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柳夕颜想起原著中关于原主剑招的描述,总会想起那一招折花指月,无数花瓣奔涌,掠过千山万水,翻越魔地险峻山峰,刺进魔潮。
那是一片绚烂的绽放之花,头颅在晴空中爆炸,鲜红的血液滴落在魔地,万魔覆灭,不过弹指之间。
知道这招的强大,她试图复刻,却总是不得其法。
好像需要领会原主的剑心才能放出这一招。
柳夕颜体会那剑心中一股对孤光山主,也就是原主她师父天泽仙尊的疯狂爱意,她懵逼了。
不好意思,这破剑心,领悟不了一点,这招不会也罢。
最普通的剑招也足够了,对上司翎的分身,她如鱼得水。
一招扫荡使得峡谷中数十棵古木连根折断,司翎不得不放开江初月,全神贯注应付柳夕颜的攻击。
她像是一团火,在天地间跳跃。
一招一式引的是山间灵气,光华明暗起伏,招招致命。
司翎被花月剑刺中肩头,向后翻飞,吐出一口黑血来,眉眼间的魔纹流转,诡异地盯着柳夕颜。
柳夕颜才刚落地,心觉不妙,就见无数黑气缠上了她的脚尖,像是蛛丝一般迅速缠绕上她的四肢,将她拉扯进入一道事先就布置好的阵法中。
半边身子都陷入了土中,她大脑一时短路。
原主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剑法,不怎么接触法阵的知识。
她如今也只能判断出这个法阵可能是将她拉入地下世界。
一时之间挣脱不开,她又见江初月趴在阵法边要拉她,更着急了。
“知道你会为了你的小徒弟追来,这是专门为你布下的阵法,只有魔气能解开。双腿被埋在土中,是种格外美妙的感觉,剑尊好好享受,你徒弟我就先带走了。”司翎站在阵法边,微笑看着她。
在魔族三位魔君中,独他有个外号,叫做老狐狸。
他的狡诈是另外两位望尘莫及的,针对柳夕颜当年险胜他,这些年里他想了各种对付她的招数。
阵法这招果然有用。
司翎得意扬起下巴,当着她的面,一把擒住了江初月的胳膊。
江初月挣扎,他抓住了一枝带刺的灌木,手心被剌得鲜血淋漓,面上露出了痛色,咬着牙不吭声。
挣扎不过司翎的力量,还是被强硬拉着走远了。
闻到近处的血味儿,听到血液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柳夕颜眉心猛跳,眼底蔓延过一抹暗红血色,反手一掷,花月剑刺破虚空,直直地从司翎后背刺入,穿进了心脏,硬生生旋转了一圈。
司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胸口上的剑尖,那里开出了鲜红的花朵,他踉踉跄跄丢下了江初月,转过头去看柳夕颜,茫然地问:“这个阵法只有魔气才能解开,你怎么可以控制剑……”
柳夕颜拼命用理智压制住经脉中沸腾的魔气,露出一丝笑来,“司翎,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司翎:……没。
他的身躯从心脏处开始消散,化作烟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柳夕颜才松了口气,却看见江初月瞪大了眼睛望向她身后,眼中是怔忪与惊惧。
这个清冷的少年何时出现过这样的表情,难道是修仙界那群要来杀他的修士找过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扭过身去看,就见一道惊鸿白影窜到她的身后,接着是一道闷哼声。
肉.体倒地,雪尘迷花了她的眼。
待雪尘落下,她看见了江初月面孔沾着几抹红,双目已经被纤长的睫毛盖上,皮肤透明到苍白。
血腥味儿浓重了起来,她头皮瞬间发麻,抬眼去看松林中漫山遍野的魔气团。
就是这些东西攻击到了江初月。
好家伙,司翎这狗东西“死”就“死”了,还给她留了这手啊。
忒不要脸!
她不再压制心魔,借着体内暴涨的魔力控制花月剑,将那些魔气团全部斩于剑下。
待所有事情都平息下来,心中才涌上来深深的愧疚。
对于江初月这个小魔头,她一直想的是如何与他断绝师徒关系,以此避免未来自己虐.待他,被他虐杀的剧情。
而目前的江初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
原主说要合修,他没有任何异议地去准备洗澡。
在修仙界和魔地中,他坚定地选择修仙界,即使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容纳拥有魔种身份的他。
对她这个才刚刚说过要断绝师徒关系的不靠谱师父,他义无反顾的替她挡了一道魔气攻击。
她心中很不是滋味,一边利用心魔的魔气从地里面爬出来,一边轻喊他的名字。
“江初月?”
“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柳夕颜飞快在自己身上按下几个穴位,抑制住体内沸腾的魔气,脸色白了几分,顾不得许多,蹲下来去看江初月。
他没有反应,是昏迷了吗?
手刚搭在他冰冷的手腕上,又察觉到他一身单薄中衣太冷,柳夕颜急忙在自己的芥子中翻了翻有没有合适的衣物。
但是她一个姑娘家,芥子中怎么可能会放男人的衣服呢,最后,她的目光还是落到那套“喜服”上。
柳夕颜:……
红色的锦服被她粗糙地套在江初月身上,她才捞起他,去为他探脉。
不探不要紧,一探她直接汗流浃背了。
那道魔气攻击打到江初月的肩膀上,表面伤口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内伤。
内伤什么的,找个好的医修,也能治。
问题是江初月体内有封印,那魔气沿着他的经脉直直冲向了封印。
虽然封印没有被冲击开来,但已经破了一个洞,滚滚魔气从洞里面涌出来,正在占领江初月的身体。
柳夕颜脊背发凉,她敢打赌,原先江初月体内的封印撑不过半年就会破开来,现在被这道魔气一打,也许只需要十几日,里面的上古凶兽黑焰凤凰就会吞噬他。
怎么会这样?原著中不是这样发展的啊。
她顾不得多疑惑,赶紧用自己的力量为那道薄如蝉翼的封印补上小洞。
黑气停止泄露。
这样还不够,必须要找多个仙人合力加固住他体内的封印才可免除后顾之忧。
得把他带去孤光山一趟,找师兄们帮帮忙。
怕他体内四散的魔气继续作怪,柳夕颜费了点心将他体内的魔气吸纳到自己体内。
她心里藏着的心魔满足地呢喃一声,对她找来的贡品感到很满足,便不再闹她了。
但柳夕颜知道,一旦心魔强大到了某种程度,它就会控制她的心智,让她沦为它的傀儡。
得想个办法除掉心魔,如果非要找人合修共同炼化……呃,这个她暂时还接受无能。
没办法随便找个陌生人上去问:嘿,兄弟,要不要和我合修?
恐怕被问到的人会满眼惊恐,像看着变态一样打量她。
大约是她刚刚做的那一系列急救措施有作用,江初月手指微动,睫毛微颤,艰难地掀起眼帘,失神地看向在头顶的柳夕颜。
柳夕颜露出笑来,伸手擦了擦他唇角的血,道:“没事儿就行。”
少年皮肤细腻得像是白瓷,血一擦掉,美玉就现出了华光。
忽然,柳夕颜觉着袖子被抓住了,她转开视线一看,江初月那只血肉淋漓的手正抓着她的袖子,因为用力,关节泛白。
“师父……不要逐我出山门……”他的音线是少年独特的那种清脆声,此刻虚弱,听着格外可怜。
漂亮丹凤眼宛若晶莹剔透的琉璃,满眼装得全是她。
柳夕颜看到了自己红似火的倒影,她愣了愣。
她以为少年刚刚“嗯”是同意的意思,结果他现在又这样说,分明是不愿意。
原主和他订的交易可是要合修的,他宁可付出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她的徒弟吗?
柳夕颜神色复杂了一瞬,开始怀疑:这合理吗?
对于江初月来说,付出身体,进入孤光山对他的意义是什么?
下一秒,江初月告诉了她答案。
他抬起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师父……我只有你了……”
柳夕颜大脑宕机片刻,才了悟:她,穿书中的大冤种,成为了眼前这个少年唯一的依靠。
这被需要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奇妙,她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脑海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其实,收他为徒也没什么吧。
她又不会像原主那样真的对他这样那样,以后的命运在她手中,她完全有能力改写。
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扶起江初月,“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两道红色的身影隐入了密林。
西北魔地,云凤宫。
坐在大殿高位上的司翎噗一声吐出血来,慢慢擦拭干净。
那双狭长的眼睛睁开,里面闪过一丝玩味。
他走出大殿,望向修仙界的方向,慵懒轻笑。
“期待您寻到所有真相,回归圣坛的那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江初月:师父,抱抱(弱小可怜且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