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煊乍看之下也只觉得那舞姬与自己媳妇儿有那么一定点相似, 不过在他心里,那舞姬真是祖坟冒了青烟才能长得跟自家媳妇儿有那么一丁点相像,接着他就对那舞姬没什么兴趣了。
待看到岳父脸色不对,他才恍惚察觉事情有点大条了。
紧接着女眷那边传来女子惊呼:“呀!你瞧下面表演的看着与宁王妃有几分相似呢!”
两边席面都静了一瞬, 一时间宴厅中便只剩下丝竹之声, 很快众人又反应过来, 有不少人看向桓禛, 见他脸色不太好, 心中便有些猜测。
就在秦煊正想问岳父时, 又听到女眷那边有人用不小的声音说:“这不是桓府的二姑娘么?”
这下子,喝酒的聊天的全都停下来了, 桓禛不是没经过事的人, 他的脸色早已恢复,心中大骇之余, 已经在想着回去该如何收拾有辱门楣的女儿。
可惜, 桓嫣既然能站在那舞台上表现, 将她送上去的人就不会给桓禛关起门来教训女儿的机会。
女眷那边窃窃私语,桓语仔细观察了那被说像自己的舞姬之后惴惴不安, 那舞姬越看越像自己的那庶妹,桓老太君脸色也不太好看, 但她好歹还稳得住。
只是她想的跟桓禛一样,这是在宫里, 她也不能对那舞姬做什么, 甚至不能将她叫到面前来问, 正不知该怎么办时。
听到男子席位上宁王冷笑道:“真是笑话,这种卑贱的玩意儿竟拿来与我的王妃相提并论?我岳父就在这儿呢,是不是自己女儿人家能不知道?再不然,桓家祖母与岳母也在女子席位上坐着,就算当父亲的忙着外面的事情,不能常常见到女儿,桓家祖母与岳母常住内宅,也该识得才对,况且前些日子本王陪王妃回娘家,回来后还听她说家中庶妹病了,桓家又不是不怜惜女儿的人家,既然病了又是大家闺秀,怎能在这儿抛头露面献舞?”
秦煊这话,除了在否认那舞姬是桓家的二姑娘之外,也在提醒桓禛,爱女之心得分场合分情况,这个女儿不要名声,难道桓家其他女儿不要了?
更何况桓家可不止桓禛这一支,这么庞大的世家,待嫁的女儿可多着呢,就算嫁出去也不是万无一失,还没有生育夫家又重规矩的,照样也会以桓家女儿品行不端将其休弃。
秦煊提醒完还不算,顺便还接着那些话给桓禛出了主意,这个女儿要不得了,最好不要承认,等这个事情过去,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都要让她不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是秦煊狠毒,桓嫣这个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家桓语的名声,如果把桓嫣当做一个垃圾处理掉,能挽回桓语的名声,秦煊做起来绝对毫不手软。
想他家王妃当初都跟他订婚了还不敢私下与他见面,这个桓嫣到好,直接在这么多男人面前献舞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桓嫣想做什么,有桓禛这个在宦海中沉浮多年,脑子清醒性格果断的父亲,她今日怕是要铩羽而归。
下面闹这么大,秦伯璋就不能不过问了。
桓禛站起来对皇帝行了一礼道:“臣乍一看这女子确实与微臣的女儿有些相似,但家中长成的女儿只两个,桓语许给了宁王殿下,就在隔壁女子席位上,桓嫣重病在家,身体羸弱得都站不起来,怎能献舞?微臣出门时还去看过她,她正卧床不起呢。” 舞台上,那舞姬已表演完毕,正上前跪拜,秦煊说这话时,音量不低,她当然也听到了。
听到之后,正想说些什么,那边桓老太君也被钱氏和桓语搀扶着过来打断她:“皇上明鉴,老身与媳妇看着家中孙女长大,家中二孙女时时在老身跟前侍奉,老身就算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也不会认错,殿下她们这是想毁了我桓家姑娘的名声啊!”
桓老太君说着竟哭了起来,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君哭得凄凄惨惨,桓嫣看着父亲与祖母,听到他们的话,简直是目瞪口呆,她方才说话被桓老太君打断,此时便怆然欲泣地道:“爹、母亲、祖母、姐姐姐夫,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嫣儿啊,你们为何不认我?”
桓嫣想不明白,她原本只将自己心中的苦闷说给闺中好友听了,好友便给她引荐了一位贵人,那贵人听说她的事情觉得她可怜,便说要帮她,她姐姐嫁给了宁王算什么?
皇帝还不算老呢,只要她进宫得了皇上宠爱,再能诞下一子,今后她姐姐见着她也得行礼!
桓嫣就这么被权欲冲昏了头脑。
钱氏听到桓嫣的话,冲过去狠狠给了桓嫣几个巴掌,钱氏这会儿心里恨桓嫣恨得要死,她自己也又个女儿,虽然还不到出阁的年纪,但桓家的女儿的名声若是被桓嫣毁了,今后她女儿还能说什么好人家?
她气急了想破口大骂,又担心自己骂出来说漏嘴,老爷和母亲正装着不认识桓嫣呢,钱氏不敢说话,只好动手甩了几巴掌,直接就把桓嫣的脸打肿了,这下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边混乱着,秦煊趁机对长福说了几句话,长福便暗中离开片刻,将他吩咐的事情办好之后又站在秦煊身后,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桓家人身上,没人注意到宁王身边的太监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回来。
桓禛见妻子在御前动了手,急忙上前将人拦住,又向皇帝请罪,说女儿家最注重闺誉,让这些人一搅合,若是真被攀扯上了,今后桓家女儿的名声就毁了,请皇帝宽恕钱氏的情急之下的冲动。
秦伯璋还能说什么?今日这一出来得莫名其妙,最近一向低调的老三还站出来给桓家说话了,秦伯璋便想将这件事情直接交给桓家处理。
如此桓家自然放心了 ,可惜桓嫣背后那贵人可不想让桓家这么轻轻巧巧就避过了这一劫。
秦裕忽然站出来:“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交给桓家不妥,他们自己为了维护家中女儿的闺誉,肯定会不承认这姑娘的身份,这姑娘交到他们手里,恐怕……”
他没说完,其他人也知道恐怕二字之后要说什么。
秦伯璋便问:“那你以为该如何?”
秦裕笑道:“桓大人不是说桓家二小姐卧病在床?将人抬来,或者派遣几个下人去看看不就成了?”
桓禛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他面上没露出任何对秦裕这个方法的不满,可心中难免忐忑,之前他之所以顺着秦煊的话说,只是情急之下的临场发挥,想尽快结束这件事情而已,现在却变成了骑虎难下。
秦煊轻笑:“这样也好,省得这件事情了结之后,又有那嘴碎的在别人背后嚼舌根耍手段。”背后主使者都这么明晃晃地站出来了,秦煊这一肚子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这可真是他的好大哥,他媳妇儿小心翼翼维护的名声,差点就这么被毁了!
秦煊也大概知道秦裕为何会对桓家下手,不就是眼红他提前将桓家拉拢到了自己这边,眼瞧着这么个大世家用不上,秦煊对两个哥哥的态度又模棱两可,既不站秦裕也不战秦飞,他就干脆将桓家毁了也不让桓家有向着秦飞的可能性。
只可惜,秦裕还是不够秦飞精明,这么个蠢主意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他本身又冲动,眼看计划要失败,竟然自己站出来了,这下子不仅没能打击到桓家,还让秦煊对他不满。
秦飞在旁边瞧着热闹,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大笑三声,这会儿秦飞憋笑憋得很辛苦,心想秦裕这个蠢货,这下可栽到老三手里了,他以前就打不过老三,好不容易修复一点儿关系,现在还敢招惹他,老三这人不偏不倚那不是正好么,至少知道他不会向着谁,他们都斗起来的时候老三也不会跟别人似的,在背后使阴招。
秦伯璋派了身边亲信的宦官前去桓府,真将卧病在床的‘桓嫣’抬过来了。
跪在地上被钱氏得打脸肿成猪头的真桓嫣本人见到那被抬来的‘桓嫣’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才是、我才是桓嫣!”
其他人还没说话,被孙女扶着过来的慈恩夫人呸了一声:“就你这一脸想要攀高枝儿的浪荡样儿,还想当我外孙媳妇儿的妹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桓语走到慈恩夫人身边道:“外祖母别为这种人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她看向地上跪着的桓嫣继续道:“你说你是我妹妹,可有什么证据?”
桓嫣脑子飞快转动着,心想说些家中姊妹才知道的事情肯定不成,现在这些人都联合起来,肯定不承认她说的,她灵光一闪忙道:“我身上有个黑色的胎记,那假冒的肯定没有!”
“你胡说!”有一妇人突然出声,那是跟‘桓嫣’一同被带来的桓嫣的姨娘,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抬着的‘桓嫣’与跪在地上那桓嫣身上,根本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桓嫣,咬咬牙将别人吩咐的话都说了出来:“妾身的女儿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黑色的胎记,只有红色的!她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又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妾身就是最了解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