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陆元州目光冷下来,咬紧了牙,声音从牙关溢出:“我如何能信?”

他无意识捏碎了手中的白薄瓷的茶杯:“江岚的罪名是贪污受贿,他那样一个风月关身的人怎么可能贪财,更何况贪的还是赈灾的钱粮,他怎么可能枉顾激起民变的后果贪那点钱?”

见父亲情绪激烈,陆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父亲看方才那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陆元州冷哼了声:“如今绣衣直指不是为宋恪所掌,方才那人恐怕是绣衣使。”

“绣衣直指直接听命于陛下,”陆绪低声呢喃后,惊道:“是陛下不信您,觉得您私藏了那倒无字圣旨?”

陆元州毫无犹豫地摇头:“陛下与我一同长大,不仅有君臣之谊,还是生死之交,就算疑心我也会当面问出来的,这应该是宋恪自作主张,觉得江岚同我交好,可能将那圣旨交给了我。”

“宋太傅?”陆绪沉思半晌:“我观宋太傅待人温和、不计得失,但父亲似乎对宋太傅多有意见?”

“宋恪不是什么好人,”陆元州冷声道:“江岚的案子当初便是他审的,都说他聪明过人,我不信他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默了默,陆绪又问:“那宋太傅又为何这样做?”

“宋恪这厮天生反骨。”

姜宁玉睡了个好觉,她既不用熬夜点灯抄书又想到了保下陆绪的方法,一夜无梦睡到了翌日清晨。

昨日夜间又落了雪,直到清晨也没停,姜宁玉走出房门时,入目一片皑皑白雪。

她到书房时,陆绪照例先到,正坐在自己的案桌后翻书。

姜宁玉本来是打算今日一早见到陆绪便同他提成婚的事,可真的见到陆绪的面,她却又纠结起来该如何提。

陆绪察觉她古怪的目光,收到惊吓似的往后仰了仰:“又憋着什么坏呢,不会又想让我做你的马前先锋吧,你能不能歇歇啊。”

姜宁玉:“……”

对着这个显眼包根本说不出口。

理智告诉姜宁玉不能再拖下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在一个月内同陆绪完婚。

刚硬着头皮动了动唇,谢羡却走了进来,姜宁玉只好坐下。

陆绪问:“谢大人,今日陈先生没来上课是还病着吗?”

谢羡微微颔首。

姜宁玉正为方才本该说出口的话没说来而懊恼,埋怨完自己又埋怨陆绪。

要是陆绪长的像谢羡那样漂亮她也不会说不出口。

于是,姜宁玉忍不住找茬:“陆绪,你是活阎王吗,陈先生病了,你不关心探望就算了,竟然还想着让先生给你上课?”

陆绪被说的懵了懵,而后熟练地同她拌嘴:“恐怕你才是活阎王吧,谢大人待你好,不舍得打你手板,也不舍得罚你抄字,你怕不是希望谢大人日日都来,根本舍不得陈先生病好吧?”

这话听来颇有些暧昧的意味,姜宁玉下意识看向前面的谢羡,却见谢羡正垂着眼帘波澜不惊地翻书,仿佛没听见他们的争吵一般。

“看你说的什么疯话!”姜宁玉拿书砸向陆绪。

陆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羡还在场,说这种话容易引起误会,嬉笑道:“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失言了。”

时间一晃眼到正午该散学时,姜宁玉依旧没有挨任何处罚,她心里暗暗惊讶,谢羡做其他事时脾气差,给人做先生竟然如此好脾气。

外面的雪已经悄无声息地停了,只有零星几片雪花晃晃悠悠地往下落。

姜宁玉跟在谢羡身后走出书房门,“咯吱”一声踩在门口软绵的雪地上,道:“陆绪,过会儿一同去看望陈先生吧。”

陆绪点了下头,又想起来:“你昨晚不是答应了我父亲今日去我府上看我母亲?”

姜宁玉脚步一顿:“是,险些给忘了。”

“不打紧,”陆绪摆手道:“见我母亲什么时候见都可以,今日还是去探望陈先生吧。”

姜宁玉“嗯”了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今早上学前没有说出口的话,酝酿了下道:“怎么这么麻烦啊,去过陈府还要再去陆府。”

陆绪斜睨她一眼:“没良心的,亏我母亲昨日刚同我念叨过你,不愿来就别来了。”

“怎么会不愿去,我喜欢陆伯母,恨不得住在你府上才好。”

见她突然说话这么好听,陆绪有些疑惑:“住我府上,你的公主建的太小了容不下你吗,再说你凭什么住我家里?”

“这好说,”姜宁玉脚步一停,挡在陆绪面前:“你同我成婚,做我的驸马,我不就能住你家了?”

走在前面的谢羡,停下脚步,皱起眉回望二人。

陆绪好笑道:“为了住我家你还真是下血本,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你想住就住,我还能将你打出去不成?”

姜宁玉一听便知他没当回事,焦急地扯住他的袖子:“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必须跟我成婚。”

“你……”陆绪想骂她有病,刚只说了一个字,却撞进了她的眼眸中。

她眼中的焦急与认真半分不似作伪。

半晌,陆绪面上的笑意褪去,沉声问:“为什么?”

“我总要成婚的,你也是,”姜宁玉将她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不如凑一凑,至少我们待在一起时挺开心的。”

姜宁玉话刚说完,忽觉被人从扯住手臂,她没防备,被扯了跌撞了下后才站稳,抬眼看见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眸。

“姜宁玉。”谢羡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清冷疏离,反而带着种咬牙切齿的恼怒和不易察觉的慌张。

姜宁玉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面上一片茫然无辜。

谢羡目光颤动,呼吸有些急促,他想问姜宁玉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转头就要和陆绪成婚,也想问她是不是他哪里惹她烦了,为什么她没有小时候那么喜欢他了?

他还想说,无论什么他都可以改,只要姜宁玉的目光能够停留在他身上。

可这些近乎剖白心迹的话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出口,只能死死盯着姜宁玉,以求姜宁玉能够自己明白。

“谢羡,你……”姜宁玉微微瞪大双眸:“你鼻出血了?”

她语罢,下意识地垫脚捧住他的脸抬高,防止再出更多的血。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