯上了谢家旁的东西。”

徐环儿想了想,低声道:“铺子。”

霍云岚点头。

谢家想卖铺子不是新鲜事儿,霍云岚能打听到,旁人也能知道。

只是谢家要价高,偏偏地段好,就招来了灾祸。

徐环儿也想通了其中关节,她年纪轻,丝毫不掩饰情绪,皱着眉头道:“用此事要挟,索要人家的店铺,倒是好一手空手套白狼,下作至极。”

霍云岚却没有那般气恼,而是略想了想,将头上一只钗子取下来递给了徐环儿,温声道:“把我刚才告诉你的话跟千户说一声,把这个给他,他知道怎么做的。”

徐环儿接过来,应了一声,略有些可惜的道:“倒是平白浪费了一支钗子。”

霍云岚闻言,便叫住她:“环儿说的是,”而后把钗子拿回来簪回头上,转而拿出了一钱银子给了徐环儿,“下去找掌柜的买根便宜的茶针,记得要尖头的。”

徐环儿捏着钱,看了看自家夫人。

怪不得夫人能发财呢,不仅能赚钱还懂得节约。

徐环儿离开后,苏婆子轻声道:“夫人,何须这般复杂?想要戳穿很是容易的。”

霍云岚则是笑着道:“戳穿容易,但是打发那些差役不容易,况且谢家铺子日后是要归我的,这会儿闹出了治死人的事情,要是悄无声息的解决,恶名却依然会借着这些百姓的口张扬出去,似是而非的事情最是难辨,以后的生意怕是要受影响,总要弄得动静大一些,才好让铺子留个好名声。”

苏婆子略一犹豫:“为何不用将军之名?”只要一提,哪怕是郑四安亮下腰牌,就能立刻平定事端。

霍云岚抱紧了怀里的小胖墩,闻言轻声道:“这等事,还用不着仗表哥的势。”

之前在那小食肆里,她用魏临的校尉腰牌“仗势欺人”,是因为面对的是知州手下,当时魏临的官位没高多少,却是好用的。

可是现在,自家相公已经是从三品官位,未免大材小用,拿出来对付这些无赖反倒显得跌份。

霍云岚托着下巴,慢悠悠道:“相公太有本事也愁人得很呢。”

苏婆子:……哦。

等徐环儿拿着买来的茶针走向郑四安时,那些人正闹得欢实。

徐环儿微微提起裙摆,躲开他们,拽着郑四安耳语几句。

郑四安闻言微微挑眉,而后笑起来,很快就平复下去,伸手拿过徐环儿递过来的茶针,瞧了瞧尖尖的那端,便大步走向了捕头,根本不看那几个哭闹的,而是直接道:“捕头大人,在下不才,也会几分医术。”

捕头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面上却喜道:“原来郎君还有这般本事?”

郑四安晃了晃手上的茶针,慢悠悠道:“我这人别的不会,专治想死死不了的病。”

“……此话何解?”

郑四安并不回答,而是直接转身,走向了牛车,三两下撂到了两个壮汉,撩开白布,拿着茶针,直接扎在了这人的人中上!

茶针尖利,立马见了血,而躺着的人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但郑四安并没收手,而是反手把茶针戳到了他的大腿上。

同时在心里想着,要是徐承平在就好了,那人做这事儿比自己拿手多了。

下一刻,刚刚还一动不动的人“嗷”一嗓子叫出声,竟是直接从牛车上弹坐起来,痛呼不已。

围观的百姓终于骚动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诈尸啦”,吓得不少人扭头就要跑。

郑四安则是踢了踢被这人从腋下漏出来的两块石头,大声道:“他本就没死,耍诈讹人罢了,没想到皇城底下,朗朗青天,竟然还有此等宵小之辈行此不轨之事,当真是人心不古!”

此话一出,刚想跑掉的百姓又重新聚拢回来,眼睛里带着惊讶又好奇的光芒,显然对这一波三折兴奋得很。

腋下塞东西能止住脉搏跳动,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也不少,说破了也就这么回事儿。

但是架不住这事儿好看啊,就像是听大戏,总要听个有头有尾才高兴。

捕头在那人死而复生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定,自己收来的那些钱开始扎手,恨不得赶紧扔回去。

不过面上他还是一派严肃,语气公事公办:“原来如此,若非是壮士仗义执言,我怕是会冤枉好人了。”说着,他扭头厉声道,“快给谢掌柜家的松绑!”

谢掌柜被卸了枷,解了锁,嘴巴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其实谢掌柜认出了郑四安,他是去魏家拜访过的,与魏将军身边的郑千户打过照面,但是既然郑四安不说明身份,谢掌柜也不会多这个嘴。

他只管给郑四安磕了个头,再不多说,脸色苍白的站到一旁。

捕头还想说什么,郑四安已经笑着走上前去,手里还拿着带血的茶针,笑容明朗:“如今看来,谢家药铺当真是童叟无欺,物美价廉,药到病除,百试百灵。”

捕头:……啊?

这话怎么听着跟托儿似的?

郑四安却不给他发出疑问的机会,又把这句话跟周围百姓攘攘了两句,他这才重新看向捕头,笑着道:“这位捕头对百姓尽心,除暴安良,既然如此想来捕头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刁民,要抓回去细细审问。”

话虽如此,可是捕头哪里敢抓?

这些不过是随便找来的地痞流氓,真的审问,自己这差事也别想要了。

但是不等他说话,郑四安指尖微动,他的腰牌悄无声息的在捕头面前一晃。

千户二字最为显眼。

捕头愣愣的看了一眼,而后便觉得脚软。

完了,全完了。

莫说是千户,光是回去以后被自家府尹大人知道原委,怕是他这条命都保不住。

大抵是为了减轻罪责,捕头直接让差役把刚刚从谢家人身上卸下来的枷锁扣到了那几个地痞身上,用绳子栓得紧紧的,拉成一串儿,他脸色苍白得带着他们回衙门,连大气都不敢喘。

郑四安则是用眼神示意跟着自己的沈山跟上去,而郑四安自己则是带着徐环儿转身走向茶楼。

霍云岚瞧着外面看够戏的百姓散了,就带着人下了楼。

她要去安抚一下谢家人,并且尽快落定房契地契之事,省得再出差池。

而她离开后,另一边屏风后面一直安静喝茶的妇人站起身来,走出了屏风。

她眉间贴着花钿,脸上妆容细致,便是时下流行的瑶华妆。

但是任谁都画不出这种风韵,因为这瑶华妆是她琢磨出来的,换个人多半是东施效颦。

瑶华夫人扶了扶头上珠钗,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上带了些兴味。

她在宫中甚为得宠,甚至盖过中宫,旁的嫔妃想要出宫千难万难,但是瑶华夫人只和楚王开开口,便能要了恩典出宫省亲。

路过茶楼歇歇脚,居然也能瞧见这么一出好戏,倒是热闹。

虽然一直没有听到霍云岚说了什么,但是瑶华夫人很清楚,一切都是那个抱着奶娃娃的美貌妇人的手笔。

当真有趣。

一旁伺候的宫人走上前,轻声道:“娘娘,可要回宫?”

瑶华夫人略略点头,眼睛却是看向了正走向谢家铺子的霍云岚,弯起唇角:“让人去查探一下,那是谁家的夫人。”

“是。”

霍云岚则是迅速的付清了银钱,拿到了铺子的房契地契。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让谢家搬走,大抵是因为今日一吓,让谢掌柜咳症加重,霍云岚便让他们再留些时日。

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福团已经睡了过去,神色安然,小嘴巴一努一努的,时不时的哼唧两声,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霍云岚没瞧见魏临,便对着小厮问道:“将军还没回来吗?”

小厮赶忙回道:“将军传了话来,说是要多耽搁一阵,还请夫人先用膳。”

郑四安一听就知道定然是越衡的病情加重,不然自家将军那个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跟霍云岚黏在一起的脾气,怕是一刻都不肯浪费的往家里跑。

霍云岚点点头,没再多问,只管让苏婆子去小厨房里准备些饭食装好送去给魏临。

徐环儿也跟着苏婆子离开,想给自家哥哥也备一些。

郑四安瞧着眼热,无奈没娘子没妹妹的郑千户只能自己去找点东西充饥。

霍云岚则是抱着福团进门,经过园子时,瞧见周管家正蹲着对一个两岁上下的孩童说话。

这孩子瞧着眼生,不过生的圆头圆脑,头上扎着揪揪,很是乖巧。

霍云岚便顿住脚步,笑着道:“周管家,这是谁家孩子?长得真好。”

周右见到霍云岚,赶忙行了一礼,小娃娃茫然的看了看周右,也学着弯了弯腰。

不过孩子到底是小,又生的圆滚,不够稳当,差点就摔了。

周管家赶忙伸手扶着他站稳,而后才对着霍云岚笑道:“回夫人的话,这是我儿子。”

霍云岚还是头遭看到这孩子,便低头瞧他,见他生的可爱,霍云岚说起话来都放缓了声音:“这孩子看着真伶俐,叫什么名字啊?”

小家伙眨眨眼睛,张开嘴巴,脆生生的道:“我叫铁锤。”

霍云岚:……

突然想到之前在给福团起名时魏临说的话,霍云岚伸手摸了摸小家伙头上的小揪揪。

原来,表哥说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