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会因为被占了这么一点便宜而方寸大乱吗?
如果他真有这种想法,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海澜逐渐冷静了下来,抬起眼眸,微微眯眼:“信不信再过十秒钟,我能让你免做手术,也可以绝育?”
凌越狭长眼睛挑了挑,轻笑了一声,“我信。”笑的时候声音低沉,眼睑半垂。
无论是他现在的浴袍装扮,还是他的动作,语气举止,都透露着一股邪魅。
“还有三秒。”海澜忍住了咬牙切齿的冲动。
凌越后退了一步,把撑在墙壁双手抬了起来,虽然做出投降的动作,但从那骨子里面散发气势,没有半点投降者的样子,反而像个王者。
海澜瞪着凌越,一字一顿的警告:“别招惹我,否则让你后悔。”
丢下一句话,转身握上把手,拉门。
海澜衣服依旧紧贴在身上,完全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即使是背影,也让人血脉偾张。
凌越的眼眸越发的暗,呼吸也逐渐加重,握紧了手,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心里边和身体上的冲动压制下去,转身向衣柜走去。
海澜拉开了门,正要走出去,却忽然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脚步一顿,随后听到刚刚那个家政阿姨的声音。
“海小姐,我把新的浴巾拿来了,请开一下门。”
海澜瞬间倒抽了一口气,辛亏晚了两秒出去,不然她现在这样子从凌越的房间出去,凌越又在家里边,她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谁信呢。
这可是要把两个人关系撇清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搞出半点的暧昧。
“没人在里面吗?奇怪了,刚刚明明看到海小姐上来了的呀?”
听到这,海澜快又轻的把房门再度关上,意识到这是凌越的房间,闭了闭眼睛,调节了自己的情绪,一咬牙转过身,“我避……”一下。
才转身,说了两个字,凌越就迎面扔来一件衬衫。
“穿上。”
下反应的接住了衣服,看清楚是衬衫后,直接扔了回去,“谁要穿你的衣服!”
“真的确定不穿?”眸光暗沉的扫了一眼海澜的姣好的身材。
那眼神如同是一双手,所到之处,都抚摸了一遍,让海澜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再有话外的意思——你不穿,正好。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的海澜,顿时觉得浑身不知在,暗自说服自己千万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凌越挑起怒火,随后手掌捂住了胸口挡住了最暴露的地方,向他伸出手。
“衣服给我。”
凌越复而把衣服递给了她,海澜拿过衣服,直接转身,套上袖子,把衣服穿在外面。
凌越的衣服上似乎是刚收下的,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淡淡的,让人舒适的,衣服和人相差非常的大。
衬衫虽然也被里边的湿衣沾湿一部分,但也不至于像方才一样什么都暴露出来了。
海澜打开一条门缝,细细的听着外边的动静,等了小半会之后,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瞥了眼凌越,一个字都没说,开门走了出去。
三间房排除了两间,那么剩下的一间房无疑就是凌琳的房间了。
趁着没人,海澜就像做贼一样,快速的跑过楼梯间,推开凌琳房间的门进去。
看着海澜落荒而逃的背影,凌越嘴角一扯,笑意凉薄。
“一开始,可是你先招惹的,怪不得我。”
若是在他初识她的时候,她能伪装起来,兴许他不会去在意,但她的行事作风向来异于常人,独具特色,不可能扮演任何人,所以他才会被她所吸引,欲罢不能。
………………
海澜打开了凌琳的衣柜,一下子就分辨出哪些衣服是凌琳的,哪些又是女配留下来的衣服,风格天差地别,根本不需要猜测。
换完衣服,海澜看着被她脱在床上的衬衣,属于凌越的衬衣。
扔了还是还了?
最终海澜还是决定扔了,她觉得,以现在凌越这扭曲的人设,很有可能拿着这衣服做些变态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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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个可能,愣生生打了个寒颤,肉麻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生出来,蔓延到了全身,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凌越个死变态。”表情嫌弃到了极点。
做了三次深呼吸的调整,才让自己的心情勉强的平复下来。
凌越为什么会跟变了个人一样,这一件事情,千万不能在好奇,也不能继续挖下去了。
或许他可能知道了她的底细,而她却是对他一无所知,犹如他在明,她在暗。
谁知道在他惦记她的表面下,会不会还隐藏着别的目的。
苟活着,平安的活下去,这一点才是海澜最终的目标,别的都是瞎扯。
给凌琳在微信上留言,说从她的房间拿两个袋子装衣服。
一个装自己的,一个则是装凌越的。
凌越在家,生怕他会坏事,所以海澜换好衣服,也没有在凌家久留,直接就走了,只在走之前,让凌家的家政阿姨转告凌母,说她有急事就先离开了,下次再过来找凌母聊天。
凌越站在窗户前,左手的手指略带着节奏轻弹着窗台,声音轻快有节奏,看着那匆忙离开的背影,唇畔微勾,深邃的眼底也染上笑意。
有过一次经历,再次重来,算是有了副本,虽然和副本有些出入了,但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凌母整理好,再出来,听家政阿姨说海澜已经走,难免露出了失望之色,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就算再忙,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再走呀。”
话才刚落,就从身后的传来自己儿子的声音。
“刚刚,海澜来过了?”
凌母听到声音,转回头,看向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儿子,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越表情淡淡,“昨晚凌琳和朋友喝醉了酒,太晚了,我就送她回来,顺便在家里住下了,累了几天,也就睡得晚了。”
当然,只有凌越自己一个人知道真实的原因,他不说,没有任何人知道。
“要是海澜知道你也在家,她就不会走那么快了。”凌母语气尽是遗憾。
凌越勾了勾嘴角。
他明白得很,要是知道他在家,只怕她会走得更快。
“哦,对了。”凌母抬起视线,看向自己的儿子,“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你随我过来。”
两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凌母问:“海澜怎么?”
凌越扬眉:“那方面?”
“当然是你和她的事情,早在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似乎没有那么的像以往那么粘着你了,这一次,我总觉得,她想要和我说……”
凌越补充,”解除婚约的事情。”
凌母诧异的看着他:“你也看出来了?”
凌越淡淡一晒。
“妈,如果她和你说了这件事情,你就用自己的想法来解决,不用顾忌我。”
凌越的话,就是凌母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退婚还是结婚,我和你说,海澜这孩子我喜欢,也是我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没人替代得了。”
凌越点了点头。
“我知道,结婚与退婚,决定权在妈你的手里。”
“怎么在我手里……?”
凌越淡笑不语。
有一些事情,他会去改变,但有一些事情,他并不想改变它们的轨迹,他想和海澜一起再经历一遍。
…………
海澜回到了画廊,下车前把副驾驶座上的两个袋子也拿了下来。
而装有凌越衬衫的袋子,直接被她扔进了画廊门口前的垃圾桶中,瞥了一眼还露出半截的袋子,又用手往里边压了压,直到全部都进了垃圾桶里边,不会被人翻出来,才拍了拍手上根本没有的细菌,转身走回画廊。
回到办公室,脱了高跟鞋,才换上舒适的拖鞋,就有人来敲门了。
“进。”
随即小助理推门进来。
“什么事?”
“澜姐,我就是想和你说一下,之前齐小姐放在画廊中寄卖的画被人相中了。”
海澜挑眉,不解,“这是好事呀,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因为你和齐小姐是朋友,当时只是放在这里寄卖,并没有签什么合同,所以为了避免纠纷,我觉得还是让齐小姐过来签一下合同为好。”
海澜点头赞同,“也是,亲兄弟明算账,你打给电话让……等等。”
海澜抬眼看向小助理,问:“齐悦是什么时候把画送过来的?”
小助理想了想:“大概是大半年之前吧,只是签约排号要卖的画太多了,所以也就是上个月才挂出来的。”
“大半年之前?齐悦都是沈家的儿媳妇了,也不缺钱,为什么还要把画拿出来卖?”
小助理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澜姐,你是和齐小姐闹掰了吗?”
海澜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我来这工作快一年了,刚来的时候,齐小姐还会每隔几天来画廊找澜姐你,但好像是在年初的送了画过来之后,就没有再来过画室了,澜姐你也似乎念叨过齐小姐跟变了个人一样?”
闻言,海澜心里有了答案。
莞尔一笑,与小助理说:“你就联系齐悦,让她过来签合同。”
海澜忽然一笑,让小助理莫名其妙。
小助理出去后,海澜笑容深了些,终于有一件顺心的事情了。
不管是穿书还是穿越,都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因为会和亲人生离,不再相见。
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与其疯疯癫癫,消沉的活着,还不如接受这个现实,好歹能活得痛快一点。
海澜想,如果齐悦真的和她一起穿书了,那么就相认,大家相互扶持。
海澜的性格比较野,而齐悦的性格则比较温和,本来性格大相径庭的两个人,但却是好了十几年,形容血缘姐妹。
小助理联系了齐悦,定了周四,也就是后天会过来签合同。
日落黄昏,如同打仗一般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海澜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疲惫的精神状态回到家。
因为太累,小海天跑过来求抱抱都被她给打发了,直接让家政阿姨帮她留饭,等她晚上睡醒的时候,当宵夜吃。
然后回房,洗了个澡,到头就睡。
睡得再早,身体和脑子再疲惫,该做的梦,还是会继续做,只不过梦境变了,不再是噩梦,而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春梦?
同时她也像是个旁观者,身在浓雾之中。
浓雾之中渐渐响起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女人那种让人误会的声音。
浓雾慢慢散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男人背影,根据轮廓来看,那男人的身材非常好,肌肉线条应该很结实也很流畅,双腿也很修长有力。
男人的背逐渐清晰了起来,清晰到可以看到他麦色肌肤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散发着男人的成熟性感,而在那个男人的身下也渐渐出现了一个女人。
男人伏在上方的律动,一动一晃的,不仅声音,就是连场景都让人脸红心跳。
男人的腰和肾似好像乎都挺好的。
在男人律动的频率越来越开的时候,梦中的视线瞬间转到了女人的脸上,看到女人脸的那一瞬间,海澜蓦地从床上惊坐而起,瞪大了双眼。
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
“那是我?”
显然,就是她的脸,想起刚刚的场景,海澜嘴角和眼角忍不住都抽搐了一下。
绝对是因为今天凌越调戏才会坐这种荒诞的梦。
回想刚刚的场景,饶是海澜这么彪悍的人,都不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和之前的噩梦一样,梦境很清晰,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能让人记住。
梦境清晰,主角是自己,这的确很刺激。
晃了晃头,把脑子里面的黄色画面全部都晃出了脑子外,捂着心跳得像打鼓的胸口下床。
她觉得,她应该吃点东西来压压惊。
………………
第二天,康城陵岗医院。
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穿着白大光,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医生,坐在办公桌后,看了一眼手中的脑电图检报告单上的各种指数,又看了一眼检查人的名字,沉默了。
“如何?”
宴宇从报告单上抬起目光,看向坐在办公桌外的人,他的名字叫凌越,
他一开始看到检验单上面的名字,他还调侃了一句“凌越这个名字还真的挺大众化的呀。”
结果,来的人不仅名字是凌越,连人都是他认识的那个凌越,凌氏集团总裁,凌越。
上个星期还坐着同一辆车,今天他却来做全身各种有关于癌症的检查。
“如何?”凌越微微皱眉,复问了一遍。
宴宇把报告单子又看了一遍,才说:“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一点毛病都没有。”
“关于脑癌,会不会有潜伏期。”
前两世,因为生无可恋,所以从来没有仔细的去了解过脑癌。
“这个说不准,它也很有是其它癌症引发的,但一般身体状态良好,生活饮食作息规律,心情时常保持舒畅的话,患癌的几率非常非常的低,或者可以说与绝症绝缘。”
凌越没有看他,低垂着视线,似乎思考真什么。
宴宇放下了检验报告,不免好奇:“我以为像你们这种成功人士,嗜工作如命,多少都会有那么点的不怕死,但你今天来做全身检查,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是在怕死?”
作为老同学,宴宇在凌越还没出国留学之前,是他的同桌,对于这个学霸级别的老同桌,就算没有了解透,那也了解了五分吧,了解五分,也知道凌越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绝对不是一个怕死的人,这一点,宴宇非常的清楚。
宴宇记得有一年,凌越回国,几个玩得还算可以的人聚到了一块喝酒。
然后他的妹妹,还有一个据说是世交的妹妹,两个高中生却假扮成成年人跑来酒吧找他,没想到被人调戏了,当时发生了冲突,他和凌越还有两个朋友,挑了对方七八个小混混。
当时凌越那个狠劲,让宴宇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害怕,他根本不怕死,与平时那个好学生形象,相差极远。
最后虽然最后受了点伤,但还是赢了。
凌越勾了勾嘴角:“你就当我怕死吧。”
宴宇直言道:“谁信你,不过你和我说实话,一般体检的话,是不可能检查得这么仔细的,更不会精确到只偏脑科,你是不是有什么症状,如果有,那真的需要定期检查。”
凌越轻嗤了一声,自嘲:“或许是太怕死了,产生了错觉吧。”
……谁会产生这种错觉。
“既然害怕的话,那就好好调整生活作息,平时应该都很早睡吧?”
凌越想了想,“挺早的,处理完国外的邮件,十二点就寝。”
“……这叫晚睡啊大哥,喝酒吗?”
“应酬,自然喝。”
“抽烟吗?”
“不多,一天半包。”
宴宇沉默了,半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
“呵,我看你根本就不怕死,有哪个怕死的人会又晚睡又抽烟又喝酒的?而且还意识不到这样做会缩减寿命。”
凌越扬眉,敛去了笑意,一贯地沉着冷静,表情淡漠:“所以你这是在训斥我?”
宴宇哼了一声,随即白了凌越一眼:“坐诊这么多年,我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再说我们都认识了十几年了,我还能怕你?”
说实在的,刚刚确实有那么点慌,高中同桌了一年,他还是挺怕这个全省中考第一的学霸,但医生的形象绝对不能丢。
凌越勾了勾嘴角,笑了一声,“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十一点前入睡,六点起床运动,不抽烟不喝酒。”
凌越敛去了笑意,淡淡的开口,“尽量。”
他会失眠,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会抽烟,不过是借烟瘾来压抑自己的焦虑。
凌越再强大,再怎么不怕死,他也有他的焦虑,他的焦虑来源于海澜。
纠缠着凌越两世的噩梦,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冷冰冰的太平间,看到平时活力充足的海澜双眼紧闭,了无生气的躺在冰冷的认尸台上。
那一瞬间就像在水底,不能呼吸,直至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