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两人一阵胡闹, 从傍晚一直闹到了天黑。

宋瑶双颊砣红, 浑身无力地倒在床榻之上, 愣愣地看着两人掉落一地的衣衫出神——

她本来是准备见好就收的, 无奈她的意愿到后面已经不管用了, 楚承昭上头了……

宋瑶越是回忆越是脸红, 他外面一直看着是很月朗风清的,怎么现在这事上头越来越疯狂了?

从前虽然是好戏连轴转,但床笫之间, 帷帐一放下来,天地间就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便是的疯狂一些旁人也看不见。

今天就不同了。

他们俩下午晌是在炕上闹起来的, 然后在炕上两次,圆桌上一次, 最后到了床上又来了两次。

这绝对是个天赋异禀的猛人啊!宋瑶想,小说里的一夜n次原来不全是虚构啊!

想到楚承昭把她摆成各种姿势,宋瑶的脸更红了。

真的是太羞人了!

虽然丫鬟们都很有眼力见儿地退开了,但是转战这么多地方, 后头她也被折腾得晕头转向的, 唇见的吟哦都没有克制住, 肯定是让人都听见了……

宋瑶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自欺欺人地想着, 她没见到人,就当做丫鬟们不知道吧!

她正出着神,楚承昭端着一个白瓷碗进来了。

白瓷碗里是褐色的汤药, 泛着浓浓的苦味。

楚承昭将药碗放在床头,然后才扒拉被子,把蚕宝宝宋瑶挖了出来。

“把药喝了。”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暗沉,听起来莫名地有些性感。

宋瑶靠着他的胸膛坐起,声音也带着沙哑地问他:“这是什么?”

“避子的汤药,我在内务府让人寻来的,药方经过改良,温良了许多,不长期服用的话不会伤身。”

宋瑶点了点头,忍着苦,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碗汤药。

苦味弥漫了整个口腔,宋瑶刚想叫苦,嘴里已经被楚承昭塞上了一个蜜饯。

蜜饯是盐津的,有点甜又有点闲,瞬间就把苦味压下去了。

宋瑶咋摸着蜜饯,感激地看了楚承昭一眼。

楚承昭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累了就躺会儿,只是先别睡了。今日内务府要给我们送新家具,家具都送到了,趁着现在时辰早,我安排人来搬抬了,估计响动不会小。”

宋瑶小小声说好。刚才她还在纠结他俩在圆桌上那啥了,往后还怎么在上头心无芥蒂的吃饭。没想到正好就要换新家具了……

等等,该不会是他知道要换新家具了,所以特地在更换之前才要求和她在桌子上那样的吧?

宋瑶盯着看了楚承昭好几眼,总觉得越看他好像越来越有‘阴谋’的样子。

很快,外间就有了响动,婆子们搬搬抬抬的声音和轻音轻声细语的嘱咐声都传来了。

宋瑶还听到飞歌在外头可惜地嘟囔:“这么好的红酸枝,用了还不到一年呢。多可惜啊!”

丫鬟们都被宋瑶感染了,开始精打细算了。

飞歌说完没多久,轻音就在外面道:“确实上好的木料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娘子素来勤俭持家,不若这样吧。这些旧家具就放到周嬷嬷那里。”

盛园现在的家具是之前修葺的时候一起置办的,主屋用的都是成套的上好的红酸枝。

虽然比不上现在的新换的金丝楠木,但也算是名贵了。

如果是平时,宋瑶听到飞歌和轻音这么勤俭的安排,肯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但是那张圆桌……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宋瑶浑身无力,又不好意思把那张圆桌的事说给旁人听,只能可怜兮兮地拉着楚承昭的衣摆。

楚承昭忍不住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去了外间。

他一出去,轻音和飞歌都不说话了。

楚承昭道:“娘子听到你们说话了,家具这么扔了确实可惜。就照你们说的,搬去给周嬷嬷用吧。”

宋瑶在内室紧张地直咬被子。

幸好之后楚承昭又道:“这圆桌平时用的最多,还是磨损得有些厉害了,这张就算了,扔到灶房劈了当柴烧,我书房那里用的也是红酸枝,从我那里搬张桌子过来,凑成一套吧。”

轻音和飞歌虽然没看出来这几近崭新的圆桌有什么磨损,但楚承昭发了话,她们都齐声应了‘是’,吩咐婆子去安排了。

宋瑶在里头听着,不禁在想,一年多前,她刚来的时候,轻音和飞歌还不是那么惧怕楚承昭,平时做事还同他有商有量的,尤其是飞歌那个莽撞的,还敢多嘴呢。后来楚承昭恢复了身份,她们的态度就越发恭敬了。

到了现在,楚承昭在内务府当了两个多月的差事,通身气度和之前又不同了。

几乎是他说什么,其他人就应什么,就是周嬷嬷,虽然和楚承昭还是一样的亲近,但意见相左的时候,她不会像之前那样偶尔以长辈的口吻说话了,也都是听他的。

在她不知不觉间,楚承昭已经很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了。

宋瑶现在倒是还没有对他产生畏惧的感情,但未来他的身份还会水涨船高,那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宋瑶还是有些现代人思维的,她觉得虽然楚承昭说家里不缺钱了,但是她的事业还是得搞起来——虽然不可能和楚承昭的宏图霸业相提并论,但是对这个家有贡献,腰杆子也能硬一些不是!

她这么计划着,所以第二天当赵颐宁和她说,邱大夫和邱夫人准备告老还乡的时候,宋瑶第一反应就是问她:“那那间医馆怎么办?他们准备卖不?”

赵颐宁道:“邱大夫和邱夫人就只有一个女儿,女婿又有旁的营生,想来是没人继承,应当是要转手的。”

宋瑶立刻笑眯眯地道:“那咱们接手啊。”

赵颐宁点了点头,“医馆位置不错,邱大夫夫妇人也厚道,想来价格也是公道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去哪里寻坐诊大夫呢?”

宋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还用找?你不就是现成的大夫?”

“我?我不行吧。”赵颐宁底气不足地道,“我经验尚浅。”

宋瑶道:“你在入府之前跟着邱大夫当了几个月的学徒,后头我出了月子,你又是苦读医术,时不时也去医馆帮忙,也算有些经验了吧?”

赵颐宁连连摆手,“不成,这医道上可没有速成的方法,我虽然得了医仙的传承,但实践上仍有欠缺。还是不成的。”

事关人命,兹事体大,宋瑶看她没有把握,就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创业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赵颐宁这医仙传人,不施展一身本事实在可惜。

赵颐宁也挺可惜的。当邱大夫夫妇和她说准备离开京城的时候,何尝不是让她接手的意思呢?

她也是心动的,同样也是因为医馆不比其他生意,她也不敢冒然应承下来。

两人怀着心事谈了一会儿,轻音进来说嘉平县主来了。

宋瑶对嘉平县主自然还是很有好感的,自然是欢迎的,她和赵颐宁亲自去迎,到了门口还在纳闷:“县主往常过来都是先下帖子,今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过来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颐宁一拍脑子,道:“县主应当是来寻我的。都怪我,光想着医馆的事,忘了今日和她约着见面了。”

“你和县主在外头经常见面吗?”宋瑶问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

赵颐宁是她最好的朋友,嘉平县主和她虽然立场不同,但也是兴味相投。

三个小姐妹,她们单独见面,唯独落了她。

恰好嘉平县主从马车上下来了,听到宋瑶的话就做出在鼻子前摆手的动作,道:“什么味道?这么酸。”

宋瑶闹了个红脸,福身给她行礼。

嘉平县主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说不用来这些虚的。然后又凑到她身前嗅了嗅,接着笑道:“哟,这酸味原来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我还当是你们盛园的醋缸子翻了呢!”

看宋瑶脸都红的滴血了,又呆呆地连怎么辩解都不知道,嘉平县主才没有继续逗她,挽着她的手往府里走,一边同她解释道:“不是要瞒着你什么,是我母妃近日有些不好,我就想着给她换个大夫。后头承昭知道了,就给我推荐了阿月,由她给我母亲施展金针刺穴。”

原来是给大皇子妃看病,宋瑶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她一想不对啊,楚承昭和大皇子不对付啊,怎么会给大皇子妃推荐赵颐宁去医治?

她蹙着眉头一脸深思的模样,嘉平县主就接着同她解释:“我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母妃是母妃,并不一样的。”

大皇子妃在嘉平县主的时候亏损了身子,其后就一直在后院养病。嘉平县主更是在宫里长到七八岁才出宫,那时候永平帝因为隆让太子的死,身子也很是不好。她又是在家服侍母亲,又是入宫陪伴祖父,和亲生父亲的相处时间相比之下就很少了。后头她长大一些就定了亲,关起门来亲自绣了嫁妆。嫁妆绣好了,人也就出嫁了。

所以楚承昭在深入了解之后,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嘉平县主区分开来,并没有迁怒到她们身上。

宋瑶又点了点头。怪不得,今天嘉平县主给她的感觉格外不同。

往常嘉平县主对她也算颇为照顾,但彼此还留有一段距离,今日再见,却好像隔阂消失了,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这估计还是跟楚承昭同她示好有关。

三人说着话就回到了小院里。

嘉平县主问赵颐宁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赵颐宁就把医馆的事说了。

嘉平县主听完就笑道:“这还不容易?我府里那个老大夫,正愁出去后做什么营生呢。阿月要是不嫌弃,就把他雇到医馆去。”

大皇子府的那个大夫,给大皇子妃看了好些年的病,一直不见起色。尤其最近大皇子也有些不好,他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地开些安神的汤药。任务越来越重,这老大夫就用年事已高的名头,和嘉平县主请求出府去,所以才有了后头嘉平县主在外头找大夫,让如今身处内务府总管之位、耳聪目明的楚承昭知道了的事。

嘉平县主觉得赵颐宁的医术比那老庸医高明的多,只是看她仍对自己信心不足的样子,所以提出了这个建议。

赵颐宁听完,面上果然一喜,道:“这敢情好,有了老大夫坐阵,我便不心慌了。”

宋瑶拍了板,“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医馆咱们就接手了。见着有份,算上县主,咱们三人合力把医馆顶下来。到时候不论盈亏,我们都三人一起承担。”

嘉平县主点头说好,跟丫鬟要了荷包,随手就拿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先出这么多,回头不够再使人和我说。”

宋瑶也不知道盘下那间医馆要多少钱,那医馆她没去过,只听初十说过是个位置佳、占地大的好铺面,里面估计还屯着不少药材。

她便也起身去妆奁里也拿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和嘉平县主的放到了一起。

赵颐宁却连忙道:“我听邱大夫的意思,铺面连带药材,他一共就准备要二三千两银子,这是连带药柜、药杵那些家私都算在里面的价格。所以不用这么多的。”

“没事,你拿着吧,万事开头难,说不定还要有其他支出。”

宋瑶也说:“对,你先拿去,有备无患。”

赵颐宁只得接下,又同她们道:“你们出了这么多的本钱,阿瑶说的三人分账我觉得是不成的,只你们俩分就好。我什么都没出,哪里好意思白分银钱。”

赵颐宁纯粹是在医术上研究多了,发现其中奥妙无穷,自有一番乐趣。虽然她当初去寻医仙传承动机不纯,但是到了现在,却真的生出几分赤诚之心了。所以才想接受邱大夫的医馆接着做,济世救人。

她能有个地方做事就成了,并没有想过还要分账。何况她每个月领着盛园的月钱,这么久了,楚承昭却只让她给大皇子妃诊治了。等于是她白拿了好久的月钱,却没怎么做事,心里已经够不安了。

这上头,嘉平县主就不知道怎么劝了,也怕说多了伤了赵颐宁的自尊心。

她正愁着怎么说,却看宋瑶笑眯眯地拉着赵颐宁的手,笑道:“好阿月,咱俩还客气啊?再说了,你怎么就算什么都没干了?你这叫‘技术入股’。我和县主虽然出了钱,但是我俩不会医术啊。我们出钱,你出力,你可是医仙传人,这通身的本事可是万金难求的。我们不过一人出了二千两银子,就把你这万金难求的贵重人才给绑在我们医馆了,亏得可是你哦!”

赵颐宁被她说的笑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就是没有我,光是县主府里那个老大夫,也能把医馆开起来的。”

嘉平县主连连摆手,“快别提他了,是个只知道稳妥保成的,吃了药和没吃一样,不然我母妃的身子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若不是你说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压阵,我就是不开这医馆,也不会给他占便宜。”

宋瑶再接再厉道:“可不是,我们阿月就是经验浅一点,再过个两三年,还不是……嗯……还不是拳打太医院,脚踏医仙谷。”

赵颐宁被她说的笑的不行了。

气氛一轻松,很多话就好说了。

在宋瑶的软磨硬泡之下,赵颐宁终于松了口,不过她还是不要三人平分,只说嘉平县主和宋瑶一人得四成,她拿两成就好。

商量好怎么分账之后,三人又兴致勃勃地讨论怎么把医馆重新修葺。

嘉平县主名下虽然产业颇多,但都是永平帝给的和她母妃嫁妆里的,她自己还真没亲自筹划过什么。

宋瑶就更是新鲜了,上下两辈子第一次创业啊!她能不激动吗?

三人越说越起劲,连时辰都忘记了。

一直到楚承昭都回来了,外头天色暗透了。

嘉平县主这才发现时辰已经晚了,起身告辞。

楚承昭留她一道用饭,她说回去还要伺候母妃喝药,就没有留下。赵颐宁也说搭她的马车一道走,去找邱大夫把医馆的事情给定下来。

宋瑶被她们送到了门口,三人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又聊上了。

赵颐宁和她们说了医馆的布局。医馆前面是铺面,后头是一个小院子,是邱大夫夫妇一直住着的。她想着连后头一起修葺了,这样她忙起来也方便住着。宋瑶和嘉平县主若是偶尔去医馆看看,也能在后院落脚。

宋瑶听了就说也给她留个房间,她镇日里就在盛园里待着,早就期待能出去玩玩、住一住了。

嘉平县主也要了一个房间。说起来她这么大还没有在外头留宿过,也是新鲜极了。

三人在门口又是一通聊,聊到轻音都过来催了,说是晚膳都快摆凉了。

宋瑶这才和她们依依惜别。

回到后院主屋,楚承昭正抱着安安来回踱步。

小丫头过完年长得飞快,如今不仅能自己坐起身了,还变成了一个小话痨,呜呜呀呀地嘴里说不停。周嬷嬷说这是孩子在学着说话了。

一看到宋瑶回来,安安黑葡萄似的眼睛一亮,‘啊啊’叫着,向着宋瑶用力伸手,上半身都快歪出楚承昭的怀抱了。

楚承昭无奈笑骂:“这丫头,和你娘一样没良心。你爹一下值就回来看你、抱你,你娘一下午只顾着和人说笑了。你倒好,不要爹,只要你娘。”

宋瑶心里软化了,伸手把安安接到自己怀里。

“安安想娘了是不是?娘今天忙哦,不是故意要冷落安安的。娘要和你阿月姨母一道开医馆了,往后能救好多好多人,给咱们安安和怀远积福,让你们都平平安安长大。”

安安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宋瑶的脸。

宋瑶爱她爱得不行了,用力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两下。

哄完安安,宋瑶再去看怀远。这小子个子也长大了不少,只是还是闷闷得很少出声。小时候找不见宋瑶的时候他还会假哭。现在大一些了,想找宋瑶就把手往主屋的方向一指,连哭都懒得哭了。

宋瑶和楚承昭围绕着安安说话的时候,怀远就在炕上玩着一个九连环。

听宋瑶提到她的名字了,他才把九连环给放下来了,对着宋瑶伸手要抱。

宋瑶把他抱到腿上,眼神落在那玉制的迷你版九连环上,“这是殿下带回来的吗?”

“是啊,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我看着有趣就带回来了,还有个华容道,等怀远解出了这个,我再拿给他玩。”

宋瑶一头问号,“这九连环常人解都有问题吧,怀远这才多大,他能解开?”

“现在不成就等以后,早晚他会解开的。”

宋瑶感觉到楚承昭对怀远寄予厚望了,不过怀远是男孩子,要承受的压力肯定会比安安大,尤其是在皇家,也算是压力和荣耀并存吧。

她把安安放回楚承昭的怀抱,将怀远抱了起来,虽然心疼他可能不久后就要开始承受很大的压力,却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