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被周嬷嬷推进内室换衣服。
轻音帮着她梳头, 虽然轻音一直没说什么, 但是梳完头, 宋瑶看着镜子无奈道:“这个会不会太隆重了?”
宋瑶平时的发髻都是以简单为主, 坐月子的时候更是整天只绑一条松散的大辫子。
今天轻音给她梳的却是一个惊鸿髻, 还从妆奁里选了一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另配几支小一些的玛瑙簪子,相以辅佐。这发饰都是之前永平帝在孩子洗三的时候赏赐下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流光溢彩, 华贵非常。
后头周嬷嬷也给宋瑶选好了衣裙,是一件大红金枝线叶纹长褙子,领口有一圈洁白如雪的兔毛制成的立毛领。
料子也是御赐的, 衣裳是周嬷嬷近期照着宋瑶变化的身形新做的。将宋瑶现在玲珑有致的身形完全勾勒了出来。
上回搬家前,那个宅子里的还是铜镜, 如今这宅子里用着的已经是西洋镜了。要不说人靠衣装呢,通身打扮下来,宋瑶在半人高的西洋镜里一照,只觉得自己焕然一新。
生完孩子以后, 她脸上的稚气已经没有了, 脸颊和下巴都丰润了一些, 但是不是变丑, 而是变得更加成熟。那是介于少女和妇人之间初熟, 配合她现在越发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有几分妖娆艳丽。不过那毛领刚好到宋瑶的下巴处,趁着她丰润的下巴, 很显几分俏皮,中合了艳丽的气质。
“嬷嬷,我不就是去探望一下殿下吗?真要穿成这样?”总感觉她这么盛装打扮,太过隆重了。
周嬷嬷点了点头,“自然是要的,所谓输人不输阵……”
宋瑶无奈发问:“连嬷嬷都觉得殿下在外头有人?”
周嬷嬷尴尬的轻咳一声,说:“老奴没说,只是娘子这坐月子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注重打扮,今日是您做完月子之后第一次出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心情也好。”
说着话,飞歌回来了,说车已经套好了,催促着宋瑶出发。
宋瑶的眼神落到了她手里拿着的条状物上,问她:“你这是拿的什么?”
飞歌也不藏,大大方方地道:“藤条啊!”
“你带藤条做什么?难不成你让我打殿下?”宋瑶愕然。
飞歌说哪儿能啊,“就是以防万一,真要有那等不长眼的小妖精,娘子就用藤条好好教教她规矩。”
宋瑶赞叹地看着飞歌,“我怎么往常没发现你还会这些?”
“那往常娘子没有名分,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不是?如今娘子是殿下的侧妃,那可是上了玉牒的,您就是正经主子了。”
恰好这时候赵颐宁也过来了,宋瑶无力地同她道:“阿月,你看看这丫头,还让我带藤条……”刚说到这,她又看到赵颐宁手里拿着刻着‘医仙’二字的古朴针盒,更加惊讶道:“阿月,你带金针做什么?”
赵颐宁面色淡淡,“不做什么,怕娘子做完月子第一次出门会不舒服,带金针以防万一。”
“真的吗?”宋瑶将信将疑。
赵颐宁依旧淡然,将针盒胸口一塞,点头道:“真的啊。”
飞歌赵颐宁一左一右簇拥着宋瑶,夹着她往外去。
周嬷嬷不愧是老江湖,还特地从灶房拿了个食盒交道飞歌手里,和她们说既然是去探望和慰问,自然是不好空着手去的。
万事俱备,宋瑶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了,只能出门了,临行前交代周嬷嬷和轻音好好照看两个孩子。
邹鑫套好了马车,正带着一队侍卫等在车前。
邹鑫一直觉得亏欠宋瑶,从前愧疚地都不好意思和宋瑶搭话。如今宋瑶有了侧妃的名分,他心里才好受一些,笑着上前道:“今天日头好,属下就没在车里放炭炉,回头您要是觉得冷,知会一声,属下立刻给您添。”
两淮的事情都过去一年了,这一年里宋瑶也没给过他好脸色,不过他从来不介意,帮宋瑶办起事儿来比给楚承昭这真正的主子还上心。宋瑶已经不怎么气他了,也回以微笑道:“麻烦你了。”
邹鑫忙道不敢,摆了踩脚的矮凳,撩了车帘,让宋瑶几个上去了。
马车终于出发了,飞歌激动的很,一路上都迫不及待地撩着帘子看路。赵颐宁则淡定很多,只是宋瑶看着她打开针盒,将那细如毛发的金针在指尖把玩,比飞歌的反应还反常。
很快就了新宅子的大门口,马车刚挺稳,飞歌就心急地跳下了马车。
宋瑶吓坏了,连忙探头出去看。还好这丫头虽然莽撞,身手还是伶俐的,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邹鑫正要去通传,飞歌把他拉住了,道:“娘子就是来给殿下一个惊喜的,你这一通传,可不就什么惊喜都没了?”
邹鑫也是耿直,居然真的相信了,点头笑道:“好的,我明白了。这新宅子里的门房我也跟着殿下过来认识过,我去和他说一下,让他们都别进去通传。”说着他果然去和门房交涉去了。
赵颐宁将金针一收,也跟着下了马车。
宋瑶又被她们簇拥着进了府。
上回她去安毅侯府,已经觉得那府邸恢弘非常。如今这皇孙府,虽然还在修葺,但修葺好的地方檐角飞翘,雕梁画栋,布局严谨,装饰细腻,不知道比安毅侯府那年代久远的老宅子华美堂皇了多少倍。
宋瑶边走边看边赞叹。果然是皇帝的亲孙子,这府邸可太气派了!
新宅子极大,宋瑶进门后穿过抄手游廊,经过花园,经过了竖个垂花门,走了快两刻钟,才到了楚承昭所在的后院主屋。
前院已经修葺得差不多了,后院却是还在修葺当中的,建筑有些老旧,依稀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院子里还有一些工匠,正在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不过他们都认识邹鑫,所以邹鑫恭敬地引着宋瑶进来后,他们猜测来人身份应该贵重,就都没敢抬眼看,只专心自己手里的活计。
初十正好在院子里,看到宋瑶来了,忙笑着上前道:“侧妃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小的好去门口迎你。”
宋瑶和初十也算是熟络了,之前跑腿的事情都是交给他来做,宋瑶也喜欢这个机灵的孩子,每回托他办完事,宋瑶都塞他几块银锞子,再让飞歌带他吃些好吃的。因此初十对她也十分殷勤周到。
宋瑶刚想和他聊几句,飞歌已经着急问道:“殿下在何处?”
“就在屋里看着下人收拾呢。”
飞歌点点头,拉着宋瑶就进了屋。
屋里正是一片狼藉,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打扫搬抬,很是忙碌的模样。
楚承昭就站在屋子正中央,看到宋瑶,他明显地楞了一下,而后便弯起了唇角,“你怎么来了?”
宋瑶脸上一红,也不好直说自己的来意,就将飞歌手里的食盒接过放到了桌上,“嬷嬷炖了汤水,说要送给殿下喝。我看今日日头好,也想出来透透气,就亲自送过来了。”
她们说着话,飞歌和赵颐宁已经动起来了。她们和楚承昭见完了礼,便两人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扎进了内室,一个脚步匆匆地往耳房厢房去了。
宋瑶心里也有些忐忑,干巴巴地笑道:“殿下这几日没回去,可是这里太忙了?”
楚承昭说还好,然后就在宽大的袖子底下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又挠了挠她的手心。
宋瑶面上一红,着急忙慌地要撒开他的手,无奈他抓得极紧,屋里又还有其他下人,她也不好意思有太大的动作。
“撒手啊,被人看到像什么话。”宋瑶红着脸垂着眼睛,用只能两人听到声音低声求饶。
楚承昭薄唇微勾,促狭笑道:“看见就看见,这有什么?”
宋瑶越发羞恼,脸红到了耳根后头,连带着耳垂都变成了粉色,小手在他衣袖底下挣扎得更厉害了。
楚承昭就是喜欢看她这副模样,捏着她的手就是不松手,只觉得她的手又软又滑,柔弱无骨,怎么把玩都不嫌够。
很快,飞歌和赵颐宁都回来了,楚承昭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
飞歌有些怕他,不过还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道:“奴婢头一回来,一时好奇,里外看了下,果然修葺的都很不错,没什么让人不顺心的地方。”
赵颐宁也面色如常地跟着道:“我那边也是。”
两人意有所指地通完了信,宋瑶松了口气,趁着楚承昭听他们说话的空儿,甩开了他的手,打开食盒道:“殿下趁热喝吧。”
食盒打开,宋瑶揭开了炖盅,发现里头居然是红枣银耳羹,顿时囧了一下。
这东西她最近常喝的,灶上常有。果然周嬷嬷就算再能耐,那么仓促的情况下也变不出别的汤水。
楚承昭看到这一看就是给女子滋补用的汤水,不禁挑眉道:“这就是周嬷嬷特地为我做的?”
宋瑶急中生智,‘哎呀’一声,装作也刚发现的模样,转头对着飞歌道:“是不是你这个糊涂蛋,把我的汤水和给殿下的汤水弄混了?”
飞歌如今替她背锅已经很熟练了,苦恼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啊你,真是笨得很!”宋瑶‘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着楚承昭讨好地笑道:“飞歌莽撞惯了,殿下饶她一回吧。”
楚承昭也不是傻的,哪里看不出来她们之间有猫腻,尤其是宋瑶这般盛装打扮,飞歌更是脸上是半点藏不住事的,扎进内室的时候气势汹汹,手里还拿着藤条,就好像在找人算账似的。
“该不会……”楚承昭宋瑶,笑得越发开怀。
宋瑶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声音越发软糯地求饶:“殿下别说了,我要臊死了。”
楚承昭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手心,宋瑶手心一热,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时间也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宋瑶干笑着就往后退。
“这会儿知道怕了?”楚承昭憋着笑,把她拉住。若不是屋里的人太多,真恨不能把这个小东西拉到怀里揉搓一番。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殿下,您的衣裳奴婢给您改出来了,您看看合不合身?”
说着话,就有一个身形高挑、梳着双螺髻的俏丫鬟娉娉婷婷地进了屋。
飞歌和赵颐宁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宋瑶甩开了楚承昭的手,心头也有了几分火气。飞歌她们都不相信他,只有她是相信的,觉得他不会做在外面藏人的事情。刚才看他那问心无愧的模样,她还都要害臊死了。可原来……原来飞歌说的不错,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柳下惠,能在诱惑面前半点不动摇的!
楚承昭脸上的笑一滞,看着那俏丫鬟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丫鬟咬了咬嘴唇,眼中泛起了泪雾,仿佛了受了莫大委屈道:“奴婢一时心急,怕耽误了殿下试衣服,还请殿下恕罪。”
楚承昭的声音又让柔和了几分:“你哭什么,我又没怪罪于你。”
那丫鬟收眼泪也收得快,立时眼含泪花微微一笑,“谢殿下宽厚。”
宋瑶将那丫鬟上下一打量,见她眼睛清澈,柳眉弯弯,皮肤白皙无暇,身形亦是高挑匀称,真的是比把府里其他丫鬟都比了下去。也难怪楚承昭往日对玉珠和玉容素来都不多看一眼的,倒是让这丫鬟另眼相看,连贴身衣物都让她经手准备。
“这是宋侧妃。”楚承昭说着又看向宋瑶,“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连翘。”
楚承昭说的皇后,自然是隆让太子的生母。不过这位皇后娘娘自从十八年前隆让太子夫妇出事后,就在宫中设了一处庵堂,带发修行,不问世事了。
“见过宋侧妃。”连翘对着宋瑶服了服身,行礼大方得体,挑不出半点错处。
宋瑶点了点头,对着楚承昭道:“殿下既然事忙,妾身就不打扰了。”
之前楚承昭陪着宋瑶待产,两人关系亲近熟稔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以‘妾身’自称了,楚承昭也习惯了,乐得纵着她,觉得这样更加亲近。猛地听她这么说话,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急着走做什么?我还没领着你在新宅子里看呢。”
宋瑶却已经径自出去了,楚承昭快走两步要去拦她,连翘突然出声道:“殿下,衣裳您不试一下吗?一会儿您该进宫见娘娘去了。想来娘娘是很希望看到您穿着她亲手制的衣裳去的。”
提到自从他父母死后就长伴青灯古佛的皇祖母,楚承昭脚下就顿住了。
皇后已经不见人很多年了,便是永平帝去见她,她也拒之门外。
楚承昭本没指望这位皇祖母能见她的,没想到几日之前,有她宫里的太监送来几件衣裳,说是皇后给他做的。另外还赏下了宫女连翘,说她擅长针黹和烹饪,人也很机灵能干,放到楚承昭身边照顾他。
楚承昭作为晚辈,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就让连翘留在新宅伺候。
连翘相比同样是宫里出来的玉容和玉珠,做事更加细致稳重,说话也很有分寸,穿着打扮也很得体,没有露出半点想要上位的心思,针线功夫更是相当出众——把皇后给他做的其中一身衣服修改的妥帖无比,楚承昭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就把皇后所做的其他衣服也交给她修改。
她来了以后,楚承昭明显地感觉到了生活品质的提升。
而且连翘后来同她说,她的母亲当年伺候过先太子妃,配了当时东宫的一个侍卫。当年她的父母也跟着隆让太子夫妇去了两淮,也是一去不复返,皇后看她可怜,就把她收在身边抚养。
因着这层关系,楚承昭对连翘就也不能像对普通丫鬟那样随意了。
宋瑶气呼呼地走到了院子里,略站了站脚,见楚承昭没有追上来,反而站住了脚在和连翘说话,便径自离开了。
路上飞歌义愤填膺道:“没想到居然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人,奴婢这根藤条白带来了。”
赵颐宁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手已经摸到了针盒上头。旁人不认得那连翘,她却是认得的。上辈子她跟在楚承昭身边的时候就见过了她,她那时候已经是高位的妃嫔,封号为宸妃,在一众宫妃中算是很得楚承昭的青眼了。当然了,楚承昭冷心冷请的,每天政务都忙不过来了,去后宫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他都会去宸妃的宫里略坐一坐。
那时候中宫之位空着,宫人都隐隐在传楚承昭要将那位置留给宸妃,只是宸妃家世不显,楚承昭想等她有了子嗣,再扶持她们母子上位。
后头宸妃上位没有,赵颐宁没看到了,她后头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楚承昭梦间出入,平时都是栖在玉佩内休养生息。加上她一心只想等着看仇人的下场,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连翘,未来的宸妃,将成为宋瑶的劲敌!
只是赵颐宁没想到,这人居然来的这般早,这个时候就已经到了楚承昭身边。
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针盒,思索着在楚承昭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能不能给连翘扎上两针。当然也不是要她的命,只是让她暂时看起来体虚体弱一些,不能照顾楚承昭的日常起居。等楚承昭回头把她忘了,她的身体也就该好了。
赵颐宁想了这个可能半天,最终还是觉得不可行。
好端端的人突然体虚体弱,这府里就她一个会医术的,怎么着也会怀疑到她头上。再则她现在医术也不算精湛,很有可能被旁的大夫瞧出一二。而且当年的宸妃也是很有手段的,就算暂时被楚承昭忘了,难保回头又用什么法子回到楚承昭身边……一时间,赵颐宁还真是想不到什么万全之策。
她只替宋瑶可惜,宋瑶那么好,若不是怀了楚承昭的孩子,便也不用绑在他身边,和他未来的六宫粉黛争宠夺爱。她值得被人好好珍惜,疼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瑶坐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这是气什么呢?早就知道楚承昭未来要当皇帝的。书里可是清清楚楚写着的,他后来虽然封了赵颐宁为皇后,但也纳了不少朝中重臣的女儿为妃嫔来稳固自己的势力。
这些都是她早就知道的。
只是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她对待连翘的态度和对轻音飞歌、玉珠玉容的态度都不同,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子闷气,把她气的脑子都发懵了。
她现在还就是个侧妃,连正室的位置都没捞着,更别提以后的皇后之位了。她现在就同他这般置气,好似拈酸吃醋的妒妇一般,还怎么上位升职,帮着赵颐宁报仇雪恨啊?
宋瑶自责起来。她现在可不仅是她自己了,不仅有赵颐宁的大事,还有一双儿女也要指望楚承昭这父亲呢。
宋瑶闷闷地想,也许通过讨好他、拍马屁来求升职不行,而是要像书里的赵颐宁那样,帮着楚承昭解决各种困难,成为他搭档伙伴一样的存在?
不过好像也不行,她本来就不聪明,生完孩子之后好像脑子更不得用了。旁的不说,光是楚承昭那些个别有用心的皇叔,疯狂散播流言说他来路不明、指摘他的出身这点,她就想不到好的办法解决——至于书里的解决方案,她当时跳着看了书,又忘了一些,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一路上,宋瑶都闷不吭声地想着心事。
回了府里,周嬷嬷和轻音哄孩子睡觉去了,都不在正屋。飞歌进屋之后就去给他们通报消息了,屋里只剩下宋瑶和赵颐宁两个。
宋瑶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轻声说了声‘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她占了她的位置,空有帮她复仇的志向,却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赵颐宁蹲下身,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睛,温声道:“你同我道什么歉呢?”
她帮不上宋瑶的忙,已经十分自责,听到她这话,心里难受地像揪起来一样。
宋瑶胡乱地摇了摇头,咬住嘴唇不欲多说。
赵颐宁轻叹一声,恨不能立刻带她远走天涯,总好过在这里受气。
这时候厢房里的怀远似乎听到了宋瑶的声音,又哭了起来。
赵颐宁听到怀远的哭声,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