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睡觉之前忙了一小会儿就编好一根红绳, 将那铜戒指用红绳穿上,学着秦翰的样子挂在脖子上。
第二日,秦翰很眼尖地看到她藏在衣领里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一节红绳,再一想想便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心里顿时美滋滋, 小白一大早吃过饭就要继续去收拾她的草药。
秦翰这会儿也不需要避讳什么了,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小白身后说:“我帮你。”
小白觉得他现在还挺虚弱,心里其实不太想让他干活, 为了不让他累到, 这天早上小白的动作就很快, 用比以往快的速度将那些草药搬出去晾晒。
做完这些,小白本来还要进山采药的, 但是秦翰还在家,没知道秦翰的真是身份之前,小白不会在乎他的感受, 从来也没想过把一个贵人自己放在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那时她忙着多干活多攒银子呢。
这会儿到是不会了,攒银子这件事可以延后, 不多看秦小柱几眼以后等那皇帝回帝都了, 她估计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帮小白昨晚这些秦翰又趁小白去摘菜偷偷跑去劈柴,他劈柴劈得又快又好, 等小白在菜园摘菜锄草回来, 秦翰已经把院子里放着的柴火劈完码放整齐, 正一捆一捆地往柴房里搬呢。
原本一手提着两捆, 结果眼角瞥到小白的身影急忙放下装受伤那只手上面的柴火,只用一只手拎着两捆柴火走进柴房。
小白回来见他又在干活急忙阻止他:“你说说你这人,受了伤好好歇着就是,怎么总闲不下来?”
秦翰笑道:“我就想多帮你干点儿活,以前不是答应过你么,等我长大了粗活我来干,你每日做做饭绣绣花就好。”
“你……”小白心头一震:“你还记得?”
“我怎么会忘记?若是忘记就不会来找你了。”秦翰想起自己派人送回去的信,他三哥三嫂应该快到了,得跟小白说说才是。
“可是,我只是一个乡野民女,而你是当朝皇帝的儿子,是王爷,我们……”她心中有期盼却也能认得清楚现实,秦小柱来,她就开开心心地与他相处,等他走了,自己也依旧是坪溪村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女,待他今后娶了王妃……
等他娶了王妃,小白觉得自己恐怕不能违心祝福,因为祝福别的女子跟他,小白自认是做不到的,到时便当不知道吧,反正坪溪村与帝都相隔那么远呢。
至于她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嫁人吧,因为没人会如他一样对自己这般好了。
秦翰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如果不用考虑那些东西,你愿意嫁给我吗?”
“怎么能不用考虑呢?”那些东西都是□□裸的现实,如何能不考虑?
“你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
小白咬着下唇,没说话,她心中其实有很多话要说,比如他若娶自己为正妻定会遇到许多阻碍,他们是否能坚持下去呢?
若娶她为妾……拒绝的话别人肯定会说她傻,可小白宁愿守着自己美好的往事与幻想过活,也不愿做妾的。
秦翰上前一步握住小白的双手,他炽热的体温顺着掌心传递到小白微凉的双手上,小白下意识想收回,双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两人之间传递的温度仿佛带着一丝勇气,从秦翰身上传递到了小白心中。
小白没再挣扎,顺着自己的心,对秦翰点头:“愿意。”怎能不愿意呢?说不愿意才是违心的话,不管最后能不能嫁他,就算她人微言轻力量有限,至少也该努力一下。
秦翰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若立夏的阳光一般耀眼,刚踏进院门的秦煊险些被它闪瞎了:“哟呵,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怎么一进来就看到自己弟弟笑得像个傻子一般?
“那可不!”按照这种 氛围,他接下来就该跟小白温情相拥了,没准还能一亲芳泽!
“那我们走了。”秦煊说着就要拉着桓语转身。
秦翰忙道:“别别别,好不容易来我们小白家,吃个饭再走啊!”
秦煊笑骂道:“你个臭小子!三天没挨揍,皮痒了是不是?”
“在我心上人面前呢,三哥你好歹给我个面子,三嫂快进来坐!”秦翰招呼着兄嫂,顺便牵着小白走到两人面前,给她认人:“小白这是我三哥三嫂,你以后跟我一块儿叫就行,三嫂这是我未来媳妇儿小白,是不是很漂亮?”
桓语很给面子地点头说:“确实漂亮,听说你们小时候就定下了?小柱果然有眼光!”
她夸小白其实也不是闭着眼睛瞎夸,女子看女子的眼光是最准,小白乍一看就是个发育不良的模样,但耐不住底子好啊。
小白的脸与脖子常年被晒到的地方皮肤偏黑,但无意间露出来的那些常年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并不黑,而且那一双眼睛尤其水灵。
在桓语看来这姑娘挺有潜力,女孩子要娇养才能长得娇艳如花,而小白就算现在皮肤粗糙偏黑、头发毛躁,身材扁平,但只要花费些心思养好身子便差不了。
小白让秦翰直白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局促地教着自己的手指站在原地,桓语知道秦煊兄弟俩还有其他话要说,便将小白拉到身边:“我方才看到你家后院晒着药材?能不能带我去瞧瞧?”
小白忙道:“当然可以。”两人一同往后院走,来到后院,桓语身上给她的感觉很和善,没有宁王那般威严,又说到自己比较了解的东西,小白看起来便没有方才那般局促了。
两人聊天时,小白这个经历许多的人在桓语面前依旧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桓语三两下便能引着小白说出一些她心里的想法。
站在桓语这样的美人面前,小白很羡慕她的美貌与涵养同时还有些自卑,不过她没在桓语面前遮掩,很直白地说:“我真羡慕您。”
“不用羡慕我,你以后也会很美。”桓语闻言握住她的手说道。
小白的手因为从小便做农活,变得很粗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妙龄少女的双手,在触碰到桓语的手时,她觉得自己就像在摸一块软软嫩嫩的豆腐,其实说是像豆腐也不太准确,但她见过的最嫩最白的东西就是豆腐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姑娘,桓语都忍不住心疼她:“今后你要好好养养,我那儿有护手的方子,今晚便给你,你每日之前在手上厚厚地涂上一层,平日里也不要再做粗活了。”
“多谢您,”小白对那方子很心动,但是家里的活那么多,她不敢谁干呢:“不过,我家里活很多,不干活恐怕……”
桓语没说什么嫁给小柱今后进出有仆人伺候、锦衣玉食享之不尽的话,只是宽慰这从小便受过不少苦早已将苦难当做常态的姑娘:“也不是不让你做活,只是婚后给丈夫做些衣裳,绣些东西可以,下个厨也没什么,你喜欢草药,可以继续摆弄,我在家也会种菜养牲畜呢,但那些挑水砍柴扛东西以及下地务农的活儿就该交给他们男人来做,你今后便不用自己一个人咬牙硬抗,夫妻之间总要互相扶持的对不对?”
听到婚后,小白的脸忍不住泛红,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说话的、算是长辈的女子,桓语真心教她,她心下感动之余便忍不住跟桓语说心里话:“我跟小柱,八字还没一撇呢,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成,我心中其实很忐忑,还有些惶恐。”
“你要相信他,小柱与他三哥一样是个有责任感的男子,他给你的承诺必定会实现的,你只要安安心心等待,准备好嫁给他便可。”
桓语说的话,让小白稍稍安心了一些:“我该如何准备呢?”她的惶恐与不安,其实有一部分也是担心未来自己什么都 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她家中一个正经长辈都没有,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备嫁,不过就算有长辈,她的长辈也不知嫁给一个王爷该如何备嫁吧?
桓语温和地笑着道:“小柱特地写信让我们过来,便是让我来帮帮你,嫁给王爷这事儿我有经验!”
小柱这小子,写回去的那封信可啰嗦,事无巨细地罗列了一堆,大半都是说让三嫂帮帮忙,帮他未来媳妇儿养养身子,桓语来了也发现,小白这姑娘早年身子亏损,不管是为了今后的生养还是为了她自己本身的健康,都需要好好养一养。
小白听到她的话也笑了,可不是么,小柱的三嫂也是王妃呢,还有谁能比她有经验?
两人在后院看完小白晾晒的草药后,还坐在石墩上聊了许久,仿若一对相见恨晚的小姐妹,小白听桓语那些养身经听得都想拿一支笔记下来,好在桓语说今后也会再给她讲,还会仔细帮着她养身子,小白才按捺住了。
桓语看起来特别温柔,但做起事来也是比较雷厉风行,她说要帮小白养身子,当日便列出一张单子,毫不客气地将那单子甩给秦翰,让他将单子上要用的东西尽量备齐。
秦翰正在跟他三哥商讨事情呢,结果拿到单子乐颠颠地就跑,小白还在后面喊他当心身体,秦翰一溜烟就跑了,秦煊跟他说话还没说完呢,人就跑了。
朝中事情那么多,他可是特地找时间来跟秦翰商议事情,这小子竟然敢没等他说完话就把他扔在原地,秦煊当即便毫不犹豫地拆穿秦翰装受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