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厨子的到来, 大大增加了宋瑶的幸福度。
周嬷嬷会的, 刘厨子会, 周嬷嬷不会的, 刘厨子还会。
不仅是现成的菜式刘厨子能做, 连宋瑶在书上看过的, 现代在末世之前盛行的那些菜式,稍微跟刘厨子一沟通,他琢磨个三五天, 都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什么凉皮、手抓饼、肉夹馍、烤肉串,只有宋瑶想不到的,就没有刘厨子做不出来的。
这给宋瑶美的啊, 每天睡前想的不是楚承昭什么时候回来了,而是琢磨着第二天该吃什么新菜式。
出了正月以后, 天气一日赛一日地暖和,袄裙和夹衣都先后被脱了下来。
又到了做新衣裙的时候。
宋瑶说不用那么麻烦,反正她还有许多没穿过的崭新的衣裙——去年怀孕后,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衣服都是现做的, 之前置办的那些就都闲置了。
反正她平时也不怎么出门, 穿从前置办的那些衣服倒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而且更重要的是, 宋瑶可没忘记府里现在没有进项。
之前进来了二三十人, 这月钱支出可又是一笔钱!
虽然说楚承昭现在在肥差上,但是宋瑶觉得按着他的个性,他肯定是不会去捞什么油水的。而且她牛皮早就吹在了前头, 过年那会儿就和他说把府里的产业都置办起来的。
可宋瑶也没想到,这京城的地方,寸土寸金,好的田产和铺子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她从年前忙活到了出正月,才买进了二十亩田地。铺子更是一个都没有合心意的,稳妥赚钱的人家不卖。卖的要么是位置不好,要么是店面太小的,她都没看上。
所以宋瑶觉得开源真的挺困难的,还是同时想办法节流吧。
府里的正常用度是不怎么好节省的,她也不想克扣下人的月钱,就准备从自身入手。
吃这上头,她是真的放不下,而且她吃的都是家常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鲍参翅肚,省也省不出多少银钱。
倒是穿上头,她私下同周嬷嬷打听过,她最开始给楚承昭当外室那会儿,周嬷嬷置办的衣裙都是成衣铺子里顶好的,一件就要十多两银子。尤其是她穿去安毅侯府刺郑氏的那条桃色曳地百花裙,更是成衣铺子的镇店之宝,一件就要二十两。
宋瑶粗粗算了算,光是那会儿周嬷嬷给她置办的成衣铺子的衣裙,价值就在二百两到三百两之间了。
其中她穿过的拢共也就六七条,其他的很多都闲置了。
现在要是再做新的,就等于是把上百两银子往外扔。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了家的宋瑶断断是舍不得的。
无奈她算盘打得啪啪响,事情的发展却是事与愿违——
周嬷嬷拿了之前的衣裙给她穿,她悲催地发现自己穿不下了。
不仅是生育之后胸围大了一圈,而且她的腰和屁股都粗了一圈。
宋瑶欲哭无泪,冬天穿得多,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发胖了!
楚承昭这天下值的时候,就发现宋瑶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算盘。
算盘是她过年前开始学的,到现在打了快两个月,已经十分熟练。
乌木的算盘珠子在她纤细白润的手指下被反复拨弄,发出一声声清脆响声,倒也算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情景。
……如果不是她皱着一张脸的话。
“怎么了?又是谁惹我们当家太太不高兴了?看我不去严惩他!”
楚承昭在她身边坐下,端了茶盏一本正经道。
“唉……”宋瑶长叹一口气,道:“没人惹我,是我太败家了!”
楚承昭这回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他掌管内务府后可以看到皇室各家的大账目。皇室众人都是锦衣玉食的,每个季度光是食材就要从内务府支几千两,更别提旁的用度了,每一笔就没有低于一千两的。
相比之下,盛园的吃穿用度可以算得上是艰苦朴素了。
“你怎么败家了?说给我听听?”
宋瑶就把衣服的事情和他说了。
楚承昭听完,这会子是真的大笑起来了。他一把把宋瑶拉到自己怀里,“我的乖乖,我还当是什么问题呢。就这么一点小钱,还值当你愁眉苦脸?”
宋瑶扒拉着他衣服上的花纹,“也不是小钱呢,一百来两银子呢。我听初十说,这街上门面小一点、地段一般的铺子,也就卖五六百两。”
楚承昭搂着她,捋着她的后背,“年前说让你给府里搞进项是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咱家不缺钱啊!”
“怎么不缺啊,过万年咱家的现银满打满算就一万两了。”宋瑶皱着眉算了算,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殿下,你不会……”
不会是刚上任就开始贪污了吧!
楚承昭一看她吃惊紧张的模样就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放心,内务府的银子我一分都没动,只是各家的人,多少都会给点孝敬。还有内务府该给咱们的,照着皇孙的用度,一个季度也能得三五千两。”
内务府统管宫廷和皇室中人的大小事宜,除了称病的大皇子外,其他皇室中人都送来了一份银钱,倒也不算巴结,就是图个以后的便利。
像楚承昭之前就不懂里头的门道,在孩子洗三礼上恢复身份后,他就没有去拜见内务府总管福王爷,没有送上孝敬。所以福王就像不知道皇室多了个皇孙似的,一直都没有往盛园拨银两。
现在楚承昭掌管了内务府,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再克扣了,连带着还把之前扣下的银钱给补上了。
宋瑶听他说了才知道原来内务府每个季度还要给自家发银子。
……难怪啊,难怪她之前觉得楚承昭这皇孙也太穷了,还在奇怪难道每个龙孙凤子出宫建府后都要自己找营生?
原来是内务府每个季度还会给东西给银钱。
龙孙凤子们吃穿不愁,加上宫里时不时的恩典,闲钱多了自然才好去弄别的进项。
“那咱家现在有多少银钱啊?”宋瑶仰着头巴巴地看着楚承昭。
楚承昭笑得嘴角都快酸了。说她贪财吧,以为他是贪污的银钱,她就吓得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说她不贪财吧,这一对儿杏眼都冒光了。
“这我倒是没算,内务府给了过年前的用度,加上过年的银钱,还有新的一个季度的用度,加起来大概一万两。其余各家送来的银票,我都放在前头上书房了。”
看宋瑶一脸期待的模样,楚承昭就唤来初十,拿了他的钥匙,开了前院书房里的小库房。
没多会儿,初十捧着一个托盘那么大的锦盒过来了。
楚承昭干脆把整个锦盒都给了宋瑶,“你自己看吧。”
宋瑶从楚承昭怀里出了来,一手打开锦盒,一手拿着算盘,再次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一刻钟后,宋瑶一脸震惊——
这钱也太太太多了吧!
不算内务府的一万两,锦盒里头光是孝敬,就快三万两了!
“这么多银钱,咱们不算贪污,会不会算受贿啊?”
楚承昭笑得越发厉害,“这是内务府的规矩,延续了上百年了,算是皇家默许的规矩。这三万两看着多,但是这是我这新官上任,各家才给的多了些。往后也是按着季度给的,一个季度各家加起来估计也就一万两左右。”
宋瑶听他说的都快不认识这个‘万’这个量词了。
动辄一万两几万两的,皇家果然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家了!
“所以啊。”楚承昭又把她搂进怀里,“别在这算百十两银子了,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了呢。”
宋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小声说:“不会让人听见的,我现在把家里的下人管理得可好了!”
楚承昭连忙说是。之前府里进了数量不少的一批人,他本以为多少会出点岔子了,已经同周嬷嬷打好了招呼,若是有不好处理的,尽管使人去知会他。
没想到宋瑶搞出一个两人一岗,让互相不服气的两个派系的人互相监督,还真没出什么岔子来。
最开始的时候,楚承昭对宋瑶并没有什么期待,只希望她和孩子都好好的。可最近这几个月以来,宋瑶在以肉眼可观的速度成长着,渐渐地已经能快独当一面了。
楚承昭看着既欣慰又心酸。都说穷人的孩子才会早当家,他多希望能让宋瑶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可惜,现在的他对此还是无能为力。
楚承昭看着宋瑶的目光越发柔软,看的宋瑶脸颊又微烫了。
她给理解错了,垂下眼睛道:“殿下今日回来的早,不如咱们夜间早些休息。”
楚承昭心领神会,虽然是她想错了,但也算错有错着。年后他忙着新职位上的事情,觉都不够睡,更别提做旁的了。算起来,两人也有月余没有好好亲近了。
他压低了嗓音凑到她耳边,不觉间声音已经染上了一丝喑哑。
“你要是想,咱们现在也可以……”
宋瑶将脸埋进他的怀抱,默许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