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靳小爱看着阳剡那张被气到变形的妖孽面孔,感到遍体舒畅,正得意时,没忍住释放了个喷嚏,随着喷嚏声,身体剧烈颤了下,手上的玻璃杯倾斜,里面的水一半洒地上,另一半很不幸的洒在了孔雀男人的袖子上。

他嫌弃地皱着眉头,缓缓抬眼。

靳小爱无辜地耸着肩,笑说:“别一脸杀气,我又不是故意的。”知道这只孔雀有洁癖,是绝对不会忍受穿脏衣服回家的,靳小爱转身进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件全新的衬衫,递给他:“换掉吧,新买的,没穿过。”

让他穿女装?

阳剡不屑地“啧”了声,推开她进了浴室。

靳小爱拎着衬衫,死孔雀,爱要不要,冲洗手间喊了声:“洗洁剂在右手边的柜子里。”

阳剡从不在外面过夜,就算是睡五星级酒店也会失眠到天亮,靳小爱知道他这秉性,等他洗干净袖子上的姜茶渍,为了表现自己比他高尚的风度,假惺惺说了句:“外面下这么大雨,要不别回去了。”

他抬起眉毛,勾起唇角的笑容看上去坏极了,“留我过夜?”

靳小爱无力地:“切。”一声,“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无知少女,别以为人人都会被你的脸迷惑,念在你帮我送包的份上罢了。”

“好啊。”他的回答出人意料。

靳小爱无语几秒,转过身来改口说:“雨好像也没那么大了呢。”

他瞥她一眼,那目光火辣辣的就像能穿透她的睡衣,优雅的痞笑意味深长,“我对你不感兴趣,你知道的。”

“如果这是你用来羞辱我的话,恐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靳小爱给予致命一击,笑眯了眼,说:“你该去看看男科的,别不好意思,很多病都是拖久了,最后变成不治之症的呢。”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靳小爱暗爽着扭头回房间,被一股大力拖了回去,整个人再次陷入男人怀中,头顶传来那只孔雀意味不明的笑声,“要不你试试?”

感受到男人某个部位明显的变化,靳小爱慌了。

看到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终究还是个小姑娘,这样难免吓着她,他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长指抬起她的下颚,看她睫毛轻颤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想再尝尝她嘴唇的滋味,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哑声说:“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见识过他的手段,靳小爱对这个男人还是有所忌惮的,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嘴犟道:“本人一言九鼎,别总是小人之心。”

这男人是个内心无比阴暗的人,表面的清风圣洁都是对付敌人的糖衣炮弹,她要是不履行承诺,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得不偿失。

靳小爱的行李不多,只是一台电脑和一箱衣服。从小衣食无忧,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什么衣服包包没有,几乎是搬一次家扔一次,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两下就整理好了。

她刚踏进家门十分钟,手机就收到一条信用卡解冻的短信。

刘女士不愧是新闻工作者出身,这效率。

“小爱回来啦?”阳启刚吩咐佣人把她的行李送回房间,语气关切:“搬回家住怎么不跟叔叔打声招呼,我也好让司机去接你呀。”

“不用麻烦了,我先去图书馆了。”靳小爱语气冷淡。

阳启刚马上说:“好好好,喜欢什么款式的车,或者我给你配个司机送……”

“有人送我。”靳小爱说。

门口那辆跑车按了几声喇叭,阳启刚发现那是阳剡的车,表情欢喜道:“是阳剡送你回来的?”

靳小爱从鼻缝里“嗯”了一声,转身走了,自始至终没看过她的母亲一眼。

阳启刚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刘婼君,牵起娇妻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有机会好好和她谈谈,孩子会理解你的。”

“不需要谈。”刘婼君看着靳小爱固执的背影,“我不想破坏她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这样吧。”

阳启刚叹了声气。

命运捉弄,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得到儿女的祝福,不仅是小爱,阳剡也是个奇人。

著名地产大亨的儿子,偏生喜欢跟着表哥搞酒店影视这类奇奇怪怪的投资,也不求个精,整天呼朋唤友不务正业,阳启刚气得直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就在这个时候,阳剡突然领着个大美妞回家,说他们领证了。

阳启刚看清女孩的五官,差点吓出心脏病——这不正是他新婚妻子的闺女么??

那个一听说母亲刘婼君改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姑娘,居然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阳启刚自然是震惊非常,同时也无比欢喜。

阳启刚跟靳小爱几乎没打过照面,但那张跟她母亲同款的绝色五官,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儿子闪婚的对象是刚过门娇妻的爱女,亲上加亲固然是好,靳小爱对他没有一丝好感,如果两个孩子在一起了,以前的隔阂说不定很快就能消除。正高兴着是不是祖坟冒青烟让儿子开窍了,准备大办婚事,没几天人家来个电话说,离了。

猝不及防的闪婚闪离。

阳启刚气得差点当场去世,冻结了阳剡所有卡,尽管如此,并没有限制住独生儿子浪荡不羁的生活,让人去查,才知道他这两年并不全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相反还赚了不少钱,有钱翅膀硬了,冻结他的卡,他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句随便。

靳小爱自觉地坐到副驾座上,身边的孔雀也没说话,发动引擎开车送她去学院。

心里想着,搬是搬回来了,人不回来他也管不着吧?

她现在一回来,卡也解禁了,再也不必担心没钱吃饭,范不着去赚他那几千块钱受气挨骂,只是碍于这只孔雀对付盼盼的手段,不得不暂时屈服。

一个半月而已,一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下午。

靳小爱从实验室出来,开车去阳氏大厦。

她了解过这份兼职,时间和工作性质都符合自己,仿佛为她量身打造。

靳小爱因为要去学院,兼职的时间并不固定,公司明显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她每天的工作比较简单,就是抽出两个小时整理会议内容和收集一些高管的意见,打印好交给阳剡,但必须保证在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

看似简单的事情,关系到商业机密,所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这份工作,来上班之前人事主管基本上就已经掌握了员工的所有讯息,以防招到商业间谍。

公司有一整间办公室的秘书和助理,靳小爱负责的这部分是最简单轻松的,也最容易撞见热爱加班的BOSS。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其他员工都已经下班,只有轮守的保安和那名等她入职的张秘书。

在张秘书的指导下填完入职资料,对方大致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就下班了。

孔雀男不在办公室,她放下包,脱掉高跟鞋,坐到总裁办公椅上,张开双臂放飞了一下自我。

这感觉这不错,也难怪那只孔雀在这位置上坐久了就变得傲慢装逼,时不时总爱开一下屏啄啄人。

办公室墙壁上的暗门突然被打开,靳小爱一惊,定睛一看,居然那只孔雀!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这间办公室是套房,设计师很有想法,在旁边开了道类似山水图的门,闭合都没有太大违和感,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幅立体画,电子感应控制,里面是休息室,有床,还有洗手间,结构别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

靳小爱看呆了。

那只孔雀似乎很不满她略过他看休息室的目光,拿起遥控器关上了门。

靳小爱是学这方面专业的,发现新颖巧妙的设计不免多看了几眼,“小气。”

抬眼看着面前这只孔雀,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白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微眯着看向她,带有某种说不清的魅惑,没了皮带和领带的束缚,不同平时的严谨一丝不苟,这样的他反而多了几分和他秉性相等的妖气。

呸,是骚气。

“看够了没?”他盯着她的脚。

靳小爱跳起来,蹦回原地捡起高跟鞋套上,起身准备整理资料,动作太大,细高跟崴了一下,疼得倒抽一口气,看男人站在边上,不想被他嘲笑,硬是忍着没吭声。

“过来。”男人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

“变……”靳小爱正想喊“变态”,想起这里是公司,毕竟是他的地盘,改口道:“阳总有什么话交代一声,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过来。”他不耐烦地重复一遍。

靳小爱放下报表夹,忍着脚腕的痛悻悻走到他跟前。

他冲旁边的空位扬扬下巴示意她坐。

她顺从地坐下。

他起身,突然蹲到她脚边,脱掉她的高跟鞋看了一眼,“真够蠢。”

靳小爱偷偷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就没有一刻不嘲讽她。

他揉捏的力度正好,她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正犹豫着要不要感动一下,舒适感消失,男人的声音钻进耳里:“死不了,干活去。”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把会议记录和资料都整理好,问过老板的意思,靳小爱很有职业素养地朝老板行了个礼,微笑着询问:“那我可以下班了吗?”

他不咸不淡“嗯”了一声,对着电脑工作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人模狗样的,一点也不像会突发性变态的野狼与孔雀杂交类物种。

正准备出门,身后传来他慵懒的声音:“你回没回家我一通电话就可以知道,你的朋友还在我手上。”

靳小爱转过头去对上男人的目光,对方明明是笑着,却从他眼睛里感受不到一丝人情味,“所以,别打歪主意。”

卑鄙。

靳小爱走出电梯。

已经八点,她还没吃晚饭,今天被这两父子气得只吃了一顿,饥肠辘辘时看见路边的树都想扑上去啃几口。

“小爱。”背后响起个温柔的男声。

靳小爱一听就知道是岳容那个伪君子,转过头去准备让他滚远点,目光接触到他手上拎着的塑料袋,上面打着她最爱吃那家海鲜餐厅的logo,一连串骂人的词顺着口水咽回肚子里,这附近没有这种餐厅,最近的连锁店也要开车三十几分钟,哪怕再烦这个人,面对他手上的食物,她也发不起火来,“别跟着我。”靳小爱最终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没理他,转头就走。

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大概是低血糖,还没走到停车场就感觉快要窒息了,身后的男人还跟着,她往路边的长椅一坐,有气无力地骂了句:“你跟踪狂啊?”

“还没吃饭吧?给你买了这个。”岳容打开食盒。

风一吹,鲜甜的香气长了眼睛似地钻进少女鼻腔,食物的香气刺激着她全部的感官。

靳小爱咽了咽口水,“多少钱我还你,连同昨晚的夜宵钱一块算。”说话间已经大快朵颐吃起来。

保命要紧,万一挂了还怎么完成爸爸的心愿。

岳容抬手替她擦拭嘴边的汤渍,一个温柔的动作吓得靳小爱立刻弹跳而起,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件事了,说:“那天我情绪是崩了,不过我真没想死,你看到的是轻生,实际上我只是想下去游个泳。”

她的心血被信任的学姐盗用,那女人瞬间成为业内最关注的建筑师,岳容一直担心她有心理阴影,怕她寻短见,看到她单独出来就会跟着,之前她心情不好懒得解释,担心长久下去纠缠不清,不得不说明情况,“真的,我幼儿园时期的愿望就是活到两百岁,好死不如赖活着是我做人的宗旨,你真误会了,贱人没收拾完之前,我是不会去死的。”

岳容脸上的担忧总算消失,“那太好了。”

马路对面那辆顶级商务轿车里,男人的美眸一瞬不瞬盯着长椅上的男女。

阳剡转动着长指间的打火机,夜灯照出的幽幽冷光在他漂亮的脸上明暗交替,这张无懈可击的面孔此刻看上去无比阴戾,配上嘴角轻微的弧度,演变出一幅雅痞风貌。

他低笑一声,对保镖说:“去,把她给我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