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嫣那边的动静没能瞒得过桓语, 桓语甚至能想象得到桓嫣心里会如何想她,左不过认为是自己在父亲面前说她的坏话、告她的小状。
可桓嫣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又是什么身份,虽然这么说很不公平, 但这世道便是如此,投一个好胎, 托生在正妻的肚子里, 就是什么也不做,起点也比庶女要高得多。
桓嫣应该庆幸桓家对女儿大面上还过得去, 她的待遇比一般官员女儿的待遇都要好,若遇上一个厉害的主母, 她不仅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院子,甚至自己与她姨娘的性命都要被拿捏在嫡母手上。
更别说如现在这般一应吃穿用度都跟嫡女没什么差别。
秦煊利用秦佑这件事情让自己的婚事得到初步胜利之后,没有立刻回行宫, 反而趁此机会在帝都逛了逛, 这帝都是当朝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他作为天下之主的儿子, 竟然从没能好好逛过这帝都的大街小巷, 秦煊这么一想, 忽然觉得那些帝都的公子哥儿暗地里说他是乡巴佬貌似没说错。这一日,秦煊换上私服,带上林岸便出门了。
一走进帝都最热闹小摊贩最多的街市, 秦煊就真跟乡巴佬进城一般, 这边瞧瞧那边看看, 见到什么都要稀罕一番。
到不是真觉得稀奇, 就是在这正宗古香古色的街市里闲逛,实在是一件十分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今后可以多带小柱来逛逛,听说女子嫁作人妇后,便无需再与还是姑娘时那般拘束。
等他娶到了桓语,也能多带她出来逛逛,可怜桓语这姑娘,估计出门的次数太少,每次跟她祖母去上香都能那么高兴。
能自己去行宫看桓睿她看起来就更高兴了,跟她闲聊时,她还说每次看桓睿之后回到帝都便能在外面逛上小半会儿,就那么点儿时间给她稀罕得跟什么似的。
秦煊溜达着就走到了买吃食的小摊贩一条街,这一条看起来挺长的街道上买的都是吃食。他随意选了一个小摊子坐下才问老板:“老板,你这儿卖什么?”
老板听到他这话就笑了:“你这小伙子挺有意思,坐下来之前竟不先看看我,卖的什么?”
“我也就随便一坐,想看看有没有惊喜呢。”
“哈哈哈我这里买的是鱼汤面,三文钱便得一大碗,往常做的都是苦力民工门的生意,熟人多,这才没吆喝,不然你方才听到吆喝就能知道我卖的什么了。”秦煊饶有兴致地走到老板煮面的锅边,结果刚过去便闻到一股腥味儿:“老板你这鱼汤怎么那么腥?”
老板一副秦煊这是少见多怪的样子:“我看你这小伙子家境应当不错,肯定没下过厨,这鱼都是那般腥,一般有钱人家或者权贵都不吃,但是干体力活儿的人每日耗费的力气多得吃点儿肉,他们挣得的又不多,便只能吃这鱼肉了,所以我方才才说,这鱼汤面是卖给苦力民工们的。”
秦煊也觉得这老板挺有意思,还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商人性子,便道:“老板,若我能让这鱼汤不那么腥,还能将这鱼汤熬成奶白色,你给我跟我兄弟免费吃一碗如何?”
老板十分豁达地笑道:“有何不可?只是这就快要到饭点儿了,你可不能耽误我做生意。”
反正这小伙子做不好也就是浪费一条鱼和些许汤水面。
出来做生意的怎能没点儿小心思,秦煊即使穿了一件最不显眼的衣服,可那料子便是普通人家穿不起的布料,老板也是存了就算不能交好也最好不要得罪的心思,一丁点儿的东西,浪费便浪费了吧。
秦煊一口答应下来:“老板你就看好吧。”
他没立即去碰锅和材料,反而先吩咐林岸去附近的药铺买些百辣云也就是生姜,不过这里的人习惯将它叫做百辣云。
买完百辣云再去买些酒,东西都买回来后,秦煊按照现代做鱼汤的普遍做法,先去鱼鳞,然后在鱼身上刮了几下,将鱼表面上黑色致腥的东西刮出来。
再将那鱼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刮掉腹腔里黑色的膜,接着去掉鱼鳃。用百辣云和酒腌制一会儿,起锅烧油,将鱼煎至两面微黄,放开水煮,放入开水后,鱼汤就很容易变成奶白色。
鱼汤煮好后再将林岸临时去买来的豆腐放进去,继续煮一会儿,捞出鱼肉鱼骨头和豆腐,就是一锅鲜美诱人的豆腐鱼汤。
想在这汤里下面,便要先将鱼肉鱼骨和豆腐捞出来,把汤过滤一次,这样就能一次得到豆腐鱼汤和鱼汤面两种食物。
好吃又不贵,别 说前来吃饭的民工们,就连老板自己闻着那鱼汤都要流口水。“厉害啊!”
老板心服口服地竖起大拇指:“没想到紧紧多了几个步骤,做出来的鱼汤腥味就被去除了,还鲜得简直要让人把舌头都想一块儿吞下去!高!实在是高!”
“怎么样?我跟我兄弟可能免费吃一碗了?”
“可以可以,”老板搓着手,不太好意思地说:“小伙子你看,你在做的时候,也没个遮掩,你这配方我们都知道了,可是我们想用,又不好直接用,小本生意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么好的方法,若是卖去那大酒楼得的银钱定然少不了,这个……”
“诶,这有什么,你想用直接用便是,若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今后我来吃面,你给我免费吃一碗就成,我食量大,却也不会光逮着你这一只羊薅羊毛。”
秦煊可没想占人家老百姓的便宜,再说,这鱼汤的处理方法其实也不算什么,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能让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从此从温饱迈向小康。
他这会儿就想着,老板以鱼汤谋生,他既然说鱼汤都是这么煮,想必其他人家甚至权贵世家,想吃鱼的时候,处理方式估计也差不多。
起了这个心思,秦煊就想将鱼汤送去给桓语尝尝,往常为了给小柱补营养,他偶尔也会亲自下厨或者让厨房按照自己的方式做鱼汤给小柱喝,每次小柱喝了都赞不绝口,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只是不知道桓家能不能送热乎的汤进去?“林岸,你说,本王如果爬墙进桓府……”
林岸老实地道:“您会被桓大人带着家丁当成采花贼打出来。”
“啧,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媳妇儿还没娶到,老丈人怎能得罪呢?”秦煊又做好一份鱼汤,后便连小泥炉和锅一块儿拎起来往桓家的方向走。
从这里到桓家的距离可不近,他有马,也有马车,但没骑马也没坐马车,因为这会儿正在思考该如何送鱼汤去给桓语,担心骑马汤洒了,做马车到达桓府太快,等到达后他还没相处办法才糟糕。
林岸在旁边给他出主意:“你以前不是总让张岩用桓睿送东西回府的借口,送东西给桓姑娘么?这回应该也可以才对。”
“对呀!”秦煊一拍大腿,将那小泥炉交给林岸:“这一次,送东西这重任就交给你了!”
重任从天而降,林岸突然感觉有点儿慌,但这是殿下吩咐的事情,还关乎殿下未来的幸福,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属下遵命!”
“嗯,你去吧,我就在拐角那里等你。”秦煊说完便做贼似的走到那拐角处蹲下来。
林岸几乎都没眼睛看,他一抹脸,上前敲开桓府的角门,如此这般地与那看门的家丁一说,那家丁急忙让人去找桓语那院子的丫鬟。
不一会儿,桓语的贴身丫鬟亲自出来,一看送东西的来的人跟以往的不一样,那人也不跟她进去回话,便有些迟疑,不肯接过那小泥炉。
林岸急忙拿出宁王府的牌子,那鱼汤才被顺利送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秦煊心情很好地路过方才那买鱼汤面小贩的摊子,没想到,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那小贩的摊子便被人砸了。
秦煊急忙走过去,随便抓住了一个对小贩一脸同情的吃瓜群众,问道:“这是怎么了?”
“唉~”那人叹了一口气正想感慨有权有势的人惹不起,却看到问自己的人正好是给那买鱼汤面老板处理鱼汤方法的人,忙为秦煊解惑。
“你教老余那处理鱼汤的方法之后,老余的汤那是做得几乎是十里飘香,这不,生意太好,估计还没能挣多少银钱呢,有人便眼红了,故意以权压人来逼老余说出方法呢!那人实在可恨!”
“以权压人?那人这般有权势为何又跟一个做小生意的摊贩过意不去?”
“听说是卫家的旁支,那卫家可是谢家的姻亲,谢家权势那么大,便是连谢家姻亲的旁支都能作威作福了。”
秦煊暗道:又是谢家,没完没了了这是?眼看那卖汤面的老板又被踹了一脚,险些扑向那蒸腾着热气的汤锅。
秦煊急忙闪身过去拎住老板的后衣领,在他接触到汤锅之前,将人提溜到一边去了:“打架去哪儿打不好?非要在这汤汤水水,还烧着火的地方打?生怕别人死得不够快么?”
那打人的怒斥道:“你是谁?少他妈多管闲事儿,小心老子将你一块儿扔锅里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