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言一个反手制住他, 声线冷沉:“你冷静点。”
迟屿眼底喷薄着怒意:“冷静?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冷静。”
景征蹙眉, 短暂的沉默后, 厉声喝止他:“迟屿——”
迟屿没有理会景征,挣开陆靖言禁锢他的手, 怒道:“陆靖言,你看起来正人君子风度翩翩,原来背地里是这样的孬种!我妹妹不会再被你骗了!”
迟樱带着迟澄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零食, 所以陆靖言在先,他们在后。五分钟后也抵达别墅。
正值五月,庭院里的芍药和鸢尾都开了,紫紫蓝蓝的一片非常好看。但迟樱听到家里的动静, 一时间无暇欣赏, 牵着迟澄加快了脚步。
走近后,她看到陆靖言站在门外, 迟屿正拦在门口, 不让他进去。他们对峙着,带着剑拔弩张的气势。她焦急地喊道:“哥哥。”
迟屿闻声, 偏头看见迟樱。天气转热,她穿着短裙, 露出的一双腿雪白修长。但站在陆靖言身侧,仍然显得娇小。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泛了些红,墨色的眼眸中晕染着怪责之意。
迟屿眸光略深, 迅速伸手, 握住她的手腕, 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
他很生气,力道就有些大,迟樱皮肤细嫩,很快泛起了红痕。
迟澄吓得愣住,从他们之间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径直扑进景征的怀里。
“外婆外婆,舅舅和爸爸怎么吵架了?”
景征没回答,弯下腰抱起迟澄,然后上楼进了房间。
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景征锁上门,楼下的争执声一时间被阻隔在外。
“……”迟澄眉毛拧巴着,去扯景征的衣角,“外婆,你快去劝劝舅舅啊。”
景征有自己的想法,沉吟道:“我接受你爸爸,不代表他没做错过事情,让舅舅教训他一下也好。”
迟澄苦恼:“……”爸爸好可怜啊。
……
迟樱仰头看着迟屿,眸光盈盈,语气诚恳:“哥,不是陆靖言的错,你不要怪他。当年是我……”当年是原身暗恋陆靖言,才进了他的房间。原身不敢告诉家人,她也没有机会谈起,迟屿并不知道。
迟屿被她望着,心痛地打断她:“妹妹你傻不傻,事到如今还为他说话。你孕吐的时候他在哪里,你在产房的时候他又在哪里!难道你都忘了吗?你为了他消极厌世,甚至还为他跪……”
陆靖言身形一震,微弯的手指僵住。
迟樱眉皱得紧,忙道:“哥你别说了。”
迟屿扣住迟樱的手腕,逼视着命令她:“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陆靖言目光凝在他们肌肤相触的地方。她的手腕纤细白皙,此刻已经红肿一片。
陆靖言深谙自己的过失,也理解迟屿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道:“你放开她!”
迟屿目光不善地看着他,语气生硬疏离:“我们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陆靖言视线仍未移开,微微犹豫。陆氏家教严苛,各方面都被悉心培养。他毕竟练过,动起手来并不会占下风。
他眉宇一沉,很快卸了迟屿手上的力。握住迟樱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他的掌心冰凉,迟樱心中微颤。
……
迟澄竖起耳朵,整个人都贴在墙上,眉眼凝肃。
过了一会,他从墙上弹开,焦急道:“不行不行,外婆,舅舅爸爸又吵起来了!他们肯定会受伤的!”
迟澄看了景征一眼,不等景征说话,轻车熟路地转开门柄,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他迈着步子,飞快地跑向楼下。
迟澄虽然人小腿短,但是步子很稳,很快来到一楼。果不其然,迟屿气得眼睛冒起血丝,手背上青筋一道又一道,和陆靖言动起了手。
迟澄啊了一声,从身后抱住迟屿的大腿,死死地拖住他:“舅舅舅舅快住手。”
迟屿处在愤怒的情绪中,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但迟澄的身子又软又小,温热一团,橡皮糖一般附在他的身上。迟屿怕伤害他,没敢乱动,收了力道。
他没好气道:“大人的事情,小橙子一边玩去!”
迟澄死倔,抱住迟屿不撒手。他其实并不知道陆靖言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迟屿为什么生气,但他还是说:“舅舅你不要再生爸爸的气了!”
迟屿道:“你爸爸你做错了事情。”
迟澄急急地道:“我爸爸知错能改的!”
迟屿被迟澄制住,无奈之下,只好收手。
“呼。”迟澄累死了,见迟屿不再向陆靖言挥拳头,也松开手来,靠在玄关处叹了口气。
迟澄视线一转,就看见陆靖言在望着他,目光宠溺。
他瞬间觉得自己没白累,冲着陆靖言甜甜一笑。
暴力不成,迟屿开始磨嘴皮子:“妹妹你清醒一点。陆靖言不仅仅是伤害你的人,更是迟氏的敌人。”
他和陆靖言其实并不陌生,在商场上多有交手。明争暗斗中,根基稳定的家族企业江河日下,逐渐衰颓。
陆靖言紧了紧握着迟樱的手。空气静默了一秒,他肃冷开口:“你们的问题不在外,而在内。”
迟屿敛眉:“你说什么?”
===
迟樱和陆靖言交往,又要带着迟澄要搬去陆宅,这毕竟是大事,不能草莽。
景征和迟屿瞒着迟樱,在背后商榷了一会,最后告诉了迟严清。
结果迟严清听到后很快买了机票,从F市飞了回来。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气场凌厉。但因为上了岁数,头发有些白。
书房里,迟严清用指节叩了叩桌子,周身散发着威压:“我不同意。”
景征目光矍铄,直直地看着他,语气几分疏冷:“理由。”
迟严清道:“陆靖言,险些把迟氏家业毁于一旦。”
“不该是这个理由吧。”景征淡淡道,“你明明是怕陆氏把这件事曝光出来,普天之下都知道你有个女儿叫迟樱,还有个……”
迟严清眉宇间透出烦躁,他打断她:“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这点上,你真的比不上陆靖言。”景征静静地说,“很遗憾,前几天我已经告诉过阿樱,同意她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
迟严清震怒,双拳攥紧:“谁给你的权利?”
景征心中一冷:“她是我的女儿。”
……
迟樱心情挺沉重的,闷着头整理了一下午论文和答辩的资料,转眼到了傍晚时分。
她来到庭院浇水,五月花季,围栏旁盛开的花特别好看。落日的余晖下,美得像一幅油画。
她绕到别墅后面的时候,发现陆靖言站在那里。他很高,逆着光,无可挑剔的俊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们四目相对。
她的心情竟然愉悦不少,不禁弯了弯唇:“被揍了几拳,你还敢来。”
陆靖言轻笑,眼眸中的情绪却很沉重:“那是我让他揍的。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了?”
迟樱摇头,笑了笑:“你这么屈尊,够我哥吹一年了。”
陆靖言走近,从她手里取过喷壶。
迟樱以为陆靖言帮她浇花,怕他不会,还想告诉他每种花需要多少剂量。结果陆靖言直接把喷壶放在地上,然后倾身靠近。
迟樱身后刚好是墙,陆靖言把她抵在墙上,捏住她的下巴。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却很柔软。
迟樱知道他要做什么,脸微红:“你走开,我爸妈还在楼上。”
“不走。”陆靖言扣住她的脑袋,下一秒就深吻下去。这些年,他一直不在她身边。迟屿说的话像玻璃渣扎在他的心脏,生疼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