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爱再也维持不住淑女形象了,慌慌张张摸出手机打给盼盼,“盼哥!你怎么回事?你的位置是不是显示错误??”
电话那头的人隔空翻了个白眼,“阳氏呀?这么出名的企业你居然不知道!你跟司机说阳氏大厦就好啦。”
靳小爱的身世除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外面几乎没人知道,一来是她平时低调,二来也不屑用母亲的名气当谈资。盼盼是她实习时认识的朋友,一般都是谈工作上的事,很少聊起私生活。
过了几分钟,盼盼打来电话,“小爱,我看你的位置是对的没错,你看见了吗?最高那栋楼就是啦!”
“看见了。”这么招摇的大楼,能看不见嘛。
“跟你说啊,我从远征跳槽出来以后,好不容易才进来,他们面试太严格了!不过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胜任,加油加油!”盼盼打了鸡血似的。
靳小爱看着零钱包里所剩无几的几个数字,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上个月不还在远征么?你什么时候跑阳氏上班的??”
“我们在群里讨论了上千条这件事,你没看呐?”
“我……”
“怎么样?看到我发的老板正面照了吗?帅哭了有没有!!”
帅他妈个头,那个斯文败类变态狂。
靳小爱点开群文件查看历史图片,男人那张清心寡欲的面孔一如既往的装逼,果不其然是那个禽兽。
“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行,拼爹纨绔子挂个名蹭薪水罢了。”靳小爱嗤之以鼻。
电话另一头的女孩惊呼:“这哪里纨绔了!我们老板很严格的,而且超凶我跟你说,你小心着点……算了算了,不吓唬你,为了生计尽量克制一下你的脾气,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忍一忍,你行的!”
她两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靳小爱站在大厦门口举步不前,她只是去面试个临时顶班助理,阳氏近几年一直用职业经理人,怕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那个逼格在上的纨绔子,不虚!
踌躇间,盼盼又鼓励了她好一通,再次强调:“距离原助理休完产假大概还有两个月,你加油,虽然领导脾气躁一点就着,但是你是谁呀,靳大美女,神鬼不侵,除非他不是男人,否则一定拜倒在你的超短裙下!我相信你一定搞得定。”
靳小爱表示怀疑,“这番台词,怎么听上去给你介绍费似的?”
盼盼坦白道:“实不相瞒,确实给,谁叫楼上那位要求高,特助找不着人,都快气绝身亡了。哎呀你别管这些了,最重要是工资高,一个月下来是你在远征兼职的五倍哟!”
靳小爱算了算这个月的天数,反复看了几眼微信钱包里小蛮发来的赈灾粮款余额,冲着盼盼最后一句话,一咬牙,硬着头皮走进电子旋转门,扬起下巴,“准备庆祝吧,寡人去也。”
盼盼:“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呸!今夜子时一刻,海鲜大排档等你凯旋!”
阳氏是大企业,上班穿正装,化妆是常识,好在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就接近正装。
靳小爱找到洗手间,略施脂粉,眼线笔在眼尾轻勾,美眸立刻呈现出撩人形态,涂上口红加深唇色。上妆后,原本清纯的脸蛋覆上一层冷艳,妖艳妩媚浑然天成。紧身包臀裙细细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颦一笑,足矣勾走男人们的魂。
镜子里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她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周围频频投来惊艳的目光,电梯里的男女纷纷侧目,靳小爱充分发挥高冷御姐冷漠气质,摆出面瘫脸,不予理会陌生男人的搭讪。
面试地点在二十八楼。
这片区域靳小爱再熟悉不过。
阳氏自建办公基地,天价出租一部分给大公司,留下几层做办公室,剩下的被她的前夫全部归在她名下。
她去找帝临,试图通过法律途径把这部分产业退回去,帝临表示无能为力,她也懒得去跟那个孔雀男谈,那张收租金的卡早被她碎尸万段扔垃圾桶去了。
她发誓就算饿死街头,也绝不会要那个变态的钱。
然而人嘛,总是会被现实打败,最后变成自己曾经最唾弃的样子。
转念一想,她是用劳动换取金钱,劳动人民绝对光荣,没什么丢脸的。
除了阳氏这个黄金岗位缺口,现在上哪儿找每天工作两小时一个月六千工资的地方?做梦呢。
关乎口粮,面子算个屁。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二十八层是那只变态孔雀曾用过的办公室,面试地点正好也在那,她犹豫着要不要先探探风再上去,万一碰上了岂不是很膈应。
不对,那个纨绔子这个点指不定在哪撩妹,沉迷温柔乡中,哪有这么勤奋,碰见的几率百分之十不到。
负责接待面试者的杨秘书被走过来的美貌少女惊艳到,杨秘书那双自动过滤高端妆容、毒到一眼就能瞅出假脸的眼睛给靳小爱盖上了‘此乃纯天然’的鉴美印章。
靳小爱这张男女通杀的脸不是盖的。
杨秘书下意识把少女当成了客户,抱着面试文件走过去,微笑着询问:“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靳小爱愣了愣,“面试要预约?那我现在预约一下。”
少女的音色莺声婉转,娓娓动听,就像天上的小仙女。
一般来说,长得好看的美女声音都不咋地,没想到声如其人,杨秘书怔了怔,翻开面试资料查看,恍然大悟,“您是来面试总助的靳小姐?”今天来面试临时助理的共八个人,她是最后一个。
总助?
毋庸置疑,总助,就是总裁助理。
当靳小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时候,温柔美丽的秘书小姐已经领着她拐进正中央那间办公室,礼貌地抬起手邀请:“靳小姐,请进。”
靳小爱抬头看了一眼,门上钉着金光灿灿的“总裁办公室”五个大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人都走到门口了,不进去也太怂了,有损她的女王范儿。
靳小爱在短短三十秒时间内,给出了自己十几个答案,最终决定赌一把。
在老熟人面前丢脸总好过被房东赶出去。
自从阳启刚再婚娶了刘婼君,就很少过问生意上的事,公司一直交给专门的高级经理人在管理,独生子阳剡完全就是个不管事的大少爷,拿了笔钱自己出去单干,对老爸的集团毫无兴趣,偶尔过来看看也是例行公事,挂个职务做做样子,并没有要接管集团的意思。
靳小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里有了阴影。虽然遇到那个变态孔雀男的几率很低,但这地方怎么说也是他的地盘,她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提防着,如果待会儿形势不妙,她就有多远闪多远,免得被他缠上又是一番捉弄。
靳小爱有点忐忑地走进办公室,心里默念众神保佑,要是不灵,她回去就大开杀戒,吃它一百串烤肉,再也不搞什么斋戒沐浴。
她走进办公室,缓缓抬头。
本市CBD区最贵的地段,景色不必说,站在上头大有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衬衣纽扣扣到最后一颗,脸上架着副眼镜,给人一种严谨禁欲的直观感受,衣角被扎进西装裤里,定制金扣皮带彰显着这个男人独特的品位,超过185CM的身高,肌肉紧实,隔着布料也能看出这是副好身材。
他单手插进西装裤兜,长腿被阳光折射出一道长长的剪影,身材颜值将这间办公室的档次推到顶点。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个无处不在装逼的孔雀男,八成是凑到玻璃窗户那照镜子去了。
靳小爱在心里暗骂了句:妖孽,骚包。
看到她,男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金丝镜框下,那张清冷出尘的脸淡然又冷漠。
靳小爱不甘示弱,在她的字典里没有“退缩”这两个字。一脸傲气地走到男人跟前,摆出跟他同款的表情,“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他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一会儿,那张清心寡欲的脸上表情饱含深意,坐到转椅上,翻开她的履历,大概是为了不输风度,象征性地问了句:“年龄。”
靳小爱很想伸手撕掉这个男人的假面具,大声质问:“阳剡你装什么孙子?昨晚把老娘掳到床上这会儿就装不认识了?”
她配合地陪他演戏,冷静报数:“二十三。”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指甲被修剪得干净整齐,他有重度洁癖,短暂交往的过程中很多细节都能看得出。
他翻开她的履历,垂眸道:“婚姻状况。”
瞎了?上面写得明明白白。
反正这份工作也黄了,靳小爱抬眼,目光轻飘飘从他脸上扫过,回道:“丧偶。”
阳剡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那个野男人死这么快。
反应过来,英俊的面容逐渐扭曲:“就这么想我死?”
靳小爱:“对号入座,莫非对我余情未了?”
他冷笑:“好马不吃回头草。”合上履历,召来特助,用公事公办的口吻交代:“虽然是临时兼职助理,我还是希望用专业的人。”
言下之意,是对她非常嫌弃了。
靳小爱拎包转身就走。
没别的感觉,就是心疼那五十三块打车费。
特助张布朗小心翼翼地等候老板发号施令,目送少女离去。
“很好看?”男人清冷的脸看不出情绪,凉透的语气听在耳里让人止不住一身鸡皮疙瘩。
张布朗吓得不敢再多看少女一眼,“阳总,您看这位小姐……”是否合您心意?
后半句被BOSS刎人的目光活生生给吓了回去。
只见矜贵清冷的老板合上面试者的履历,长指推了推镜框,声音毫无起伏:“按正常流程走。”
这位接手集团不到三个月,已经充分显露杀伐果决狠角色的人设,几天就把那帮自命不凡的公司老人治得服服帖帖。
张布朗四十出头,保养得当,穿上西装还有点丑帅丑帅的,在阳氏干了十多年,这阵子已经被糟蹋得胡子麻茬了。
总助这个职位,说难其实也简单,一间办公室全都是为老板服务的人,工作量能大到哪里去,只是原助理干的是一天到晚和炸毛BOSS接触的工作,她有阅历,经验丰富经得起考验,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外面新招的小年轻扛不了几天,办公室的同事根本没人敢顶上这个职位,只能每天都期待着原助理早日休完产假回来救命。
因为老板难搞指数五颗星,他已经把薪水和兼职时间定到业内最高,时间最宽裕。
张布朗想到前几天被骂跑的那几个临时助理,来的时候个个盛装打扮,美得跟娇花似的,走时梨花带雨,脸上的妆花得惨不忍睹,还有今天来面试的那几个小姑娘,全都是高校在校生兼职,哪一个不是容貌气质绝佳的,一见到老板紧张得问她姓什么都忘了,结果也是惨状收场。
这位新任BOSS是真的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情感,凶得很。
就只有刚出去那位见了老板不结巴,甚至还有点女王气场,勇气可嘉,值得培养。
BOSS交代走正常流程。
正常流程……
张布朗把靳小爱的履历拍给张秘书:“叫她明天来上班。”