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要收江初月为徒……似乎也行?
江初月认他为师,有几点好处。
第一,二师兄是修仙界唯一的医仙,医术高超,江初月日后若出了什么生命危险,有二师兄做他的师父,一定能很快救治。
第二,二师兄又在江初月母亲死亡的上面对江初月怀有愧疚心里,柳夕颜清楚他的秉性,他绝对不可能做出对江初月不利的事情,不会因为江初月的魔种身份对他有偏见。
第三,江初月以后可能会知道他母亲死亡的真相,现在让两人早点相处,万一他要灭世,还能对二师兄手下留情。
怎么看,柳夕颜都觉得,二师兄收江初月为徒这个事情真的是好极了,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了。
只是……她自己心里头有点不太舒服。
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何不舒服,就哽得慌,胸膛的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后悔早上给山门发灵讯的时候要说她打算再给江初月找个师父了。
其实江初月这个小徒弟也挺好的,看着赏心悦目,说话几乎没有拒绝的语言,眼里有活,会伺候人。
脆弱得像根草,坚韧得像棵松。
她也不该这样直接就把他推出去,他还为她受过伤呢,起码……等到他身上的封印稳固住再说。
就在她思考的那几秒,袖子突然被抓住了,她手指蜷缩了一下,心微动。
一股清雪味儿淡淡袭上鼻尖,抬眼,只见少年苍白清俊的侧颜,薄唇抿着,脸上透出一股坚毅,“师父,我想学剑。”
这句话不知是真的想要学剑,还是只想拜她为师。
无论如何,都给了柳夕颜一个松口气的理由。
于是,她笑着打了个哈哈,将二师兄说要收江初月的这句话给搪塞过去,“过几天再说,二师兄,你来帮忙看看他体内的封印。”
二师兄检查后,表示需要他们四人联手,引天地灵气,灌阵法符箓,才能加固江初月体内的上古凶兽的封印。
“要是师尊在这里的话,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可惜他还在闭关。”
柳夕颜心抽搐了一下,魔气鼓动。
这心魔真是一丁点儿“师尊”都不能听到啊。
比她还敏感!
她面无异色,扬起下巴,“没事,我们四个人联手,所向披靡好嘛!”
大师兄说去布置阵法,三日后阵法布置好后,再为江初月加固他体内的封印。
其他人离去,柳夕颜被留在大殿中。
大师兄看着她身子站得板直、一副“大人您请说”的模样,剑眉皱起来,“师妹,你为何要收他为徒?”
江初月在的时候他没问,现在四下无人,他需要将所有细节都了解清楚。
柳夕颜脸色凝滞,沉默片刻,她总不能说你的小师妹打算收江初月合修吧。
她怕一向在感情上古板无情的大师兄会吐出一口老血。
她斟酌半天,编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我见他变成了孤儿,太可怜了,小时候我也是个孤儿,也是这样被师尊收入孤光山的。”
她没指望大师兄会全信,因为他一向目光洞隐烛微,天生通明之心,能揭露所有的谎言。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师兄当年也是以孤儿之身被收入孤光山的。
她企图用江初月相同的经历唤起大师兄的一丝被无情道磨得快消失的怜悯之心。
大师兄:……
他问下一个问题,“江初月体内的封印,据你所说,封的是上古凶兽黑焰凤凰,这是魔族魔女一脉传承的,光加固封印,等他死了,里面的凶兽也会破封印而出。你有想好怎么处理吗?”
柳夕颜汗流浃背,这个问题还真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了。
她默默道:“如果让江初月修炼,他就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压制住封印,像他的母亲那般。或者,让他修炼飞升,不死不就成了?”
大师兄揉了揉眉心,叹口气,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被柳夕颜气笑了的无语,“你当飞升跟你练剑诀一样简单吗?算了,你回去吧,我要去布置阵法了。”
柳夕颜长长哦了一声,慢悠悠往外走。
一走出门口,见雨铃叮叮,一棵年纪上千岁的梧桐树于殿前矗立,直插云霄。
少年蹲在地上,正在抚摸树下一只白色皮毛的大狗。
柳夕颜脸色僵硬地扭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想要退回大殿。
谁知树下那狗一眼看到了她,吐着舌头就窜过来,吓得她灵魂尖叫,嗷嗷躲到大师兄身后,“狗!狗!”
平日里沉稳啊傲气啊霸气侧漏啊……她所有美好的形象都付之一炬,只留下一个害怕得能蹿上大师兄背部的小师妹形象,可怜、无助。
她怕狗,这是她和原主为数不多的一个相同点。
小时候被楼下一只怀了孕的母狗追着咬过,连咬了她两口,发疯一样。
痛是次要的,那种被狗追着跑的恐慌感堪比刀架在脖子上。
大师兄开了防护罩,将柳夕颜从背上放下来,徒手将狗拎出去,丢到二师兄面前,“沈轻澈,说了几遍不准在孤光山养狗?”
二师兄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汗毛陡立,他知道,这代表着大师兄现在很生气。
“小师妹,对不起啊,我忘记把它锁起来了。”二话没说,他对着柳夕颜道歉。
“你这狗也真是的,老扑小师妹干什么?小师妹又不是肉骨头。”三师兄在旁边幸灾乐祸道,赢得了大师兄一个淡漠的目光。
他啪叽闭嘴,乖若小兔。
柳夕颜脸色煞白,对二师兄挥了挥手,“回去多给它买点肉骨头,吃饱了就不扑人了。对了!!!”
二师兄:“嗯?”
她语重心长:“千万别让它怀孕。”
众人:“……?”
二师兄咳咳两声,“其实,这是公狗。”
树下的江初月快步进入大殿,站到柳夕颜身边,轻轻喊她,“师父,你现在还好吗?”
“没事了,想回去歇会儿。”
江初月扶着腿软的她往外走,她特意饶了一大圈,错过那狗,回到自己的洞府。
还没进洞府呢,柳夕颜指了指门前的灵泉,捏着鼻子,“你洗一下手,身上全是狗的味道。”
江初月低下头闻了闻,认真将手掌心与手指全部洗了一遍。
直直将手给搓红,他才站起身来,视线落到柳夕颜身上,顿住。
清风拂拂,吹乱了她那黑亮的飘逸长发。
骄阳温柔,铺了一层暖光在她身上,将那本就明艳绮丽的面孔彻彻底底凸显出来,为她的桃花目点上一抹灵动的高光。
一身红衣比火烈,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视线的焦点。
她下巴微微扬起,正一脸正色在看她的洞府,似乎在想什么严肃的事情。
柳夕颜:我去!好大的房子。
原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走路不累吗?
不仅大,还很豪华奢侈,红墙朱瓦,亭台水榭,云窗雾阁,雨栋风帘,应有尽有。
过了会儿她反应过来,他爹的,都已经变成神仙会飞了,考虑这个做什么!
她庄重地推开大门,想唤江初月一起进去,试着用小名来喊,“小月……”
喊完,她想起了黑魔仙小月,沉默两秒钟,果断换成另外的,“初初,进来。”
江初月愣了一下,叫得太亲昵了他有些不习惯,而且初初这个名字很怪,他不喜欢叠词。
“从前在家,父母都是喊我小月的,师父也可以这么喊我。”
柳夕颜微笑,“你长得太白了,发型也不够抓马,不适合小月这个名字。”
江初月:“?”
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是天泽仙尊给原主建的,里面房间实在太多,让人眼花缭乱。
柳夕颜懒得挑,指了指自己房间的隔壁,那是给江初月的,“你暂且先住这里。”
她指完之后,就准备进去自己的房间了,忽然感觉到袖子又又又被拉住,一脸无奈看向江初月,“怎么了呀?”
这小子抓她袖子抓上瘾了是吧。
江初月视线垂落,纤长的睫毛似鸦羽遮住了黑眸中的情绪。
他没有抬起来看她,声音清脆得像冰柱融化滴落,“谢谢师父。”
“这有什么好谢的?”柳夕颜摆摆手,大方道:“房间多得是。”
“不、不是这个。”那抓着袖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是刚刚师父没有将我推给二师伯,我……我很高兴。”
“害,这个啊,嗯……”她伸出手来揉了揉江初月的脑袋,顿觉这个刚刚吐露心声的少年像是被拨开糖纸的糖,怎么看都有几分让人心中冒出收他为徒似乎还不错的感觉。
“你真的想跟我学剑吗?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吗?”
江初月顿了顿,忽然,白皙的面皮上冒出了一层粉红,连带着耳尖都红了大片。
“那个交易,如果师父还需要,我……”
柳夕颜啪叽一下捂住他的嘴,威胁道:“打住啊,我都说了交易作废,你在这儿提交易,等下被我几个师兄听到,估计要开三堂审讯来教育我了。我说的是你知道你要付出多少努力吗?”
江初月:……
她身上的气息比她这个人闻起来更要有春天的味道,那是一种每当她拔出花月剑时,整个世界都会蔓延的桃花香味。
大约是练剑太刻苦了,唇上的手掌有几处很硬,是老茧,磨得江初月嘴唇发热。
他眸光落到柳夕颜的面上,突然后悔要提交易了。
其实不提交易,以她这么容易心软的性子,也断不会将他给推给他人。
院子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调笑声,“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什么交易?”
等三师兄跨进来,看见小师妹捂着小师侄的嘴,两人“深情”对视。
他眉眼一挑,“你俩玩得还挺别致。”
柳夕颜:“……这里不欢迎你。”
作者有话要说:柳夕颜:我就说总有贱人会偷听墙角
三师兄满眼八卦:交易!什么交易!有什么是我尊贵的三师兄不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