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桓语张了张嘴真想说些什么, 门外却传来丫鬟敲门的声音:“小姐, 晚饭送来了。”

“我出去避一避。”秦煊再次翻窗,离开屋内,蹲在窗外屋檐下避雨, 桓语看了看外面,幸好风向不是往窗户这边吹,这一面的屋檐下还是可以躲雨的。

“进来吧。”桓语的贴身丫鬟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她们每人端着一道菜,寺院里准备的都是素食, 除此之外,后面两个丫鬟托盘上分别放着两碟子点心。

“你们将东西摆好便出去吧,也去吃点儿东西。”

这些丫鬟在来的路上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只能在伺候主子的间隙塞几口干点心充充饥,还不能让牙齿嘴巴沾上点心残渣,嘴里更不能留下什么食物的味道。

是以每次桓语到达寺庙用饭时都不用丫鬟在旁边伺候,也让她们去吃点儿东西。

丫鬟们这次都习以为常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等人都离开后, 桓语走到窗边, 就看到宁王殿下蹲在屋檐下,脚边还放着几只猎物,除了狐狸,还有兔子和野鸡。

“殿下还没吃东西吧?要不要进来吃一点儿?”

秦煊欣然应下, 进去之后看到别人姑娘的饭菜没好意思说那点东西都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而且屋内只有一份碗筷。

桓语也才发现这个问题, 便说道:“殿下快吃吧, 我吃些点心就可以, 这些都是我爱吃的点心。”

秦煊看了那些点心一眼,默默记下在心里:“那就多些桓姑娘了,前些日子,行宫里负责的白案厨子研究出一种新点心,有机会我让桓睿带些回去给你尝尝。”

“殿下就打算每次都让阿睿给我送东西?”桓语轻笑几声:“但是他每次送东西回去都说是您送我的,不止他,还有您的护卫张岩,殿下打算就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做这些事情?”

秦煊停下筷子,眼下嘴里的饭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没追过你女孩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见桓语时,母亲刚去世,知道桓语是世家女,他甚至有些迁怒于她的世家身份,都不太愿意理会她。

可谁能想到,几次见面后,他每次见到桓语脑中都会不自觉地回荡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小柱说的那句话:“三哥,要不你娶她吧?”

他刚起这念头时觉得实在自己太禽兽了,人家桓姑娘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孩儿,可他……为什么上辈子的年龄就不能跟这辈子同步呢?他总感觉自己在老牛吃那啥。

秦煊有时候会很自欺欺人地想,上辈子都过去了就都不算,他这辈子才十九岁,也只是个年轻的帅小伙儿。

见他许久没说话,桓语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她默默地拿起点心慢慢一口一口吃掉,以平复自己内心的不安,难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抱歉。”她听到宁王说了这两个字,含在口中的那一口点心几乎咽不下去了。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你还比我小那么多,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如何……”秦煊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表白还支支吾吾挺丢人。

桓语咽下口中的点心,那颗沉下去的心又焕发出了新的活力:“殿下,我……我明年就十五岁了。”

“嗯,听说女子十五岁便要行及笄礼,你家里准备好了?”

桓语抬头,看着秦煊的眼睛,她的眼中有对未来的期待:“及笄礼是女子许嫁以后出嫁之前所行的礼。”

“许嫁以后,出嫁之前?”秦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对这个了解不多,家中也并无姊妹,所以只知道及笄礼,却不知,及笄礼需要在许嫁以后,出嫁之前举行。

而本朝规定,女子及笄礼要在十六岁之前完成,也就是说,桓语需要在十六岁之前找到对象,订婚,他还觉得桓语是个小女孩儿,可她却要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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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煊眼中的惊讶没能逃过桓语的眼睛,她好心提醒:“女子行及笄礼时,要将头发梳成发髻,簪上发笄,当日行礼用的簪子可以是亲近的女性长辈所赠,也可以是……”

不管桓语内心多么坚强勇敢,她到底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那个词实在让她羞涩得难以说出口。

“也可以是未婚夫。”秦煊将她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屋外雨停了,屋内的对话也即将终止,秦煊看了看窗外,雨停后,他的几个护卫都过来找他了,此时正在窗外守着。

秦煊快速吃完桓语的所有饭菜,放下筷子问道:“我有件事情也一直没能亲口问你。”

“什么?”

“我送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喜欢吗?”

想到那些猪猪羊羊,桓语忍不住笑出声:“喜欢。”

秦煊也笑了,他道:“喜欢就好,前阵子我得到了一支粉彩追月琉璃簪,觉得挺适合你,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将它送去桓府。”

“好,我等你。”

宁王殿下第三次翻了桓姑娘房间的窗户离开,桓语倚在窗边,看到他回头对自己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便不自觉扩大了一些。

时间越近她的生辰,她便越发紧张,此时,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她的心却出乎意料地安宁下来,那是一种仿佛已经得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的安心感。

虽然只是口头的承诺,但他做事从来都会让自己感到很安心。

“殿下,咱们现在便回行宫么?”林岸这会儿对他们家殿下可谓是服到不能再服了,就躲个雨的功夫,他都能钻人家姑娘的闺房,还没被人当成采花贼给打出来。

而张岩则对这两个人的事情心知肚明,这会儿只是觉得很神奇,殿下给人家姑娘送那些奇奇怪怪的礼物,竟然还能把人追到手,厉害!

秦煊看了看四周,说道:“不回去,之前你们说那狐狸窝在哪里来着?我去瞧瞧。”

林岸很老实地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边,咱们脚程快些,往前走一刻钟就能到,殿下您要去逮狐狸崽子?我看那里面的狐狸崽子好像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祸祸光了,母狐狸受伤挺严重,不然也不能让我捡漏。”

秦煊道:“我就是去看看而已。”

张岩默默地想,殿下又要给人家姑娘送小崽子了,殿下真牛。

几人跑去那狐狸窝,狐狸窝已经不知道被什么动物糟蹋得不成样子了,里面的小狐狸,看起来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秦煊竟然真的很幸运地找到被母狐狸藏在最里面的小狐狸。

回到行宫后,秦煊便吩咐人将自己猎到的红狐狸皮毛制成披肩。

然后找到桓睿,把一只装在笼子里的小狐狸交给他,桓睿看到这小狐狸很是高兴:“这是送给我的?谢谢殿下!”

秦煊把那小笼子拎到桓睿够不到的高度,‘冷酷无情’地打击他:“美得你,你个小男孩儿养什么小狐狸,好好养你的葡萄吧,听说你姐姐跟你祖母在隔壁灵山寺听佛,这小狐狸没了娘甚是可怜,你姐姐来灵山寺听佛想必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这小狐狸如若能……”

他还没说完,桓睿就撇了撇嘴,耷拉着脑袋说道:“殿下,我明白了。”

秦煊将那笼子交给他,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聪明!”

桓睿:“呵呵!”他觉得自己对这样的事情已经麻木了。

中午桓语回到客院禅房便听说桓睿来了,不过桓睿只来得及将那小狐狸交给桓语身边的丫鬟便被桓老太君匆匆叫走,自从桓睿跟在纯王身边当伴读后便不常回家。

桓老太君可想他想得紧,但为了孙子的前程着想,老人家还是忍着对孙儿的思念不常常叫他回去。

桓语在房中看着那小狐狸哭笑不得,她那院子可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行宫这边,将小狐狸交给桓睿送去后,秦煊便立即让王大有和黄涛在组织一批人进山,前五天先让他们训练,之后再将他们带到金矿那边去,抓紧时间采矿。

而秦伯璋在秋猎时交给他的小铁矿也在有条不紊地开发,小铁锅也在加快制作速度,同时改进采矿与制铁的方式,让铁矿提炼效率的数量更高一些,这样一来做完秦伯璋那边要的小铁锅后,多出来的就是他自己的了。

秦煊看了看铁矿所在的位置和金矿所在的位置,两处的距离竟然不算很远,这很大地方便了他到时候增加金矿的开采量。

有铁矿打掩护,他运送金子也能更隐蔽一些,或者直接在铁矿区挖个废弃矿洞藏起来都可以,到时候要是被发现就把谢家推出去!

看着王大有和黄涛带一批人离开后,秦煊这才去隔壁接小柱。

他过去时,小柱跟他侄儿秦筠正撅着屁股玩儿泥巴,秦筠一脸惶恐地看玩得起劲的小叔叔:“小叔,这是不是不太好,若被父王发现他定要惩罚我们的。”

小柱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才不敢罚我,我也不会让他罚你,小侄儿你听小叔的准没事。” 万一二哥真要罚他侄儿,他就带侄儿去自己院子里住,不就是养个小孩儿嘛,小柱想,我又不是养不起。

“可是、可是……”

看秦筠可是半天,还是不敢下手,小柱板着小脸端起叔叔的架子说道:“二哥之前说什么来着?我是叔叔,是长辈,你要听我的!”

“好吧。”秦筠终于妥协,因为他父王确实是这么叮嘱他,要听五叔的话,不要惹五叔生气。

秦筠从来没玩儿过泥巴,不止玩泥巴,这些天钓鱼捉蝴蝶摘果子放牛假扮牧童等等事情他全都做过了,就这么短短的五天时间,秦筠几乎将自己七年来从没玩过的游戏全都玩过了一遍。

初时他才接触泥巴还放不开,将那泥巴搓圆揉扁几次后做成一个小碗后,他便找到了玩泥巴的乐趣所在,兴致勃勃地玩得几乎要忘乎所以。

两人连有人站在身后都没察觉。

“咳咳。”秦煊咳嗽几声,提醒两个孩子自己的存在。

小柱想起自己要护着侄儿头也不回便道:“二哥,你不要骂我侄儿,你要骂他我就把他带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记把自己弄成凹状的泥巴往地上一拍,那泥巴从中间噗的一声破了一个洞:“哈哈哈,侄儿你看我厉不厉害?”

秦筠忙着给自己的小壶捏壶嘴,还不忘很捧场地给小柱吹彩虹屁:“真厉害,五叔真是个高手,我可从没见过有哪个泥巴的破口能被拍得如此圆润!”

秦煊被两个孩子遗忘的很彻底,他又咳嗽了几声,小柱终于转过身来:“二……三哥!”他眼睛一亮:“你回来啦!”转而又拉下脸:“哼!你可知道回来了?”

“是啊,早就到这儿了,可惜竟然被人无视,我真伤心啊。”

小柱一点都不相信:“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三哥你又唬我,你才不伤心呢,看看你都没哭,伤心的人都要哭的。”

秦煊心中感慨,弟弟不好忽悠了:“好吧,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会儿你们要继续玩儿泥巴,还是想跟我去做窑鸡?”

小柱发出三连问:“摇鸡是什么?为什么要去摇鸡?鸡做错了什么,要被你摇?”

秦煊:“……窑是砖窑的那个窑。”

“哦,原来是这样,侄儿快起来,咱们吃鸡去!”

“好,”秦筠不舍地放下自己手上做好的小茶壶,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站起来,不好意思地道:“方才玩得太过专心,没能给三叔请安,侄儿在这里给三叔陪罪了。”

“无事,咱们叔侄之间私底下不讲究这个。”秦煊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想他二哥那么贼精的一个人,生的儿子居然这么老实乖巧,真是歹竹出好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