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柱本就在屋外候着, 他听到太子殿下的声音,便立即把旁边小太监手里拿着的东西接过, 捧到手里, 然后便恭恭敬敬地进去了。
“给太子殿下请安,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何玉柱行了礼, 便把手里边捧着的东西高高举起。
绾绾十分好奇地看了一下,更加觉着奇怪。那何玉柱手里捧着的明明就是厚厚的一叠纸, 怎的就成了能让人高兴的东西?
胤礽挥了挥手,示意何玉柱把纸展开铺到书桌上。何玉柱铺好纸后,便跪安退下。胤礽拉着绾绾, 走到了书桌的前面。
“哈哈,绾绾可看出什么?” 胤礽得意地对绾绾说。
绾绾再仔细端详了那纸, 只见上面写的却是《三字经》。《三字经》可谓是孩童开蒙的第一本书籍, 作为孩童的认字本, 流传得那是十分广泛的。只是这纸上写的虽然是最简单的《三字经》,纸上的字却是有力雄劲, 笔酣墨饱, 绝不是五六岁的孩童能写得出来的。
字可以说是好字,看得出来书写者在书法上是费了不少功夫的。美中不足的是,那字有些地方却是着墨过多, 有些地方更是有些潦草, 可见书写者在写这字时,心中并不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愤怒。
“殿下, 绾绾实在是参不透这字的玄机,殿下就把谜底告诉绾绾。”绾绾拉着胤礽的衣袖,她撒娇地说道。
“哈哈,论你怎么想,也是想不出的。这可是胤祉的手笔!” 想到这,胤礽的心情更是高兴,他甚至还哈哈笑了起来。
绾绾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胤礽,她更是觉着奇怪了,这皇三子吃饱了没事干,做什么要抄写这只有孩童才练的《三字经》?看着这叠纸的厚度,那三皇子可抄写了不止百遍。
“谁叫那胤祉竟是如此这般势利,哼,见孤不在宫中,便轻视于你,”太子殿下有些不满了,“如今孤回来了,可要他好看!他之前监国是需要每天都亲手书写言行记录的,这次皇阿玛叫孤查看他的记录,孤便专门看了他的字,倒还真被孤发现他有几个字是写错了。”
“孤便向皇阿玛奏明,这胤祉醉心外物,却把内里的练字给忘了,建议他重新进入御书房学习,孤作为哥哥,便好心地帮他每天检查练字罢。皇阿玛本就不满他监国时的急功近利和鲁莽冲动,便应允了。” 胤礽哈哈大笑。
“那胤祉自称才子,又自诩聪明高人一等,大冬天还经常拿着扇子装风流,最是注重名声。如今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却是要与一帮十多岁的小阿哥一起重新学习写字,孤每天都布置了抄写《三字经》五百遍的任务,不把他羞死也要把他累个半死!绾绾是没有看他把字拿过来时,既憋屈,又不得不屈服的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太子殿下可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若是有人敢冒犯越界一点,他便能把那人的面子扔到地上摩擦。绾绾是被他认同的‘自己人’,自然也是不能被人轻视的。
“殿下…”绾绾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感动。太子殿下确实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两人坐下又说了会儿话,便又提到南下的时间。
“不急,最早也要在你的册封大典之后,皇阿玛只是提前让孤有个准备罢。” 胤礽说道。
绾绾自入宫以来,行为举止无不体现皇室风范,还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如今民望又盛,于是圣上便打算早日为其举行册封典礼。虽然时间是有些急,但典礼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乌雅氏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怎么也要搞定那乌雅氏再走。” 胤礽与绾绾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胤礽自然是知道那乌雅氏倒了霉的事情的,只是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虽然乌雅氏骗人的面目已经被揭开,但碍于皇室面子与出于对‘神医’的想象,圣上并没有立即对乌雅氏采取什么行动。毕竟,如果对乌雅氏采取了行动,便是让圣上承认了自己的有眼无珠,但圣上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所以事情便也只得这样。只是绾绾却是万万不能就这么放过她的,她害了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害得这么多家庭支离破碎,绾绾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过来,孤都忙了一天了,还不快帮孤锤锤肩。” 胤礽眯着眼睛对着绾绾说道。
绾绾笑着看着胤礽一副装大爷的样子,她起身走到胤礽的身后,却一把被胤礽从后面抱了起来。胤礽把她按在小桌上便亲了起来。
“殿下,殿下,到床上罢。”绾绾喘着气说道,她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不急,难道孤还会少了你的不成,再来一次便也是极好的。” 胤礽故意歪曲了绾绾的意思,他挑着眉笑着对绾绾说,他看到绾绾脸红羞赧的样子,便又俯身亲了下去…
阿哥所,四阿哥住所,乌雅侧福晋的院子。
“这明明便是白菜,我叫的珍珠鱼呢?”乌雅氏忍着怒气,对身边的腊梅说道。她今天的午膳点的明明就是珍珠鱼,还递了银子,怎的这腊梅拿回来的却是一盘冷掉的白菜。
“哎,主子,这御膳房递给奴婢的便只有这白菜,奴婢也不能硬生生地把它变成珍珠鱼啊,奴婢可没有这说谎话的大本事呢。这珍珠鱼是白的,这白菜也是白的,那珍珠鱼是软的,那白菜也是软的,也没多大区别,主子便吃了罢。”腊梅嘴上说着委屈的话,却是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是还带着几分鄙夷的。
自从出了礼佛那事儿,乌雅氏的名声便臭了。她本就只是一个没有等级的格格,她能在四福晋进门后的第四天便当上侧福晋,完全是因为她‘高明’的医术。这下子她的真面目被揭开,圣上虽然没有对她进行更为严厉的惩罚,却是把她身边所有的宫女太监全换了,只余下一批监视她的人。
当然,在宫中,不论地位高低,都是最最势利的。等级虽然重要,但除非乌雅氏又有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子,这下子被打到尘埃里,她看着是不能再起来了。她失了民心,得了圣上的不喜,四皇子又对她恨之入骨,如今的她,却是连小宫女都敢暗暗讽刺几分的。
乌雅氏听着这新来的腊梅话中有话的讥讽,她紧紧扯着手中的帕子,她的胸膛激烈地高低起伏着,看上去是被气得不轻。
“我不饿,你拿下去罢。”过了好半响,她才是挤出了这么句话。
那腊梅听了,也不以为意,她轻佻地单手把乌雅氏面前的,那碟猪油都结成了膏的白菜拿走,心中却是暗讽,‘这假的神医配这假的珍珠鱼,不就是绝配么。’
乌雅氏在屋内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指,她是恨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她是恨那可恶的太子妃,她是恨那计谋只差那么一点点,但如今的她却只能受着别人的冷眼,饿着肚子。她是连摔桌子摔花瓶这些东西都不敢的,如今的她便只能低调行事,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必能重新崛起,到时候一定要这些贱人好看!’乌雅氏在心中大声呐喊。只要平安度过这一关,等到事情平息了,等到人们逐渐忘记这件事情,凭借着现代那么多的高科技技术,难道自己还不能重新得到重视么,等到自己重新得了地位和荣华富贵,那些冒犯过自己的,全都要去死!
乌雅氏在屋内神色疯狂,屋外的腊梅却是又敲门进来了。
她有些敷衍地给乌雅氏请了安,便直接说道,“主子,那尚衣监派人来了,说是让您去尚衣监,试试太子妃娘娘册封大典时穿的礼服。”
“我是侧福晋,那些尚衣监的人不过来送衣服吗?”乌雅氏确是很不满了,自己贵为堂堂侧福晋,却要亲自动身去尚衣监,就为了一件衣服,还是为了参加那个可恶的太子妃册封大典而制的衣服,这叫乌雅氏如何能顺心。
“主子,太子妃娘娘的册封大典本就时间紧急,加上之前有不少绣娘都得了疫病,这人手便更加不足了。低位分的贵人都是需要自己到尚衣监试礼服的。这礼服全程都要由尚衣监保管,若是在送来又送回去的过程中糟了损坏,那可是大罪。没有这么多人护送礼服,便只得请那些低位分的贵人亲自走一趟了。”腊梅说道。
乌雅氏一听,心中更是不忿了。那太子妃能高高在上,在那高坛上接受全天下人的朝拜,自己却只能在底下跪着,如今那太子妃能在自己宫中随意试着礼服,自己却是要亲自过去尚衣监,乌雅氏都快要把自己的手指掐出血来。
然而,不管乌雅氏心中有多少不平,她还是要去尚衣监的。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也只带了腊梅,想着速战速决,试完礼服便赶紧回来,以免受到更多冷嘲热讽。
尚衣监的位置有些偏,乌雅氏和腊梅两人走了大概三刻钟才到,两人到了尚衣监后,都是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给侧福晋请安。”尚衣监的人还算懂礼,她们看到乌雅侧福晋过来了,便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给侧福晋请了安。
“免礼。”乌雅氏说了。她还是满意的,这些人的行礼还算恭敬,她心中对于尚衣监要自己亲自过来试礼服的的不忿,便消减了几分。
“主子,让您亲自过来一趟,真真便是咱们尚衣监的不对,是咱们尚衣监处事不周。但您也知道,这典礼来得急,咱们人手不足,便只能委屈您了。咱们都听说乌雅侧福晋是最最善良,最最深明大义的,如今一见,更是觉着那些人说的话不假,奴婢现在这儿给主子告罪了。”尚衣监的管事宫女首先便给乌雅氏行了大礼,接着便又是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听得乌雅氏直舒畅。
乌雅氏是听惯了这般赞美的话的,但自从礼佛那件事起,便再也没有人这般说过了。如今听到熟悉的恭维话,乌雅氏心中的不快这才完全消退,她露出了笑容,重新说道,“不敢当,这也是予人方便罢。”
“还是主子体恤咱们下人,果真真是个大善人,”管事宫女又恭维了一句,“请侧福晋跟奴婢过来。”尚衣监很大,保管礼服大的自然是有另外的地方的,于是乌雅氏便随着管事宫女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