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逸一行一路狂奔,赶到幽山的时候,整座山已经被重兵把手,气氛也变得异常的紧张。好在芪焰身上有陛下的令牌,大将军也见过轩辕逸和安沁宣,才给他们放行。
上了祭祀台,只见炎雨正拿着一张类似地图一般的娟纸和一个白衣女子讨论着。轩辕逸只想快点知道舒清的下落,人才刚到,立刻问道:“炎雨,清儿找到了吗?”
炎雨皱着眉,回道:“还没有。”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也打不开石板,好不容易在祭司那里找到了幽山的地形图,才发现幽山之大,现在的兵力只怕要找三天才有可能搜完,要是能知道石板下的地洞通向哪里就好了。
“把事情说清楚。”安沁宣扫了一眼炎雨手中的地图,就知道这些士兵都是在大海捞针。
炎雨简单的将当时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轩辕逸和安沁宣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支箭的目的,如果就是为了让西烈月掉下机关,那么这个地洞就绝不简单,她们在里边已经快三个时辰了,其中还有两个人不会武功,虽然脸上不露声色,其实二人心中焦急万分。
轩辕逸问道:“菁葮那里有消息吗?”
“也没有。”沿着附近的山路,都没有找到任何洞口或者出口。
安沁宣蹲下来,拍了拍看上去十分结实的石板,问道:“当时她们身边还有谁?”
“是我。”一道平和的女声传来。
安沁宣抬眼看去,是刚才站在炎雨身边的人,看上去还算镇定,安沁宣一边低头找线索,一边问道:“她们掉下去之前有什么异常。”
祭司想了想,回道:“没什么。当时一只箭射了过来,陛下敏捷地躲过了,但是脚下的石板忽然下沉,左右相想要拉住陛下,也一起掉了下去。”
没有异常?不可能,石板会下沉,一定有什么机关,安沁宣继续问道:“西烈月或者其他人当时有没有碰什么东西,或者踩到什么?”
这人……竟敢直呼陛下名讳!祭司诧异地盯着安沁宣看了一会,在他越发阴冷地回视下,急忙摇头,回道:“当时事情太突然,我和左右相都没有动。陛下也只是侧身而已,她踩的就是下陷的石板。”
只有这样吗?难道是石板上的某个点就是机关?
安沁宣细细地拍打着每一个地方,炎雨低声说道:“没有用,我已经试了很久,打不开。”他都快把石板拍碎了,根本没有机关。
炎雨带血的手掌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不试一试,安沁宣不死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如炎雨所说的,坚实如铁。
难道就没有任何线索吗?安沁宣气恼地用力拍打了一下旁边的鼎。
低沉的响声让祭祀一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祭祀叫道:“我记起来了,陛下当时好像还扶了祭祀大鼎一下。”
安沁宣指着手边的大香炉,问道:“这个吗?”
“对。”祭司肯定地点头。
安沁宣立刻半蹲下身子,顺着西烈月有可能会扶到的鼎壁周边细细观察,终于,让他在大鼎的一侧发现了一处有着细微差别的地方,轻轻抚上去,上面的花纹也特别的立体。用力拍打下去,石板仍是不为所动。
难道不是这个吗?
轩辕逸也低下头来审视,想了想,轩辕逸伸开五指,抚上鼎壁,稍稍用力向里推,果然,石板立刻以飞快地速度下陷,轩辕逸一放开手,石板恢复原样。
“果然有机关。”众人心中都是一喜。
轩辕逸看了一眼炎雨已经破皮受伤的手掌,对他说道:“炎雨,你来打来机关,由你在上边守着,我们下去。如果下边没有出口,你也好把她们拉上来。”
“是。”炎雨点头,缓缓抚上鼎壁。
轩辕逸、安沁宣、苍素依次跳下石板,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石洞居然如此之深,如果没有武功,想要从这里再上去,十分困难。
苍素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借着微光,三人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洞穴,地上有着杂乱的脚印,很明显,她们沿着小路走出去了。
轩辕逸看着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心头一紧,“她们中有人的腿受伤了。”会是清儿吗?
沿着小路往外走,不一会他们也看到亮光,三人加快了脚步。
“前边是出口了。”只是快到洞口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地上已经干掉的血迹,让三个人本就绷得紧紧的心弦几乎断掉,血液仿佛直冲脑门。果然是有人伏击,那她们岂不是凶多吉少?安沁宣有些急躁地走到洞外,却发现并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这时,苍素也发现了乱草后边的出口,率先爬了出去,说道:“这里还有出口。”
还有出口,那是不是说,她们已经逃出去了?轩辕逸和安沁宣立刻跟了过去。只是好不容易的才升起的希望,在看到眼前这一片高耸的瀑布之后,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瀑布?!”轩辕逸瞪着脚下十来丈高的激流,仿佛每一柱水流,都直激入他的心里,冰冷而疼痛。
从瀑布边上的血迹可以看出,她们从这里跳下去了,如此高的瀑布,又是受伤又是崴脚,清儿还不会武功,就这样跳下去……他简直不敢想象。
“清儿——”轩辕逸的低吼,几乎被激流和水花湮没,只是这样痛彻心扉的吼叫声,此刻也同样在安沁宣心里回荡。
西烈月,西烈月,你还不能死!
在我还没弄清楚对你是什么感情之前,不许你就这样死——
看着眼前两个已经陷入自己悲痛中的人,苍素沉声说道:“没有看见尸体,就说明,她们还活着。”
对,他要相信,她还活着。轩辕逸暗暗敛下心神,观察了一下瀑布下游的水域,说道:“苍素,你上去找到炎雨,和菁葮汇合,搜寻下边的水域。”
“是。”他们终于又有精神了,苍素终于放下心来,毕竟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苍素转身向洞内走去。
“我们也分头行事吧。”
他们一定会找到心中的人儿。
清儿,你一定要等我。
西烈月,你还不能死,不能。
“别出声,有人!”
一手扶着舒清,一手搀着季悠苒,将她们两人拖到火堆旁的灌木丛中藏好,西烈月踏着树身,借力攀到了不远处的高枝上。
灌木丛里根本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舒清将季悠苒揽在怀里,季悠苒显然有些窘,舒清却压着他的肩头,轻轻摇了摇头。
季悠苒只有僵着身体,尽量放轻呼吸的声音,他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害死陛下和舒清。
感谢今晚并不明亮的月亮还有高耸的密林,他们被灌木丛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寂静的林子里,远远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知是不是急切,脚步声有些凌乱。
舒清紧张地扶着季悠苒,向灌木深处偎近。
不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在最后的人忽然开口说道:“大哥,她们一个受伤一个瘸子,怎么就不见了呢?”顺着水流,他们都已经找了好几个时辰了。
旁边的另一个男子也猜测道:“会不会已经死了。”毕竟从那么高的瀑布跳下来。
走在最前边的黑衣人应该就是两人口中的大哥,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暗哑,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有些渗人,“死要见尸,尤其是女皇。快找,时间不多,再过一会,朝廷的人就会搜到这里了。”
西烈月站在树枝上,俯视三人,原来他们是男子,看身形并不魁梧,会用男子刺杀她的,是什么人呢?显然他们的目标是她,也知道她的身份。那么他们是某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是某人豢养的杀手?
走在最后的男子踩在了一堆树枝上,正是刚才西烈月她们烧过的火堆,男子蹲下查看之后叫道:“大哥,这里有火烧过的痕迹。”
那名大哥赶过去,摸了一下土,立刻站起身,一双鹰一样阴残的眼四处查看,说道:“还是热的,她们一定在附近。快找,她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主子已经下了死命令,要不了女皇的命,就要他们的命。
“是。”另两人握紧手中的利刃,警觉的在黑暗中搜寻。
眼看着其中一人就要走向她们的藏身之处,舒清和季悠苒也只能屏住呼吸,不敢动分毫。
就在剑尖探向矮丛的时候,西烈月折下一旁的树枝,运足内力,向黑衣人的背心射去。
树枝正中黑衣人,忽来的袭击,让他低叫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
“谁?”这样的变故也引起了另两人的注意,西烈月一咬牙,飞身略下树梢,向着密林的方向疾奔而去。
看到西烈月的身影,黑衣人顾不得许多,立刻追了过去。
待脚步声越来越远,舒清才小声问道:“你怎么样?”
季悠苒用力了吸了几口气,一边轻咳,一边回道:“还好。”
舒清动了动受伤的脚,刚才用树枝固定了一下,现在倒不怎么疼,小心地半蹲着,搀着季悠苒,舒清说道:“我们先离开这,要是他们追不到西烈月,一定想到这里藏着人。”月色下,西烈月一个人要摆脱他们应该不难,只怕到时她们又成了她的累赘。
舒清的脚本来就使不上力,自己站起来已是困难,更别说还有个重伤的季悠苒,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季悠苒扶起来。
季悠苒轻轻拉开舒清的手,无所谓地笑道:“你自己走吧。我这样,也活不了多久了。”胸口的伤渐渐的失去了痛觉,就算能离开幽山,怕也活不了了。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死便死吧。
舒清看他双眼迷离,慢慢地就要闭上,这样下去,他才是非死不可。拽着季悠苒,顾不得许多的拍着他的脸,舒清急急地劝道:“季悠苒,别这么说,你为别人活了这么久,今后,要为自己活着了,不要这样就放弃,好吗?”
季悠苒并不答她,脸上是完全等死的从容。仿佛这对他,是一种解脱。
舒清气恼,懒得和他废话,自己先站了起来,绕到季悠苒的身后,从后面避开伤口,抱着他,一点一点往外拖。
几次跌倒,在几次爬起来。
一步、两步……舒清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好在,季悠苒也被她拖出了灌木丛。
舒清跌坐在地上,用力地喘着气,浑身都在发抖,但是揽着季悠苒的手,始终不肯放来。
季悠苒本来模糊的意识,在感受到舒清这样的坚持之后,渐渐恢复了清明,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何苦为了我这样……”
舒清艰难地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脚,从旁边的矮丛中找到两根比较粗的树枝,走回悠然身边,一边低喘一边说道:“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生命,所以,你、我都要努力的活着,听见没有!”
季悠苒在这张并不美丽,现在也满是泥污的脸上,看到了一双亮过所有星辰,写满坚持与信念的眼睛。仿佛这样注视着她,你就能够得到力量一般。
递出手中的树枝,舒清再一次扬起了笑容,说道:“走吧。”季悠苒,不要让她失望。
“好。”这一次,季悠苒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树枝,因为他相信,他们,会活下去。
夜渐渐深了,不明的月光照不到前面的路,舒清和季悠苒彼此搀扶着摸索前进,平时舒爽的夜风,现在吹在两个又冷又饿的人身上,无疑成了雪上加霜。
季悠苒一个踉跄,两人不知道是第几次,跌倒在地,舒清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季悠苒就真的活不成了,虽然夜色迷蒙了双眼,看不见猩红的血衣,也看不见他苍白如纸的脸,但是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他越来越高的体温,渐渐无力的喘息,都宣告着一条生命在慢慢消逝。
舒清佩服这个男人的坚忍与执着,从他早上受伤到现在,整整七个时辰,除了落水的时候昏迷了一会,其他时间就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就连现在,意识已经模糊的他,还是重复着跌倒再爬起的动作。
掩下眼中的泪光,舒清扶着季悠苒的肩膀,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好了,我们休息一会。”
季悠苒一直以来依靠毅力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在听到舒清的低喃之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怎么办?是继续走,还是等待救援?
舒清左右为难,继续走,季悠苒根本撑不住了。不走,那些黑衣人追上来,他们就会成为西烈月的累赘,而且,必死无疑。
走还是不走?!
就在舒清几乎被自己逼疯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为她几近绝望的心带来希望。
“清儿——”
是轩辕逸吗?还是她精神也已经恍惚了?
“清儿——”
是他,是他!
舒清忍不住哽咽了,他终于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舒清努力叫道:“我在这!我在这!”
舒清回叫了几声,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轩辕逸是用内力才让声音传的这么远,估计他的人起码还在百丈之外,她这沙哑的声音,他可能听不到。
怎么办?轩辕逸在这么努力地寻找她,季悠苒也等着救援。调息几下,舒清再一次叫道:“我在这……”
不行,声音还是太小。
她连续的叫声让原来闭上眼睛的季悠苒缓缓醒了过来,不解地看着过于激动又仿佛十分挫败的舒清。
舒清左右张望,有什么能发出比较响亮的的声音呢?用树枝击打树干?不行,声音不大还很需要体力,要是有哨子就好了!
哨子!她有办法了。
小心地将季悠苒放下,拿衣服给他盖好,迎着他疑惑的目光,舒清紧紧地握了一下季悠苒的手,要借此将力量和希望传达给他,“你先躺着,有人来找我们了,我们会得救的。”
拖着受伤的腿,舒清走到旁边的灌木丛,蹲下身子找了半天,不一会儿,季悠苒听见了几声尖锐的仿佛笛子又比笛子音色差很多的声音。
手里握着叶子,舒清开心地笑了起来,虽然很难听,但是总算是发出了声音。
轩辕逸在这片密林里已经找了很久,担忧和恐惧向蔓藤一般,越来越紧地勒着他的心,清儿,你到底在哪里?
几声尖锐的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了,会是清儿吗?沿着声音的方向,轩辕逸快速奔了过去。
越来越近,终于,轩辕逸看见了月影摩挲下的素白身影。
“清儿!”
真的是她,轩辕逸一把将舒清紧紧地抱在怀里,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让他的心既高兴又害怕。
被抱得很疼,但是舒清的心里却觉得很幸福,“是我。”
舒清的回应也让轩辕逸回过神来,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慌乱起来,尤其是看清了她白衣上的猩红血迹,轩辕逸急道:“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舒清抓着轩辕逸想要碰触又怕弄伤她的手,笑道:“我没事,就是脚扭了。”
脚?低下头,果然看见舒清的脚正用树枝固定着,舒了一口气,轩辕逸还是不敢大意,追问道:“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这样大片的殷红血迹,看得他心惊不已。
顾不得腿伤,舒清一边拖着轩辕逸,一边说道:“不是我的血,你快来看看季悠苒,他流了很多血。”
看她走得吃力,轩辕逸将她拦腰抱起,走到舒清所指的一住暗影之下,见到了她口中的季悠苒。
放下舒清,轩辕逸想要给她把脉,想不到这个一身是血的女子还能保持清醒,将手轻轻地缩了回去。
舒清也蹲了下来,拍着季悠苒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别担心,他是我夫君,你给他帮你看看。”
听了舒清的话,季悠苒只是微微别过头,却依然没有把手伸出去。
舒清叹息,看来他守着这个身份守得很辛苦,就是要了他的命,也不能让人知晓。但是她却不能允许,抓着季悠苒的手,舒清转而对轩辕逸说道:“逸,你快给他看看。”
轩辕逸不明究里,只当是男女有别,掠过季悠苒的手,在他身上的几个大穴点了一下,说道:“我封锁了她所有的大穴,血不会再留了,不过要快点送她出去,穴道封锁太久,对她没好处。”
封穴道有用?舒清虽然心里存疑,但是也没有说出来,左右看看,就轩辕逸一个人,问道:“就你一个人吗?安沁宣和炎雨、苍素呢?”
“他们分头找了。”
分头?这么说,这座密林不小。舒清担忧地说道:“西烈月刚才还被黑衣人缠着,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逃脱。”
不忍心看她担心难过的样子,轩辕逸安慰道:“放心,西烈月没受伤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安沁宣也在这附近。”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季悠苒,扶着季悠苒坐起来,舒清说道:“逸,你背他。”
轩辕逸皱了皱眉,不过看她的样子,是不可能走了,没有多说什么,轩辕逸背起了季悠苒。舒清握着树枝,脚步踉跄,轩辕逸还是担心,“你的脚真的没事?”
虽然脚上的伤疼得舒清很想晕过去算了,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舒清笑道:“我没事,还可以走,只是小小的扭伤而已。”
是不是小小扭伤,季悠苒很清楚,他亲眼看着她用布条缠住伤处,树枝固定,她脚上的骨头一定已经断了,想要开口说什么,舒清却快他一步,说道:“快走吧。”说完便匆匆的向前走去。
看着那蹒跚的素白身影,季悠苒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他们走出了密林,回到了河岸边,漆黑的夜里,这样顺着河道走,应该不会迷路,远远的,他们迎上了一队人,几只火把的光芒,足够他们看清迎面而来的人。
苍素也看见了走路晃晃悠悠的舒清,跑到舒清面前,却被她一身血污吓了一跳,急道:“主子,您哪里受伤了?”
芪焰也赶了过来,“舒清小姐,您还好吧?”
“我没事,扭伤了而已。”舒清此时的笑容有些勉强。
没事怎么一身的血?芪焰终于发现,轩辕逸背上还有一个人,待他缓缓将人放下,芪焰惊呼:“季相?”季悠苒此刻的样子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舒清对着芪焰说道:“你们来了就太好了,焰,你立刻带着这些人到那边的密林里去,陛下还在那里。”
“是,我这就去。”芪焰带着十几个人,冲进了密林。
就着火光,舒清在季悠苒身边蹲下,问道:“季悠苒,你怎么样?”虽然身上的血好像真如轩辕逸所说的一样,不流了,可是他的样子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火光映照下,依然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上一般。
季悠苒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摇摇头,这个女子,不论去到哪里,身边都会有着这些对她死心塌地,关怀备至的人吧,就连陛下的亲信也对她信服,他现在,或许有些明白了。
说不出话了吗?舒清着急地回头,问道:“苍素,你有没有药?”
苍素从腰间掏出一个锦袋,将一颗纯黑的药丸交到舒清手里。
将药丸塞进季悠苒嘴里,舒清拿过苍素手中的披风,为她盖上,说道:“坚持住。”
季悠苒低低地笑了起来,虽然这样会牵动胸前的伤口,“放心,都熬到现在了,死不了。”
将外袍披在舒清身上,轩辕逸拍拍苍素的肩膀,说道:“苍素,你背她,我背清儿,快走。”这个女人的命还真是硬,希望她真的还能活的下来。
“嗯。”
四人匆匆往山下赶去。
舒清盯着身后的密林,悬着的心却不曾落下。
西烈月一路向前飞奔,并不想与黑衣人正面冲突,毕竟她现在也是又累又饿,只希望把他们带远些,这样舒清和季悠苒也就安全了。
黑衣人这次是卯足了劲,三人对西烈月穷追不舍,黑衣人中的大哥做了一个左右包抄的手势,便一个奋起,向西烈月的背心刺去,西烈月为了隔开这一剑,不得不侧身跃开,这一刻的耽搁,已经让她落入了被三人夹击的危险境地。
手执长剑,西烈月镇定地看着眼前的三人,就这样对峙着,君主的霸气与凌人气势让黑衣人不知觉地咽了一口口水,黑衣人中的大哥看着两个手下已经有些紧张。一定要把握先机,握紧手中的剑,黑衣人大喝一声:“上!”
三人从三个方向同时向西烈月进攻,即使她平日剑法还算精湛,现在腹背受敌,招架起来,也颇为艰难,但是这是生死之战,不坚持下去,唯有死。故此,尽管是三对一,西烈月也能够抵挡一会儿。
久攻不下,黑衣人慌了手脚,朝廷的人已经寻过来了,再不得手,就没有机会了。
趁着西烈月疲于抵抗之际,黑衣人中的大哥自腰间掏出一个纸包,向西烈月洒去,事出突然,西烈月向后跃起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吸入的粉末让她瞬间觉得四肢无力,后退几步,最后还是不支倒地。
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看着缓缓逼近的三人,西烈月啐道:“卑鄙!”
虽然得手,三人仍是不敢放松警惕,黑衣人上前一步,剑尖直指西烈月,低沉地声音,还颇为恭谨,说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此受死吧。”
西烈月微微眯眼,他不是收人钱财的职业杀手,那就是谁的手下了。会是谁?西烈凌?不可能,她因为戒毒,早就疲惫不堪,现在根本没这心思。那还有谁?
夜风轻扬,如鬼魅一般摇曳的树影间,闪过一道白影。
黑衣人一步一步逼近,西烈月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们认为,朕今日会死在几个鼠辈手里吗?”
西烈月的嗤笑,惹得其中一人不满,狠狠地说道:“大哥,别和她废话了。”
西烈月继续笑着,甚至比刚才更加大声,说道:“向你们主子带句话。”
“什么话?”她这个样子,黑衣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西烈月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也没去捡地上的剑,明亮的黑眸冷冷地盯着他们,脸上的笑却越加明显,“敢动朕的心思,就只有死。不过……你们怕是没有机会回去转告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这时候了,她凭什么如此笃定,虽说现在要杀她易如反掌,但是三人还是被她这样的气势震住了,刚才被西烈月用树枝打得内伤的黑衣人忍不住骂道:“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
西烈月的视线越过黑衣人,看向他们的身后,不所谓地笑道:“是不是大言不惭,问问他就知道了。”
他?什么他?
三人回头,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就站在他们身后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着,月色掩饰下,看不清长相,单是双冰冷的眼就够让人胆颤心惊了,更别提如此诡异的身手。他到底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他们居然对近在咫尺的他毫无所觉。
三人大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是谁?”
显然安沁宣并不想和他们浪费唇舌,一柄软剑出现在了他手中,薄如蝉翼,在夜风的吹拂下,隐隐流动的寒光充满了杀气。
不仅黑衣人觉得冷汗直流,就连西烈月也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她从来没有见过安沁宣亮兵器,现在看来,这件兵器亮出来,就是要见血的了。
回过神来,安沁宣已经欺身向前,才不过两招,最靠近他的黑衣人已经被一剑毙命,西烈月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西烈月还在感叹,手起刀落间,另一个黑衣人身首异处。西烈月赶紧叫道:“留活口!”
挥出去的剑收了力道,黑衣人中的大哥只是腿上中了一剑,捡回了一条命。拖着受伤的腿,一路往后退去,背后的汗浸湿了衣衫。
这男人是谁?他是他见过最可怕的人,随意的挥手之间,就是一条人命。
就在安沁宣想要把他抓过来的时候,黑衣男子忽然口吐黑血,倒了下去。
安沁宣皱眉,低头查看,然后寒声说道:“死了。”
死了?是任务失败,必须自己服毒。还是出任务前就已经吃了毒药,回不去的都会毒发而死?不管是那一种,都很歹毒。
安沁宣蹲在西烈月身边,问道:“你怎么样?”
西烈月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回道:“没事,一点软筋散而已。”
安沁宣神色冷寂,西烈月很不习惯,今天的他少了平日的潇洒不羁,有些阴阳怪气。
安沁宣将西烈月拦腰抱了起来,也不说话,闷闷的向山下走去,只是抱住她的手,紧紧的,抱得人生疼。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差一点,只差一点,他要是再晚找到她半刻钟,他找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只觉得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有这样紧紧的抱着她,他那慌乱的心好像才能平缓一些。
西烈月显然没有习惯看人脸色,稍稍抬头,对着安沁宣阴晴不明的脸,问道:“你今天不是要走吗?”
安沁宣心下一滞,她知道他想走,却没有阻拦。看来他真是自以为是的高估自己了。
安沁宣不回答,西烈月继续问道:“你不走了?”
心本来就不平静,西烈月此刻的喋喋不休更让他心烦,安沁宣忍不住呵道:“闭嘴!”
西烈月苦笑,今天他还真是火爆呢。是因为她害得他今天走不了吗?既然他都想好了要走了,又何必来呢,给了她希望,再把希望打破,何其残忍。
疲惫涌上心头,将头靠着安沁宣胸前,西烈月低喃道:“你,真不应该来海域。罢了,还是走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律会离开她,他,也一样会离开的。这世上,谁都不过是伴谁一程罢了。
忍无可忍,她真的以为她就是王吗?她让他走他就走,让他留他就留。瞪着怀里的人,安沁宣咬牙切齿,“走不走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这女人已经把他搞得够乱了,现在还想要命令他。
他的凤眼瞪起来还真挺可怕的,西烈月轻轻扬眉,笑道:“也只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将她更加抱紧,安沁宣哼道:“我们彼此彼此。”也只有她敢这样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